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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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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竖国京都猛坞四季如春,有些类似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即使到最冷的季节,树叶也依然绿树成荫,偶有瓜果摇缀。因此,猛坞的风景很美,猛坞的美女很多,猛坞的蔬菜也很丰富。东胡同的菜农们,永远没有失业的危机。
十一月初的一个大清早儿,天高气爽,娇阳高照,轻拂人面的风,已经有了些暮秋的凉意。
苦瓜脸老王拎着他的菜蓝子、搂着腰、揣着袖子出现在东条胡同菜市上。
这段时间与往常不同,所有人都站起来向苦瓜脸老王行注目礼。
乡下人不懂得的衿持,都抢先恐后的大着声音叫喊:“哦,这不是王大爷吗……您家王爷今儿想吃哪道菜呀,我免费送您,不要钱的。”
苦瓜脸老王并没有因为从王哥儿变成王大爷而高兴,也没有因有菜可以白拿而欢欣鼓舞,他依旧苦着他的苦瓜脸,揣着袖子,往人群里挤,挤得差不多了,才蹦出三个字:“有空心草吗?”
“啊?”菜农们象有人指挥一样,一起发出巨大的感叹调,“您已经连着买了一个月的空心草了,您吃的不腻,我们卖的都腻了。”大家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位王大爷。
苦瓜脸老王叹气,“可家里那位爷不腻呀。”
得了,只要那位爷不嫌腻就好,那位爷可是天机星转世,或许就专门喜欢这道菜呢……菜农们七手八脚的挑出最新鲜的空心草放进蓝子里。
一会儿功夫,蓝子就满得快溢出来,远远看去,更象个筐。
苦瓜脸老王背着他绿葱葱的筐,步履艰难地朝王府方向走着。
一辆官车达达从他身旁经过,隔出不远慢慢停下来,才下早朝的南招王爷精神抖搂地探出头来打招呼:“哦,这不王苦瓜吗,怎么没叫辆车跟着?”
自从狐狸精事件上,因为南招王爷难得的替某桃君说了好话,某桃君猛然变成了南招王爷的“挚友知音”,鞍前马后亲近的那叫个殷勤。
不仅在八小时之内尽心尽力的给人家整理兵卷,八小时之外,亦是没事就往人家家里跑,又是送礼又是甜言蜜语的,弄得南招王爷不胜其烦,但也因此,真的就冰释前嫌,关系拉近了很多。
其实,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
“拜见南招王爷,”苦瓜脸老王背着他绿葱葱的筐哈哈腰,“我家王爷说了,养车就得养牲口……养牲口就得又吃又喝,又吃又喝的不得用银子吗?”
南招王爷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他想笑又觉得这时候笑不合适,结果神情古怪的很,最后只能说:“上车,本王捎你一程。”
“哟,不用不用……小人怎么担得起,”苦瓜脸老王又摇着头哈哈腰,“我家王爷还说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所以谁的便宜都不能占。他还说,尤其是您的便宜,那不是便宜,是债,是白花花的银元宝……现在我家王爷连觉都睡不踏实,就怕您哪天忽然跑家里去讨债!”
苦瓜脸老王的话没说完,南招王爷已经是拍着马车辕笑得不行了。笑完,还揪衣角抹抹眼角的泪,“哎哟,你家这个王爷呀……回去告诉他,踏踏实实睡他的懒觉吧,啊,只要他不再气我,我保管不去讨他的便宜,那个,不去讨他的债,还要告诉他,以后也别老是小狗一样跟在我后面转,我这心脏受不起,哈哈哈……”
“是是,王爷圣明!”苦瓜脸老王看着人家的四轮大官车,伴的南招王爷爽朗的笑跑远后,才迈着两条腿,慢慢的往回挪——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呀,摊上这么个越来越抠门的王爷。
穿着宝蓝色便装的吕竖皇帝齐夜风,坐在大椅子上,品着茶,脸色不大好。
仆人丫环们里里外外的忙活半天,某位爷才披散着头发,敞着衣襟,塌拉着鞋,慢慢从寝室里走出来。
只见他眼睛都不睁,迷迷糊糊的、习惯性的往那把大椅子走去,打着哈欠道:“早膳晚一会儿再端来……大清早的,叫人怎么吃得下。”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身下什么时候垫的这么软的毯子?
桃花瑾三挪挪屁股,对屁股下的柔软度甚是满意,但他还是大声斥责道:“苦瓜呢……怎么不长记性,这么好的毯子哪来的……别告诉我是花银子买的,小心我扣他薪水。”
“你就那么缺银子吗?”
桃花瑾三的话音才落,一个声音就在他耳朵边上乍响起来,那个声音距离好似很近,近得都能感觉到说话时呼出的热乎乎的气息。而一双有力大手,从背后伸过来,缓缓搂定自己的小腰板。
慢半拍的桃花瑾三半天才反映过来,啊的一声从大椅子上蹦起来,急转回头,然后发现,那个柔软度不错的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皇兄,吕竖国最大的BOSS齐夜风。
此刻,那人正笑意浓浓的望着自己。
而韩梓骐站在他的皇帝身后,额角挂着颗斗大汗珠。
桃花瑾三不迷糊了,也不打哈欠了,立即精神气十足的进入备战状态——“吕竖国是不是快完蛋了?”
齐夜风照脑袋给他一巴掌,“胡说。”
“那你没事做吗……怎么天天往我这跑?”
齐夜风叹气,“你终于和朕说话了……月满,你要气朕气到什么时候?”
桃花瑾三脸拉得老长,“月满哪敢呀……月满想要讨好皇上还来不及呢,伴君如伴虎,月满迂笨,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又得掉脑袋,没准还会被送去祭天台祭仙。”
齐夜风揉着额苦笑,“朕已经向你道过歉了……而且,旨意不是没下吗?”
“那是我去的及时,不然,现在我早就成了祭天台上的一个冤魂野鬼了……哼,口口声声说疼我入骨,关键时刻还不是丢卒保帅,什么兄弟情意,什么血浓于水,全都是屁话……”
“放肆,”见他越说越来劲,同着韩梓骐,齐夜风有些下不来台了,一拍茶案,站起身来,才要斥责,但见桃花瑾三委曲的已经是满目含泪,不仅又软下心来,叹着气放低声音道:“即使下了旨意,朕也有多种办法救你,偷梁换柱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只为这一件事,你不依不饶的一个月不理朕,难道过去的情份就真的这么轻易付之东流了么……枉朕还这么疼你,时时把你挂在心里……你说皇上不是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的,难道也是屁话吗?”
听到此,桃花瑾三的泪刷的淌下面颊,走上前拉住齐夜风的袖子,抽抽噎噎道:“正因为爱之深,所以责之切……正因为我把二哥放在心里,所以二哥才能轻而易举的伤得到……二哥,我是真的怕了。”
齐夜风满面自责,慢慢把人抱进怀里,疼惜地拍打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以后……二哥再也不会伤你,二哥向神明起誓。”
贪恋了一会儿宽暖厚实的怀抱,桃花瑾三难为情的抹抹泪,眼睛望着别处蹭回大椅子,“我饿了……呃,二哥就在这儿吃吧,梓骐也过来。”
一会儿,下人们端上了早餐。
齐夜风盯着案上的菜发呆:一盘煮花生米,一盘连香油都没有淋的细丝小咸菜,一盘素炒空心草,然后就是一盆清可见底的小米稀粥。
他与韩梓骐端着碗面面相觑,心疼地问:“怎么,你平日里就吃这个?”
“可不是吗,皇上,”正好苦瓜脸老王端着一小盘袖珍小馒头走进来……他自幼在宫里长大,齐家兄弟俩自幼就亲,所以他与齐夜风也是熟悉的很,说起话来,象家人一样随便自然。
“您不知道呀,这府里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空心草了,吃得这王府呀,快成空心草菜地了……个顶个绿油油的一根菜,还有,连宠物也不养了,除了这猫这鸟后院的白马,其它只要是张嘴儿的,送人的送人、吃肉的吃肉……唉,您看看,您看看,这还哪象个堂堂王府呀。”苦瓜脸老王终于找到可以诉苦的地方了,自动忽视桃花瑾三的白眼,涎着苦瓜脸这一通的抱怨。
听得齐夜风眉头越蹙越紧,干脆放下饭碗,“刚才我就问你,你就那么缺银子吗?”
桃花瑾三嘴里含着口粥叫道:“还不是因为二哥……早先你因为南招王爷韩梓虚罚了我一年薪水,本来就已经是坐吃山空,后来又差点送我去了祭仙台……若再等到哪天您一个不高兴把我咔嚓了,我没了不要紧,这一府的人可怎么办,吃呀喝的不得要银子呀……不节省点能成吗,这叫未雨绸缪。”
望着嘴角粘着饭粒子,说得煞有介事的桃花瑾三,齐夜风哭笑不得,抬起筷子暴他一下,“哪就委曲你了,平日里吃的用的,哪样你说喜欢,没送过来?少作这表面文章……”
话还没说完呢,一个下人进来禀报,“禀王爷,南招王府派人来了。”
“宣进来吧。”桃花瑾三嘴里喝着粥,心里突突的……莫不是来讨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