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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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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是撕裂的疼。旁边是师父,他就这么坐着,也不吭声。山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她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你,今天区里哪里?”霜华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但整个人的气息与往常却有很大的不同:“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徒儿知错了。最近一直睡不好,经常做同一个梦,我觉得那个地方可能是解决的关键,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违背师令,擅闯冰谷。”
她似乎能看见霜华脸黑得能滴出水来,只好低下头,不敢看他。
霜华逐渐冷静下来,他顺了顺气,把自己的心火压下去,平静道:“我知道你会去那里,所以在冰谷设置了障。这回伤到哪了?给我看看。”
他给山月号脉,发现顶多就是天元力反噬罢了,休息几日即可恢复。他提起山月的梦,问她梦到什么,为何一开始不说。她觉得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说出来,谁知道这个梦会反复出现。山月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当她说到那声鹤鸣,霜华的眼神变了,那种变化稍纵即逝。
那场灾难是什么呢?山月觉得可能与上古时期发生的战争有关,红叶谷本就是异界之物,是天元石的核心,诸多神秘之处没有人能解释清楚。甚至连冰谷里关押着什么东西,霜华千年来都没去了解。
与其说不了解,倒不如说是不想去碰它。
霜华重新研制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他本就是提前出关,若不是山月触发了禁制,也不会急忙跑回来。为了防止山月再去冰谷,他还将冰谷的禁制再加强了一遍。以山月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强行进去的。
山月喝了师父研制的药,果然不再做梦,日子又回到从前。
如今的山月不再局限于寻找任务物品这么简单的修炼方式,她学会了控制。她的力量非常特殊,纯粹得如霜华所说,只在师祖身上见过,属于返祖现象。始祖的天元力能凭空让物体结冰,能抵御一切寒冷,山月不再是那个被追杀而毫无还手之力的病秧子。
但她并不满足于这些,常常沉浸在书房里学习术法,师父偶尔点拨她一二,基本靠她自己领悟。书房里的法术她都学了一遍,逐渐开始融合自创,经常出现意外,有次差点把红叶林里的植被全部冻死,还好收招收得及时。
有一天她修炼时,探测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一片湖。山月站在湖边,觉得这湖有些熟悉,说起来,当初她就是在此被师父捡到的,还冻死了一条蛇。
这湖看不到边界,只看到天边的云。阳光穿过湖面的薄雾,反射微弱的光,这些薄薄的轻纱逐渐被日光蒸腾,却又源源不断产生新的雾。山月扩开自己的神识,想探知湖的边缘,如今她的神识已被她修炼得炉火纯青。这么一探很快就到了边缘,让她惊讶的是湖的边缘是一片虚空,虚空无穷无尽,让她感觉自己彻底与外界毫无联系。
山月自嘲:自己可不就是和外界毫无联系么?
离开湖,她打算回家,不自觉地望了冰谷的方向,连忙回神,担心自己又被蛊惑。明明自己冰谷离得很远,又有红叶林围蔽,丝毫不见它的影子,可那冰谷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如临其境。
又有想去冰谷的苗头,山月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绝对不能靠近那里!
这时山里出现了一股震荡,气浪将她掀翻在地,直至撞到一棵树,血从喉咙里冲了出来。她艰难地起身,身体被撞得使不上劲儿。她喊着“师父”,想让霜华听见,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惊慌地看着四周,那股气浪让她非常熟悉,是山洞里那股狂躁的气息。莫非凶兽跑出来了?她连忙奔向冰谷,却见霜华躺在谷口,山月连忙把他扶起来。
“师父!师父!”她拍了拍他的脸颊,但毫无回应。“师父,你别吓我!快醒醒!”
苏醒的霜华看见山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赶她走,让她回红叶林去。但山月却想将他带回去治疗,霜华推开她,想用天元力送她回去,但最后一丝天元力被他用来加强禁制了。
山月艰难地背着霜华离开冰谷,那股气浪又爆发,直接将两人卷出了好几米远。她连忙将师父背起来,气浪席卷着她,险些再次摔倒在地,终于找到一处能暂时躲避的巨石。霜华的脸色很苍白,刚才他一定是想强行把气浪封印在山洞内,但气浪太强,直接将他重伤。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这些还是霜华给她研制的。给师父包扎好伤口,山月用神识探知了一下整个谷的情况。气浪的爆发摧毁了很大一部分,家也只剩下地基,什么都没了。山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抱着师父一直不吭声。
师父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师父还没死呢。”
这下她哭得更厉害了:“什么都没了,家也没了。我种的树……呜呜呜……昨天才结了果!还有我养的鸟,它们的宝宝昨天才破壳……”
山月哭了很久,待她平复,霜华让她带他去冰谷。山月一听,急忙打断这个荒唐想法:“师父!你不要命啦!”
他却坚持着,死也要去冰谷,山月拦住他,一如当初他拦着她接近那个山洞一样。霜华却说:“一切只是我们的不了解,阻止这场气浪的关键说不定就在山洞里。”
“气浪是从冰谷爆发的,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要去我去!”
霜华恨不得把她敲晕,严肃道:“你去?你有几条命去?靠刚学会的法术?”
山月反驳道:“刚学会的法术也比师父强。”
霜华刚说出了个“你”字,山月就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敲了下去,他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山月把师父安顿好,对着他说了声“对不起”。
带着无穷的怒火,山月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周围的气温因为她的盛怒骤降,红叶林的树叶结上了冰,她连正常的路都不走了,直接踏着冰走过去,挡在她面前的巨石被她冻结,一脚踏过去,化作碎块散向四周,她硬生生靠着冰开出了一条路,直插冰谷深处。
冰谷的气浪阻碍着她前进,她艰难地来到谷口,霜华曾经设下的障早就碎了,这是她第二次亲临冰谷,第一次是为了治病,后几次都是神识探测。气浪携卷着破碎的冰,刺骨的冰在她的身上割开了数条细痕,但这些都无法阻挡她前进。
当她伤痕累累地来到那个山洞,一切都安静了,连气浪都停止了,仿佛这一切就是为她而来。
随着山月逼近,狂风袭来,一道一道,似要把人碎尸万段。狂傲的威压丝毫不减,她闷哼出声,脸色苍白。突然,狂风消失了,威压也减弱了许多。她连忙拿出药来调理内伤,抓起一把药就吃。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往山洞深处。
幽幽深处传来水滴声,间断间续的喘气声、脚步声在山洞中回荡,似有人尾随身后,令人时不时往后望,山月特意弄大走路的声响,以此来安慰那是自己的脚步声。
前方黝黑得像一团化不开的稠墨,阴冷的水滴在她的背上,背脊一阵发凉,此时她萌生退意。即使她想出去也做不到了,入口的路早已改道——她背后碰到的竟是块石壁!
眼前只有一条路——通往前方的路。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她不禁懊悔自己的鲁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这通道走不完似的。山月的腿有点累了,前方的光线不再那么暗,她依稀能看见前面有个发光的小点,意识到可能是出口,她连忙加快脚步。
她走过狭窄的通道,视野重新变得开阔,此处的天元力十分浓稠。
只见一个男子被钉在上面,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他的头和手脚都被铐着,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动。他见到山月,直勾勾盯着她。
山月看到眼前的人,以为他就是始作俑者,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就是你!伤了我师父!”
奈何这男子只能微弱的声音,连话都不会说。看着他受尽折磨的样子,山月丝毫没有同情。
那男子眼都不眨一下,充满防备地绷着身体,好像要保护自己的领地一般。山月看着这可笑的举动,这种情况下他拿什么保护自己?
越发靠近,只觉迎面而来一股恶臭,她看了看,竟然是从他的背部散发出来的。男子黑色黯无光泽的头发被褐色干焦的血黏在一起,背上的鲜血依旧在汩汩地流着,还有背上狰狞的伤,腐烂的肉和新生的肉黏在一起,脓水顺着血流了出来,其惨状令人侧目。
此人一定是被关押得久了,才满腔愤懑,引发气浪攻击红叶谷。
山月如此想着。
他精神委顿,气若游丝,终于说出了几个字:“不……不是我。法阵破了,快去……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