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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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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醒来时天色昏暗,她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左右看了看,竟然没能认出自己在哪。
一旁服侍的丫鬟立刻注意到惜春醒了,高兴的叫道:“四小姐醒了,四小姐醒了!”
惜春本来头疼,被这丫鬟一吵,更是难受,不由得斥道:“闭嘴!”
声音却小的可怜。
那丫鬟还凑上前来,“四小姐想要说什么?可是想要喝水?”说着,就转过身去倒水。
惜春:……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也跑了进来,蒋妈妈和入画跑在最前面。
入画一见惜春醒了就哭了出来,趴在床边,“四小姐!”
蒋妈妈也是眼中含泪。
惜春握了握入画的手,又抬头看向蒋妈妈。
蒋妈妈立刻明白了惜春的意思,“四小姐放心,我们现在在宁国府。”
宁国府?她不是被焦大带去道观了吗?
蒋妈妈继续说道:“焦大已经被拿下了,是老爷带四小姐回的府。”
老爷带她回的府?
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惜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蒋妈妈看着惜春呆呆的模样笑了起来,“四小姐,老爷回府了!”
贾敬回府了!
惜春笑了起来。
这时之前那丫鬟又捧着水过来了,“妈妈,喂四小姐喝点水吧。”
蒋妈妈也点点头,接过水杯,入画见了,立刻让了位置,蒋妈妈蹲在床侧,一丫鬟扶起惜春,让蒋妈妈给惜春喂水。
惜春喝了水,觉得嗓子好受了些才躲开,蒋妈妈见了,便收回了茶杯。
蒋妈妈站起身,把茶杯递给一旁的丫鬟,自己掏出帕子给惜春擦嘴。
惜春这才注意到蒋妈妈别扭的姿势和额头上的伤。
惜春问道:“妈妈怎么了?”
蒋妈妈顺着惜春的目光摸了摸自己额头,“四小姐不怕,妈妈不小心磕的。”
惜春不说话,就那样看着蒋妈妈,见蒋妈妈不肯说,又转头看向入画,“入画!”
可入画脸色也有些不好,额头还有些虚汗。
“四小姐。”蒋妈妈叹了口气,“那真是妈妈不小心磕的。”
“只是我们照顾四小姐不利,让四小姐遭了这番苦,总要受着惩罚的。”
见惜春面色不好,蒋妈妈又赶紧哄道:“四小姐别怕,他们只是装装样子,没使力的,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入画也在一旁点头,“真的,四小姐,不疼的!还给我们拿了药呢!”
惜春只觉得喉咙里堵的难受,只好向入画和蒋妈妈伸出手,将她们两人的手紧紧握住。
好一会儿,蒋妈妈才拍了拍惜春,“好了,四小姐别怕,我们都在这呢。”
惜春放开她们,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好几个眼生的丫鬟。
蒋妈妈向她解释,“这些都是老爷拨来侍候四小姐的。”
丫鬟们一共七个,四个看起来十二三岁,三个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她们排成一排,齐齐朝惜春跪下,“奴婢白芷/白微/白枝/白芨/清雨/小穂/碧荷请四小姐安!”
惜春心中一惊,这么多人?但面上还是淡淡的,“起来吧。”
七人不起,“请四小姐赐名。”
惜春眨眨眼,赐名?
这是把这些丫鬟给她了?
这么多丫鬟侍候,贾敬是不打算让她回荣国府了吗?
惜春想了想,说道:“起来吧。”又补了一句,“父亲起名。”
这下七个丫鬟起来了,“谢四小姐。”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贾敬给她们赐名,那她们的身份可就更上一层了!
外面一丫鬟撩起门帘,“七婆来了。”
惜春不由得看向门外,外面竟然还有?
听见七婆来了,屋内几个丫鬟立刻忙了起来,收拾东西的,倒茶捧果子的,蒋妈妈还亲自迎了上去。
进来的是个年老的婆子,满脸皱纹,神色淡然,一头银发挽成一个髻垂在脑后,身上无半点钗环首饰,衣服半旧,却干净整洁,走路时明明是微微弯着腰的,却让人觉得她的背是挺直的。
七婆进了屋,蒋妈妈便上前行礼,“七婆。”
七婆点点头,“老爷让我来看看四小姐。”
七婆走到床旁,就有手脚麻利的丫鬟赶紧搬了绣墩过来。
七婆没坐,而是朝惜春行了礼,“请四小姐安。”
惜春道:“七婆请起。”又指着绣墩道:“坐。”
七婆谢过,这才坐下,却也只坐了小半个绣墩,坐稳后,又朝惜春伸手,“请四小姐伸手,奴婢替您把脉。”
惜春乖乖伸手,七婆摸了摸脉,又看了惜春舌头喉咙,还摸了摸她的背。
做完这些后,七婆道:“四小姐已经无大碍了,只要之后注意些,再服两道药,就会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七婆起身告辞,“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蒋妈妈想要留一留,“七婆歇一歇,用过茶水再走吧。”
七婆摇头,“还要向老爷回禀四小姐情况。”
听到这话,蒋妈妈不再留七婆了,但还是亲自送七婆离开。
送走七婆后,蒋妈妈又回来守在惜春床旁,惜春便问,“七婆是谁?”
“七婆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守着松涛院,这次四小姐生病,请不到大夫,就请七婆来看病了。”
“松涛院?”
“那是老太爷晚年休养时住的院子。”
惜春点点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堂堂宁国府,怎么会请不到大夫?
惜春立刻意识到,外面出事了。
蒋妈妈对她说道:“惜姐儿这段时间要乖乖听话,别乱跑,好好养病,不是我们拿来的东西,惜姐儿不要碰,好不好?”
怕惜春不懂,蒋妈妈又说了好几遍。
惜春又问道:“为什么?”
蒋妈妈想了想,对惜春道:“外面好多人生了病,生了病,就见不到家人了,惜姐儿不想见不到父亲,对不对?所以惜姐儿乖,我们小心些,就不会生病了。”
惜春点点头,“那他们生了什么病?他们看了大夫了吗?什么时候病会好?”
蒋妈妈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对惜春说道:“他们啊,得了天花。”至于有没有人给他们看病,他们会不会好,蒋妈妈不肯说了。
但就这么一点,也让惜春明白了外面的情形。
天花啊……
惜春的心顿时沉了沉。
白芷和白微分别捧着药和吃食上前,“妈妈,四小姐该吃药了。”
蒋妈妈接过碗,喂惜春喝药。
惜春喝了两勺,就扭着身子不肯喝了,蒋妈妈哄道:“惜姐儿乖,我们吃了药,病就好了。”
惜春苦着脸,“苦。”
蒋妈妈指指一旁的蜜饯,“等会儿吃了糖就不苦了。”
惜春看着那碗药,叹了口气,“我自己喝。”
蒋妈妈一愣,但还是道:“好,我们惜姐儿自己喝。”
惜春就着蒋妈妈的手几口喝完了药,赶紧往嘴里塞了颗蜜饯,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后才觉得好受了些。
吃了蜜饯,蒋妈妈又喂惜春吃了饭。
吃了饭,蒋妈妈又哄着惜春睡觉。
惜春躺在床上,闭着眼,心中却在思索着天花一事。
七婆站在贾敬面前,“四小姐已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七婆眼睛低垂,“只是四小姐先天不足,后天又没有好好补过,之前几次生病便伤了底子,这次又病,若是不好好将养,将来……恐怕会于寿数有碍。”
贾敬正在写字的手顿时一顿,一滴墨滴在纸上,瞬间污了纸张。
贾敬见了,干脆将笔搁置在一旁。
“七婆,当年太太的事,你知道多少?”
七婆答道:“当年太太临产前几月便觉得身子不舒服,也请太医来看过,当时太医便说太太年纪大了,这一胎本就凶险,让太太做好准备,务必要好好照料身体。”
“可太太日夜操劳,身体每况愈下,等到快要临产前,太太更是难受,请了奴婢前去诊脉,这才发现,有人在太太身上用了前朝宫中秘药。”
贾敬闭着眼,努力回想那时候的事情,凭蒋氏的谨慎,能被人用了药,那就证明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这样一来,蒋氏让蒋芸当惜春的奶妈妈也就有理由了,因为那时候蒋氏已经没选择了。
贾敬又睁开眼,“当初跟着太太的那些人呢?”
七婆回道:“当初跟在太太身旁的蒋雪一家子在太太走后便回了金陵替太太守墓,蒋月一家子被打发去了北方的庄子上,蒋星一家子去了南方的庄子上,剩下的,已经发卖的没人了。”
贾敬又问道:“太太的嫁妆现在是谁在打理?”
七婆抬起头,看着贾敬,目光满是意味深长,“太太的嫁妆被封存了起来,由珍大奶奶看管,至于那些庄子铺子,则是珍大爷管着,还有几个铺子,给了蓉大爷,现在则是少奶奶管着。”
秦可卿管着?
贾敬看了眼七婆,“当年太太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七婆答道:“收获不多,只知道府里是有人插了手的,但是谁,还未查出,而且,奴婢怀疑,除了府外那几股势力,荣国府也插手了。”
贾敬轻点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顿了顿,语带恳求的说道:“七婆,我想托您一件事。”
“我想请您在惜姐儿身旁呆几年。”
七婆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是。”
七婆退了下去,贾一从暗处走了出来,“主子。”
贾敬直接道:“把太太当年身边的伺候的人的下落都打探一番,也查查他们是因为什么被发卖的。”
贾一:“是!”
贾敬想了想,又道:“还有荣国府那边,也查查吧。”
贾一神色更加严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