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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欠揍 ...


  •   谢容山偏头:“不是你说的不去?”

      谢允川哪能在沈在歌面前跌面子,当即食言而肥,恨不得把舌头都嚼了。

      “我是说区区几个岩血山山匪,不足挂齿,哪用得着我出手?”谢允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沈在歌瞄了他一眼。谢允川被她这不屑的一眼瞄得斗志昂扬,他说:“世子妃初来乍到,哪有让人剿匪的道理。包在我身上了。”

      “你真愿去?”谢容山问。

      谢允川胸脯拍得直响:“愿意!”

      谢容山颇为欣慰:“那好,就你去吧。茵茵自幼上战场,实战经验丰富,也同去。他犯浑的时候,你帮衬着些。”

      谢允川下意识就要拒绝,沈在歌却先他一步,双手握拳,掷地有声道:“是,末将领命。”

      倒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他不愿输了排面,依样画葫芦,声音比她更高亢地回了句:“末将也领命!”

      商议好出发时间,谢容山便让他们回去了。

      谢容山瞧着傻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后生小辈,终是心浮气躁,缺乏耐心,沉不住气,不经激啊。”

      ————

      出发时间定在四月二十六。

      四月二十四下午,罗盈盈托人给谢允川带了信,她明日辰时来找他。

      一惯吊儿郎当的谢允川这两日心绪低迷,既没有出去寻乐子,也没有吆着一众丫鬟小厮在院里蹴鞠打双陆,反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也不出来走动。

      柳嬷嬷瞧出端倪,对沈在歌说:“姑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看他这几日郁郁不开怀,像是有什么心事。”

      沈在歌乐得他不出来招摇,自己耳根子和眼皮子干净:“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花魁被人买走了,喜欢的古董瓶子没货了这些破事。无碍的。”

      柳嬷嬷说:“明日我炖一盅绿豆沙,你早起送去给他。上回他为你跟老夫人据理力争,也算是恩情,得报。”

      沈在歌就不再说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没别的优点,但历来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他惹了自己,她会原原本本报回来,他帮了自己,也该好好报答他。

      二十五一早,沈在歌拿出给老夫人请安的精神,一大早端着盅绿豆沙穿过大半个院子去书房找谢允川。

      她在院外喊了两声,没人应答,便径直走了进去。

      书房大门敞开,安静得半点声音也没有。

      她走进去,屋内空无一人。她放下绿豆沙,又走了出来。

      也是奇怪,大清早这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围着书房找了一圈,最终在旁边的小池塘边找到谢允川。他坐在柳树下,柳梢垂下来,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的背影颇为英武。

      “谢允川,大早上你到这里装什么坐定入化?”沈在歌拍了下他的肩膀。

      谢允川皱了下眉头,没理她。

      “你怎么不说话?”沈在歌往他旁边一站。

      谢允川把头往旁边扭了下,还是不看她。

      沈在歌来兴致了,往他面前凑过去:“和人打赌输了,要装哑巴?”

      “走开,别烦我,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谢允川声音齉齉的。

      沈在歌满不在乎,“哟呵”了声:“柳嬷嬷炖了盅去火的绿豆沙,我放你桌上了。”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起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不对,回头一看,谢允川肩头耸动,竟像是哭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禁深思,难不成破云掌的功力大为精进,轻轻一拍就让他伤筋动骨?

      沈在歌悻悻地走出院子,脸色颇为复杂。

      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罗盈盈,她见她穿着一身桃红春装,略施薄粉,映衬得两颊莹润,十分赏心悦目。

      “世子妃。”罗盈盈缓步上前,朝她略略福身。

      沈在歌瞧着她跟花骨朵一样,心情也爽朗了几分:“踏春去啊?穿得这么好看?”

      罗盈盈脸色一白,轻咬了下唇,半晌才摇了摇头。

      “今天是我姐姐去世三周年的日子。”罗盈盈的声音里饱含哀怨和忧思:“世子爷和我姐姐自幼一起长大,情意深重。他答应我同去祭拜姐姐,还请世子妃勿要见责。”

      沈在歌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谢允川今日为何如此异样。

      她神色尴尬,摆手:“没事,你们去吧。”

      说罢,她转身走了。

      罗盈盈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又抬起手绢擦了擦眼角,半遮的眸子里有隐喻难言的光芒。

      罗瑞禾的墓地在乡下,不过一日便能来回。他们轻装简行,身边也就带了一个马夫和一个丫鬟。

      要是谢允川,他快马加鞭,半天也就回来了。但带着罗盈盈,明显不行。她身体不好,马车太过颠簸就容易犯恶心。谢允川骑马跟在马车旁,鞍轡的皮筒内插了几枝嫣红的海棠花,花枝上尤带清晨残余寒露,映照在日头下,闪着晶润的光泽。

      到了墓地已是正午,谢允川把花插进墓前的花瓶里。

      碑上铭文是他亲手刻的,字迹算不上好,勉强堪入眼。

      天色暗了许多,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谢允川强挤出笑,但在墓前多停留一瞬,心上都像有无数根针冒出来,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疼得他快发抖。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他紧紧咬住牙,闭了闭眼,深呼吸,努力压下身体内翻涌撕咬的痛苦。

      “瑞禾,我带盈盈来看你了。”谢允川声音低沉,看着墓碑的时候,眼神是温柔的。

      罗盈盈把怀里的白菊放下来,跪在墓碑前磕头,她额头抵着冰凉的石碑,纤弱的身体微微发抖,小声地哭。哭过后,她跪坐在墓前和长眠地底的姐姐说了很多话。

      说世子待她很好,如今他娶了妻子,世子妃是战名赫赫的女将军,侯府以后会越来越好,让她千万不要担心。

      说了很久,久到空气中水汽氤氲,蓄谋已久的雨下了下来。

      出门是大晴天,谁也没料到会下雨,因而他们都没有带伞。

      所幸墓地旁不远有一个破庙,谢允川带着他们躲了进去。

      将将躲进破庙内,天像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雨势如瓢泼。

      谢允川和马夫捡来干柴,在庙里生了把火:“你把衣服烤干,千万不要着凉。”

      罗盈盈朝旁边挪了挪,抬眸望着他:“世子,你身上也湿了,坐下来吧。”

      谢允川摇头:“不了,我是有家室的人,被人看到和你共处一室会有损你的名节。”

      他和马夫走到庙外,在檐下避雨。

      谢允川没安静多久,不一会儿庙里传来罗盈盈的尖叫声。丫鬟红袖飞快跑了出来:“世子爷。”

      谢允川问:“盈盈,我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罗盈盈站在门口,惊得小脸煞白,一见到他,立马挨过来:“允川哥哥,庙里有……老鼠。”

      谢允川一看,供桌上果然有一只瘦得精光的老鼠正旁若无人地在吃供桌上的糕点,那是方才罗盈盈进来摆上去的。老鼠嚣张得如入无人之境,谢允川一把拎着它的尾巴,小老鼠倒立过来,四肢乱舞,啧啧直叫。

      罗盈盈连连后退,躲在他身后:“丢掉,快丢掉。”

      谢允川问她:“你很怕老鼠吗?”

      罗盈盈好不容易站定,身子还往后仰,脸色被吓得惨白:“女子都怕这种腌臜的怪东西,长得丑陋还见不得光。”

      “不怕,它不敢咬人。”谢允川走出破庙外,把老鼠一扔。它受到惊吓,往草丛里一钻,就不见踪影。

      谢允川抬头望了下天,雨势转小,他说:“走吧,回府。”

      ————

      次日谢允川还要去岩血山剿匪,时间不容耽搁,返程的脚程走得快些。

      回到侯府,谢允川径直回院子里。

      他前脚刚踏进去,就看到沈在歌坐在院里石桌旁,双手支着头,在打瞌睡。

      见鬼了。

      沈在歌非常自律,没有事情的时候一般早睡早起,寻常晚上他还没出门她就睡了,他早上刚回来睡下她就醒了。两人难得碰上一回面,今儿倒好,满打满算遇到两回了。

      “沈姑娘还没睡啊?”谢允川慢悠悠踱进来,散漫地问。

      沈在歌打瞌睡正打得云里雾里,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谢允川点点头,毫不客气:“一斤酱牛肉,一坛花雕。”

      像是招呼店小二,丝毫没有落人下风受人摧残的尊卑觉悟。他今天心里不痛快,有意激怒沈在歌,好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

      每年的今天,他都难受。

      沈在歌难得地没有同他计较,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命人给他切肉打酒。怕凉酒伤脾胃,她还特意让丫鬟给他把酒温了温。

      谢允川越发觉得见鬼了,仰头喝了半壶酒,酒壮怂人胆,他一抹嘴,指使沈在歌:“给小爷倒酒。”

      沈在歌翻了个白眼:“谢允川,你别得寸进尺,欠揍啊?”

      他一瞧,很好,上道了。他脖子一梗,气壮山河地说:“没错,我就会欠揍,你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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