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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她听到这话,想是和以前大夫所说那般无药可救,命不久矣。她扯出一抹笑:“我知道,这病怕是治不好了,可我也想多活几年,有很多事还没做呢。”

      霜华问她:“假使能治好你的病,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山月苦笑道:“我也没什么能失去的了,如果能治好,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我有办法治愈,但是这个代价有些重了。”

      话刚落下,她双眼一亮,就差没给他跪下了:“恳请恩人指条明路。”

      她被这病纠缠十几年了,阿娘为了治好她,用尽了所有的家产,最后只能住在破屋里,风吹日晒雨淋。阿娘没有嫁过人,一生只为她而操劳,为了她,阿娘可以去抢别人的东西,最后被人活活打死……

      山月突然想起昨日昏沉时,那黑黝黝的药汁,急问道:“难道是那副药?”她无比认真地说:“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请把药方告诉我!”

      霜华笑了笑:“我一个人自在久了,不需要有个人照顾。”

      她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来:“是要我的身子吗?反正你也看过……”

      他脸色微红:“姑娘家清白如此重要,还是不要轻易挂在嘴边。再说了,我可是蒙着眼给你换的衣服。”

      山月沮丧无比。果然自己貌不惊人,连美人计都使不通。她颓然坐在地上,像一只霜打的茄子,又像是一朵蔫了的花。霜华轻咳一声:“你只要入我门下,我就能治好你的病,这法子独创于天下,不可授予外人。”

      哈???

      他的话像是灰烬中那一点火光。她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很快反应过来,实打实地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霜华听到这响当当的磕头声,连忙扶起她:“为师不拘泥于这些虚礼。你伤势未愈的,万一留下病根。”

      她不管霜华说的是不是真的,哪怕是假的,她也没什么能失去的,虽然觉得这其中总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他不急不忙地从柜子里找出一副鞋子,示意她穿上。心系病情的山月,没有深究师父的阁楼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鞋子。

      霜华带着她去一个地方,一高一矮的身子走在红色的森林里,阳光穿透了树叶,笼上一层金色。两人一路上没说话,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酝酿......

      一路上都是红色的树林,她甚至觉得这个地方不会经历四季更替。然而,他们走着走着,便踏入了一片白雪覆盖的天地。草木结霜,山河冷寂。常年极寒缠身,她早已不畏严寒。山崖上长了一片一片的雪莲,它们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是为数不多的生机。

      山月感觉自己不应该踏入这片圣地,怕自己卑微的出身糟蹋了这片冰雪。她看着那一片片雪莲,竟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一片片花瓣透明如蝉翼,看似只需要一点风就能把它们吹散,但它们却只在风中摇曳,不曾掉下半片花瓣,这些看似柔弱的小生命,倒是无比的坚强。

      她不敢去碰这美丽的花,霜华见她看花入神,便静静站在一旁,待她看够了,才发现他在旁边已经等了很久了。

      “师父,这些花……像在看我。”

      “我来这片山谷之前,它便已经在这了。想想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这花还是当初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摘一朵吗?”

      “这是自然,整个谷里的东西你都能用。”

      她把花捧在手心,冰凉而轻盈,但没一会儿它就融化成一滩冰蓝色的水,山月没反应过来它就已经消失不见。她有些难过,看着自己的手心很久很久,好一会儿才说:“师父,我会不会像这花一样,刚盛开就凋谢了?”

      霜华摸了摸她的头:“万物灵长,犹有竟时。雪莲开千年,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不是昙花一现哦!”

      山月一惊:“这花已经开了千年呐?!”

      他感叹道:“是啊——开了千年了。”

      山月望着这一片又一片满山的雪莲,那娇弱的模样,那风中摇曳的身姿,像在朝她招手,她迷惑问道:“它们花开千年为何从未凋谢过?”

      “漫长的等待,只是为了一个使命。”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使命?关于什么的使命?”

      霜华笑了笑:“好奇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师父放心,就算是什么惊天大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看着山月求知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以同样的神色求那个人讲些有趣的事。

      霜华打开了记忆的匣子,其中夹杂着战争与和平,一个个朝代的更替,一个个国家的灭亡,无论是一时的辉煌还是刻骨的仇恨,都一一湮灭在时间中。而他,就像是个被时间守护,又像是被抛弃的人,他不知自己在这一片红色的山谷中度过了多少个春华秋实,看过多少次叶落花谢。他的记忆从亘古走来,从沉寂的历史长河中重新苏醒,像诗人在吟唱:“我第一次登上天元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话说,天元石降临人间,人们只知道它带来了天元力,只见到巨大的山峦,却不知道它的内部才是这一切的由来,巨石只是外壳,它保护着内层的秘密。天元石的内部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霜华还记得宫殿里有一个沉睡的女人,她身穿异族服饰,身上的红衣红得像这片山谷的红叶,那么美艳,那么孤寂。

      他像是误闯禁地的毛头小子,踏进了不该涉足的世界,他本想静悄悄离开,但那女人突然醒了,像幽灵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他这般走南闯北惯了的年轻人,见到这般景象,也被吓得动弹不得。但这始作俑者,见他如此惊吓,却掩嘴而笑。

      他还记得自己问了一句:“你是人是鬼?”

      女人高深莫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是人是鬼又如何?难道是人你就不怕了吗?”

      他年少气盛,直接放话:“你若是人,我一个男人还怕你一个弱女子?”

      现在想来,霜华十分后悔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还真打不过她,就算一百个他也打不过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天元峰上,更不明白这里还有一个宫殿。霜华原本以为这宫殿里的女人是神仙,会长生不老。她每天都鞭策他,逼他学这学那的,逼着他爬高不封顶的山,凫最深的水,教他一堆听不懂的法术,那些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不仅如此,这女人还嘲讽他愚笨,说些“想当年,我只需要几日便学会了”的话,亦或将他与周围的走兽相提并论,意思大概说他畜生不如。

      他一直很努力,想终有一日战胜她,找回昔日的尊严。但很可惜,这样的愿望最后还是成了遗憾。

      她作为师父不过几年,便命数将至。那一天,她很干脆的离开,说想在最后为他做一件事。完全没有问过他的意愿,就这么走了,他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从天上来,大概是回了天上吧!

      山月听得入神,她在霜华平静的话语中,知晓了一个古老的秘密。待他说完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师父是传说中的那位“老祖宗”,她差点就叫出来了。山月盯着霜华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这地方以前与世隔绝,也是近百年才开通上山的路,他当初是怎么上来的?

      霜华继续往冰谷深处走去,峡谷里吹来一阵冷风,带起了他的发丝,山月看着眼前的背影,那是一种岁月沉淀的孤寂。

      他们越走越深,越来越冷,山月终于感觉到了寒意,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肩上突然搭上一双手,原来是师父给她披上了一件袍子,一股淡淡的雪莲花香环绕着她,沁人心脾。

      他们来到一片湖前,湖水散发着凌冽的寒气,袍子已经无法给她供暖了,寒冷像在刺激她,已经被压制下去的痛苦被唤醒。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抽光了血液,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霜华及时稳住她,她又变回了当初虚弱的模样。

      凛冽的湖面平静无波,令人窒息的寒冷围绕着她,她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双手紧紧抓住霜华的袖子,强忍着痛苦,脸色煞白,只能感到体内的寒意和酷热。她把手臂抓出了血,霜华一把止住她,并注入一些力量,她体内那两股力量总算安分了不少,但痛苦依旧没有减轻,两股力量狂躁无比,像是要撕碎她冲出体外。霜华连忙采了一朵雪莲用内力震碎成汁喂她喝下去,体内狂躁的力量这才恢复平静,她的意识也逐渐恢复。

      山月强想撑着起身,但身体泛上来的虚弱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她恨死了这残破的身体。

      紧接着一阵大风突然扬起,凌冽的风在周围肆虐,但丝毫都近不了他们的身,一层无形的灵力裹住了他们。冰湖的水突然发了狂,扬起几层大浪,四周的雪莲一一被狂风打碎,满山的花瓣如落雨般随风而去。眼前飘零的花被打散,她如鲠在喉,体内刚被压下去的力量又活了,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风更狂了,像是狰狞的恶鬼围绕着他们,霜华紧紧护着她,此时的山月早已昏迷,意识之外,是一个她不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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