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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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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石路青把门合上,沉沉发问。
冯掌柜高低干过好几年掌柜,刚是突然遇到事慌了神,现下见主心骨石路青来了,也慢慢冷静下来,将事娓娓道来,“今儿一早,我照常开门做生意,吩咐伙计把豆腐搬出来卖,然后我就去了柜台算账去,过了好一会,我算完账,往摊子上一看,坏了,这豆腐颜色不对啊!”
“豆腐颜色同我们卖的差不离,只是深浅略微不同,得亏公子您前些日子叮嘱过我,我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把豆腐撤了,闭了店。”
说完冯掌柜就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要是我一来就看豆腐,哪会发生这事?”
追责日后再说,当下要紧的,是把事给解决了。
石路青问:“那豆腐可验过毒?”最怕的便是楚家狼心狗肺,直接往豆腐里下毒,闹出人命来。
冯掌柜闻言连连点头,“刚才我已经拿银针试过,银针未见变色。”
“但我把豆腐投给狗,狗食后上吐下泻,我赶紧又喂食了些糖水,给了些药,才好了些。”冯掌柜的神色越发凝重。
这可就麻烦了,石路青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决定,“冯叔,你去写些告示,在京城内多处张贴,内容……就写石家豆腐铺子被奸人所害,豆腐里被下了毒,请今晨买过豆腐的勿食,另可将今晨的豆腐退回,石家愿取一斤以三两银子的价格补偿。”
冯掌柜惊得都结巴了,“这不是……全京城都……知道咱家卖了毒豆腐?名声不是全……全毁了。”
石路青瞥了他一眼,“与其拼命捂住,不如大方亮出来。”
捂住相当于把刀递进了害人者手中,他随时都能把这事抖出来,让石家一败涂地,正是思及此,石路青才要先发制人。
“冯叔,你再派些人出去,把公告在京城里宣扬开,若是人手不够,可去外面雇些,最好是把京城周边的村落都跑遍,把这事大说特说,尽量赶在买豆腐的人吃之前阻止他们,免得酿成大祸。”
“好。”冯掌柜领了事,立刻在店里找了几个识字的伙计,照着石路青的话拟出一个模板,令众人抄着,又把不识字的把抄好的告示贴出去。
而石路青则是转身就去了官府报案。
好巧不巧,刚走马上任的京兆尹正是才调回来的甘荣。
二人认识这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石路青才走出官府大门,旁边就奔出来一人,气喘吁吁的,急得满头大汗。
“公子,有人……”冯掌柜累得直喘气,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指着豆腐铺子的方向,本想直接把事情说了,又觉此事不宜大声宣扬,压低声音道:“有两夫妻抬着一垂危老人过来,在咱家铺子前又哭又闹,说是吃了咱家豆腐上吐下泻,已经快不行了。”
说罢,冯掌柜很是愤愤不平,“今早我就没见过这几个人来买豆腐,哪有什么吃了咱家豆腐的事,指定是栽赃!”
石路青定了定神,迅速理清思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我们的告示贴出去多少了?”
“已经贴出去快一百张,加上口口相传,现下正闹得满城风雨。”
“很好,”石路青沉着道:“走,回去。”
……
“娘!您命咋这么苦啊!我们还没来得及孝顺您,您就要死了!”
石路青还没下马车,就听见几个女人哭哭啼啼叫嚷着,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男声的暴吼,“我老娘是吃了石家的豆腐出的事,你们这就是杀人!”
石路青听得心中一凛,这杀人的名声沾上了哪还能善了,立刻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地上昏迷着的老人。
“石路青来了!”
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石路青认了出来,且瞧他怎么处理,一个没处理好怕是就得进大牢。
“好啊!”老人的大儿子气势汹汹冲上来,一把就欲拿住石路青的衣领,结果石路青一个矮身,蹲下去探查老人情况了,大儿子手抓了个空,一时之间竟有些呆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吼道:“要你来假好心,我娘就是你害的!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就在这不走了!”
“是啊,是啊,”他媳妇抹了抹眼泪,“娘都要去了,咱不能让娘走得不明不白啊。”
说罢便又扑到老人身上,嚎啕大哭,“娘啊!您心心念念就想吃碗绿意,哪能想,它能要了您命,娘啊,您老日后若是泉下有灵,定要回来找这石路青,把他掏肠剖肚了去。”
这话说得诛心,既坐实了石家杀人事实,又往石路青身上泼了脏水,一条人命搭上去,纵使石路青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老人家尚未归西,你就认定老人家会死?”石路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把这漏洞揪出来。
一圈看客闻言也回过味来,嗅到点猫腻,“就是,哪有咒自个儿娘死的。”
“指定没安好心,我看他们就是专门来闹事的。”
“没错!”有人附和着,“石家大街小巷都贴着告示,说是被人给陷害了,这家人还上门闹事,也不知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
闲言碎语听得几人面色涨红,大儿子拳头一挥,面露凶相,颇有撒泼架势,“管你们屁事!”
众人只是过过嘴皮子瘾,见他发怒了也就识相不说话了,男子心中得意,自觉是自己势强,趁着这股得意力,就想回来狠狠地骂上石路青一通。
却是一回头,话还没出来,就听见石路青高声喊了句,“冯掌柜,大夫还有多久到?”
冯掌柜从这家人上门闹事就慌慌张张的,压根就没想到请大夫这回事,可他也是个人精,立刻就领悟了石路青的意思,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在路上。”
“另今日豆腐一事,我已报案,待官府查明真相,我定还你家一个公道,当下之事,还是以老人家的性命为重,”石路青坦坦荡荡,掷地有声,“我石家绝不推卸责任,但也绝不平白无故受冤枉!”
“说得好!”众人呆了一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石公子果然有担当!”
“小李,小赵,来,把老人家移进屋内,外面湿气重,别让老人受了凉。”石路青随口喊了两人,把老人家搬到了旁屋的床上。
冯掌柜趁着搬人时候人群流动,稍显混乱,赶紧私下吩咐了一伙计出门去找大夫过来。
石路青触及老人手足冰冷,命人烧了盐开水过来,小勺小勺地喂进老人嘴里,庆幸的是,老人尚有吞咽动作,求生意识强烈,至少看起来还有一丝生机。
大夫一阵小跑进来时,那碗盐开水刚好喂完,石路青眼尖,连忙唤道:“徐大夫。”
徐大夫在京城行医逾五十年,端的是悬壶济世,在京城内名声甚大,众人见他来了,赶紧给他让开一条路来。
徐大夫喜双手诊脉,越诊眉头皱得死紧,“病人何时起的病?”
大儿子回:“今天辰时,我娘吃了石家豆腐后就开始上吐下泻。”
徐大夫又问,“吐的是什么?其中可见血色?拉的又是什么,干或是稀,或如水样,又抑或其他?”
大儿子头上冒汗,这他哪知道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二儿媳妇又接过话茬,“娘吐的就是吃进去的豆腐,拉的就跟水似的。”
徐大夫心中有谱,“望其深色,诊其脉象,结合其病史,应是中毒。”
大儿子顿时嚣张起来,指的石路青道:“徐大夫亲口说的中毒,石路青,你可别不认账!”
“不过……”大夫转了话头,“不应是豆腐中毒。”
“什么!”几个儿子儿媳顿时跳脚,“我呸!大夫你是不是被石家给收买了,赚这黑心钱,也不怕半夜被鬼找上门!”
徐大夫却不理他们了,快速写出方子来,交学徒煎药去了,方冷哼一声道:“笑话!老夫清清白白行医六十八年,就从未为铜臭之物折腰过。”
“我缘何知道不是豆腐的毒,”徐大夫瞥了瞥家属,嗤笑一声道:“因为这豆腐我也买了,还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