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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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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将傅望卿让进书房,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拂念也在,看到她进来福了福身,“郡主。”
轻啜了口茶,燕王妃背对着她,“过来。”
顺从地走到她旁边,傅望卿垂眸看着书桌上散落的一叠画像,顿时就明白了燕王妃唤她来此的目的。
果不其然,燕王妃下一句便开口道:“都是各家俊俏的公子,你瞧瞧哪个合眼缘。”
“母亲,我还想多陪你些时日,再者,父王和大哥就快回来了,我们一家好久没聚过了。”
“你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是早些出门子让我安生些,也让你父王和大哥牵挂少些。”平淡的口吻,听起来却没有转圜的余地。
抿着唇,伸手一张张整理好那些画像,走花观花地掠几眼,傅望卿状似无意地提起,“秦蔚那里,也是这些人吗?”
“蔚儿的夫君,自然是要从诸皇子中选的。”
这些画像里,并无九位皇子。
听明白她的意思,傅望卿唇角微勾,“母亲是觉得女儿配不上诸皇子还是家世比不过秦蔚?”
没有提其他的,只是家世而已,傅望卿的话让燕王妃皱眉,“你是要和蔚儿争?”
这话说的,不知道究竟谁是她的女儿。
挪了镇尺压住画像,傅望卿正色道:“是又怎样?秦蔚能,我就不能了?秦大司马的女儿就比燕王府郡主高贵了?”
在燕王妃看来,确实是的,但她不能那么说,只是沉着脸,“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为娘还能害你不成?如今陛下日渐衰微,诸皇子年轻力壮,明里暗里争斗从没停过,这从龙之功,不是好得的。”
听起来确实是为傅望卿着想,不站队任何一方,在日后夺嫡之争中能求得一时安稳,可以算是很好的安排了。
但在九子夺嫡这种大环境下,想游离在政治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稍微有些势力的家族都会被诸皇子想法设法拉拢,燕王妃也不会给傅望卿安排什么不入流的家族,能抗住风波不被卷入很难。
见她不语,燕王妃面上多了些愠色,“你莫要想些歪门邪道去胡乱掺和,免得丢燕王府的脸,多跟蔚儿学学,不求你学个十成十,能学个五六分便是用不完的。”
这可真是把自己女儿贬到泥里去了,傅望卿颔首,“我会的,秦蔚已经答应要教我习些炼身之术,这书生尚需十年寒窗苦读,我就算打诨也要再等两三年才能成个样子吧?”
“两三年?至多一年半载,你必须出阁。”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燕王妃已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好好想想,下去吧。”
“女儿告退。”
拂念追着傅望卿离开书房,见她脸色不太好看,边走边说,“郡主,王妃也是为你着想,这不是还有一年半载,许这些时日便遇到如意郎君了,也不必在那些公子哥里挑。”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突然停步,傅望卿转身看着她,神情很是认真。
拂念面上现出些诧异,“是哪家的公子?拂念怎么从未注意到郡主对哪家公子上心?”
不是公子。
傅望卿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微微叹气,她只是见色起意的喜欢,秦蔚看起来可是非常讨厌她。
“莫不是游衙内?”拂念猜测道。
京城第一纨绔,游苔痕,和傅望卿关系最好,平日吃喝玩乐没少带她,为人阔绰,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虽然平日和傅望卿称兄道弟,但到底男女大防,若说一点心思都没有似乎不太可能。
想了一会,傅望卿才记起这个游衙内是谁,原主的狐朋狗友,一个浪荡子弟。
见她摇头,拂念转了转眼珠,“难道是殷小将军?”
原主兄长的好友,根红苗正的将门之子。
“你别猜了,猜不到的。”
快步离开正院,傅望卿径直往南院方向走去,但走了一半又停下了,抬头看了看已停雪的天空。
现下刚过未时,傍晚要等到酉时,中间隔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郡主,你是要去找秦姑娘吗?”
刚刚分开不过一刻钟,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她,会不会惹她厌烦呢?傅望卿叹了口气,在原地转悠一会,“可知游衙内现下在何处?”
拂念目光闪烁,“郡主,王妃不会同意的。”
奇怪地瞥她一眼,傅望卿打定主意,“去找游衙内玩,他现下应该在觅红楼寻欢作乐,我们去凑个热闹。”
这次倒是没带许多人,只傅望卿和拂念两个,偷偷溜出了燕王府。
觅红楼,京城最大的青楼。
对面的寻澜苑与之相望,京城最大的倌楼。
风尘之地,白日闭门,庭前寥落,拂念上前扣了门,好一会才有人出来探头。
看到傅望卿,老鸨眉头微皱,“郡主。”
“游衙内可在里面?”
问出这话的不是傅望卿,而是一个陌生冷清的声音。
素衣少女双手交叠,身姿绰约,冷淡的面容配着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似要将人冰冻。
对着她这张欺霜赛雪的脸,傅望卿过了好几息才回过神,目光越过她,落到她身后的玄衣男子身上。
“林护卫。”
玄衣男子颔首,向傅望卿介绍,“郡主,这是我家小姐,刚回京城。”
点了点头,傅望卿似是不在意,对着老鸨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的,衙内来了好一会了。”
将四人迎入觅红楼,老鸨又关了门。
“衙内在二楼玩,筱筱几个正陪着。”
一楼大厅只几个小厮,打扫擦洗着,白日里,姑娘大多在屋里歇着。
二楼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傅望卿扫了一眼旁边的少女,“既如此就不打扰衙内了,阮姐姐在吗?”
“阮黛前些日子还问起郡主,怕郡主忘了她呢。”
老鸨熟络地回答,少女秀眉微颦,原是一丘之貉。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阮姐姐。”傅望卿淡笑,这阮黛是原主包下的,平日若是被燕王妃训斥了便会跑到这里求安慰求抱抱。
当然,原主对阮黛是纯洁的封建主义姐妹情,和对拂念是一样的,都是依恋,至于阮黛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姑娘们大多住在三楼,傅望卿带着拂念一路直奔阮黛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先是屏风,绕过去才是床榻,上面躺了一个薄纱女子,身上只盖了薄被,藕臂柔柔地撑着下巴,眉目含情。
“郡主,许久不来倒是客气了。”
“阮姐姐。”
拂念微微低头,掩下眼底的厌恶。
往里面挪了挪,阮黛浅笑盈盈,“又受委屈了?”
“只是想来看看你。”
“倒是新鲜。”瞅着她没动,阮黛坐起身,拢了拢薄被,面容温和,似个邻家姐姐。
脊背挺直,傅望卿低头看着她,“冰天雪地的,穿这么少?”
“讨生活罢了,以色侍人,就凭着这身子呢。”
原主虽说是把阮黛包下了,但她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给的银子也不够让阮黛不再接客,所以阮黛明里暗里经常提,原主只当听不懂,要她花大价钱为阮黛赎身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燕王妃不会同意,单说这赎身钱她就拿不出来,若想为阮黛赎身她得紧衣缩食两三个月。
不过阮黛也没想过逼她,原主是她最大的金主,逼急了长期饭票甩手走人就糟了。
伸手扯着她的衣角,阮黛低眉顺眼,“郡主,这回留几个时辰?”
“傍晚是肯定要走的。”
掩嘴笑了笑,阮黛了然,“王妃肯定不会让郡主在我这过夜。”
席地坐下,傅望卿扫了眼放在一旁的琴,“你会弹琵琶吗?”
“会一些,郡主想听琵琶?”阮黛下榻,赤脚走到她面前,抬手搭上她的肩膀,但瞥了眼旁边的拂念还是没再有其他举动。
“听说新来了个姬芮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
听她提起姬芮,阮黛笑容淡了些,“郡主也听说了?难怪先跑来跟我打听。”
微微往后挪了挪,傅望卿眼睛很规矩,倒也没有解释什么,“耳听为虚,阮姐姐定是见过姬芮姑娘的,不知是否像传闻中那般?”
点了点头,阮黛跟着她挪,手指往上抚着她的脖颈,垂眸看着她,“郡主,这姬芮姑娘如今可是楼里的宝,你争不过的。”
京城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以傅望卿的财力,确实争不过,不过她也没想过争。
“佳人玉容,能一睹便是缘分。”继续往后挪,傅望卿笑容自然。
扣着她的脖子,阮黛语气颇有几分幽怨,“郡主可是腻了阮黛?其实阮黛也不只是能和你说说话。”
她手指冰凉,傅望卿干笑着,我只想跟你说话,你别动手动脚,这是想掐死我?
一旁的拂念抬眼看着,目光冷厉。
阮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熟悉的惨叫声。
“游涟清,你是要谋杀亲哥!”
趁着她愣神之际,傅望卿连忙挪远了点,站起身,“外面好似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