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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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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际的光线稀薄,裴谈走出柏苑国际。
小区外,司机按吩咐把车停在了距离大门百米外的道边。
“您、您怎么……”见人过来,司机忙下车替裴谈开门,吓了一跳。
眼前男人的样子称得上狼狈。平时一年到头都干净笔挺的衬衫到处皱着褶,西服外套不翼而飞,看着还带了点淡淡倦意。只有气质依旧。
副驾上的助理廖原也吃了一惊:“裴总?”
“嗯。”裴谈靠坐在后座,低眼,正不紧不慢将松散的袖扣扣上。
随后,廖原见他随手递来一张什么,连忙接过。
是张名片。
要是昨晚酒吧的眼镜男在这,大概会认出来这是他在挣扎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名片。
裴谈:“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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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池意坐在了江颖珍的工作室里。
江颖珍这工作室租在市内的一幢写字楼内,偌大的一层平层摆设杂乱,到处堆着衣物道具假人模特等等,往里走有间麻将房。此时池意正坐在麻将桌边,思考着打出一张牌。
“幺鸡。”江颖珍跟着扔出一张牌,嗔道,“宝贝你今天不忙呀,怎么想到来看人家了?”
池意:“嗯,我要去对面家具城看下新沙发,就顺便过来了。”
“啥?你要换沙发?”江颖珍回忆,“诶呀,你家那套沙发多好看啊,全手工刺绣的呢!真不要了?”
池意磨牙,心说那套沙发她是打死都不要了。
这两天她一经过客厅,看到那套沙发,脑中不由就冒出那天半夜在那里发生过的事。
暧昧交错的气息。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结痣,对方盯着她,靠近了,鼻梁微微蹭过她的太阳穴。
昏暗里,贴在耳侧的嗓音,修长温热的手指。勾起布料一角。触摸。安抚。每一个触感都能让神经战栗。
第二天彻底酒醒后,池意在床上缓了半天,僵硬瞪着天花板,人都要炸开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裴谈会为钱做到那个地步——
他用手就算了!后来还居然问她要不要用嘴???
还是堂而皇之在她的沙发上!!
“杠了。”池意耳根发热,干脆利落地把牌面一推,“杠上开花,我胡了。”
“又胡了?!”杨月哀嚎,“不是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吗?老天爷不公平,池意这怎么还连赢啊。”
有个鬼的情场。
损失了一套沙发倒是真的。
“不算钱了,这次就当我请你们喝奶茶好了。”池意有点懒得算抽屉里的筹码,拿起了外套,“那我走了啊,下次再玩吧。”
“走走,我送你。”江颖珍也起身。
锡纸烫笑道:“小仙女,下次带你男朋友一块来玩呗。”
“……再说吧。”
池意现在只想把裴谈拉黑,再把她客厅的沙发换了。她闻言低头摸出了手机,加入黑名单,确定,嘴上回:“我过几天都比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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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具城订完沙发出来,池意又去了趟旁边国贸中心的商场。
这是一家帝都出了名的高端商场,每层望去都是时尚奢侈品的旗舰店,即便在周末时间,进来的客人也少。池意是来买礼物的。
再过两天就是陈家小公子陈新禹的22岁生日趴,池母一连两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昨天催她订机票,今天催她买礼物。
池意一点都不想去。
这个陈家小公子是陈安琳她大伯的儿子,她去了那就百分百要跟陈安琳撞上,好端端的,又犯不着自己给自己找茬。
“唉哟,去年也去了的,今年怎么好不去?”电话那头,秦湘美急道,“妈妈都已经帮你跟陈太说好了,必须去。”
池意忍不住皱眉:“别人都是被请去的,就我一个每年都是主动凑上去的,丢不丢人呀。”
“那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哪?”秦湘美没好气,“你知不知道,妈妈费了多大的劲才问陈太要来这个人情……再说了,不经常走动走动,你怎么找得到对象?”
“意意,你看看你现在,每天也是闲着,我也不要求你出去工作挣那几个钱,女孩子嫁得好就好了。你看到有家世条件好的,赶紧抓紧……”
打完电话还不算,池母拎着包还想上门来看看,顿时被池意一口拒绝。
只得去。
在商场逛了一圈,最后池意挑了某款收藏版的汽车模型。
陈安琳她大伯陈正东的企业做得很大,主要经营的是旗下的连锁酒店品牌,而陈新禹是陈太生下的第二个,也是唯一的儿子。
陈正东老来得子,非常宠陈新禹。因此每年这陈家小公子的生日趴,都会大办特办。
今年也不例外。
陈家小公子豪掷千万包下了马尔代夫的一座海岛,那座岛上还建着自家公司的精品酒店,酒店在庆生的三天里彻底清场,只招待小公子请上岛的客人。
陈新禹爱玩赛车,投资的赛车俱乐部成员都受邀在列,圈子里和他关系好的那一群公子哥和名媛也没落下。
当天下午下了飞机,池意办完落地签,就打车去了附近的民用机场。
陈新禹在当地包了两架直升飞机,专程接送来宾上岛。
耳边,轰鸣的鼓噪声和猎猎风声持续不断,一路颠晃,池意往下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平面蔚蓝无垠,群岛正散落在海上各处。她拍了张照,才发现十分钟前池母发来的微信消息。
妈妈:【[未接通话]对方已取消】
妈妈:【意意,到了吗?】
池意:【嗯。】
妈妈:【礼物带了吧?也帮妈妈向陈家儿子送个祝福,还有妈妈跟你说的,都记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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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内,直升机降落在离酒店不远处的空旷草坪上,陈安琳拎着包包,让飞行员扶她跨下了机舱。
“唷,好漂亮。”身后,和她一起来的任诗宜娇声道,“小二少这地方挑得好好。”
陈安琳看了一圈四周的景色,心情更好了:“我们家里的人过生日,肯定不能随便了。”
进酒店,到前台登记,大厅的沙发区那边正围坐着几个在谈笑的名媛。
有人见到陈安琳,笑着打了声招呼。一群人都是平时要好的小姐妹,聊了几句,就要跟着陈安琳去她的房间坐坐。
这岛上的酒店都是沙滩别墅,每间房都是独栋的单层小别墅,彼此间由大片的棕榈树和其他绿植隔开,坐落在沙滩边的各处。
“诶诶,那边,那个是池意吗?”几人在小路间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人惊讶道。
陈安琳闻言看去,见到不远处刚好跟着服务生拐过去的人影,笑容一顿。
“我怎么没看到?”
“怎么可能是她。”有人嗤笑,“她要是来了,说不定还带着她那个老男朋友一起来呢。”
旁边任诗宜的脸色也变了变,忙觑向陈安琳。
自从上次在巴黎时装周发生那件事,陈安琳回去后就再也没在姐妹群里提过池意的名字。
任诗宜知道她丢尽了面子,也就十分默契地没再提起那事。因此除了她俩,其他人还不知道池意的老穷挫男朋友,其实是裴谈。
“可是我看那个背影像她,琳琳,陈公子请她来了吗?”
陈安琳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可能……我堂弟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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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在房间里睡到黄昏时分才出来。
本来她是想下午送个礼物就走,可下午没找到那陈家小公子,听说是跟一群赛车俱乐部的好友去环礁浮潜了。
知道晚上要在海岛的沙滩上办生日趴,她见时间差不多,收拾了下,带上礼物过去。
海滩边,池意远远走过去就听到了乐队声。那边,香槟台和蛋糕台早就搭了起来,酒店工作人员推着餐车,人群一堆堆各自聚着在聊天。
她看了一圈,在台球桌边找到了那陈家小公子。
“陈公子,生日快乐。”
“谢了啊。”陈新禹正忙着打球,连人都没看,接过礼物,随便看了眼就扔在了一旁。
比他态度更干脆的是池意。她交了差,无事一身轻,转头就打算吃点东西拍个照就走。
直到来围观寿星打台球的人越聚越多,天色渐黑,陈安琳也跟一群名媛小姐妹有说有笑过来。
“小二少,生日快乐哦。”
“诶,谁送的礼物呀?怎么就给扔这了。”任诗宜捡起来,刚巧看到包装上的落款,愣了下,“池意……?”
她第一反应就是看旁边的陈安琳。
陈安琳的脸色也变了。
“池意还真来了?”旁边小姐妹嘲道,“她这次又是腆着脸自己来的吧?我记得去年也是?”
“啧,真是厚脸皮。”
陈新禹打完一杆球,听见旁边的叽叽喳喳,被吸引抬头问:“池什么?”
“小二少,池意是你请过来的吗?”
“池意?”陈新禹皱了下眉,“谁啊?没听过,估计是我妈替我请的吧。”
“怎么会没听过呢?去年她也来了你的生日会。”陈安琳按捺着火气不敢发作,放柔语气道,“还有,你不是说,你今年只请认识的朋友来吗?”
“我认识的朋友我当然是都请了,那我妈还想替我请人,我哪管得着啊。”陈新禹有点不耐烦念叨,直接问,“堂姐,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事已至此,陈安琳只得咽下这口气。
她忽然想起来:“那,裴谈你请了吗?”
“裴谈?”这次陈新禹一愣,“我想想……好像是请了吧,反正没来。”
陈新禹也不确定,他每年过生日就负责呼朋唤友,至于其他什么流程安排都是他妈在找人帮他策划,还会额外添一份邀请名单进来。
陈家有一份贵宾名单,上面几乎都是固定的那几个名字,每回不论是办什么重大宴会都会照着名单发去邀请函,至于来不来,全看对方的行程安排。以前裴谈就在名单上。
陈新禹知道裴谈,但却没跟对方说过话。
在以前,裴谈可是被传言是裴家未来的掌权人,虽然他跟陈新禹他们没差辈分,但人家平时的社交圈根本就跟他们不是一辈,而是属于在和他爸平起平坐谈生意的那一档次里。
当然了,往年陈新禹的生日会,对方也是一次都没来过。
“我听说裴谈他不都出事了么。”陈新禹道,“你跟我姐怎么都还这么喜欢提他啊?”
“我就是问问……”陈安琳转移话题,勉强笑问,“对了,佳媛姐呢?”
“我姐她那么忙,哪有空来。”
陈安琳兀自沉思了会儿。
请了裴谈,他却没跟池意一起过来。
难不成……已经分手了?
陈新禹调整方位,又打了一杆球,抬头,见陈安琳的脸色稍稍没刚才那么难看了:“怎么了堂姐,那个什么池意是你朋友?”
“什么朋友呀。”陈安琳还没说话,旁边一群姐妹已经笑开了,“小二少,你下次可别让她来了,多扫兴啊。”
“你不知道,池意她特别爱蹭这种场合,专门想勾搭你们这样的优质股。”
“她家就是个小暴发户,想嫁进豪门想疯了。”小姐妹嗤笑了下,“以前她还追过裴谈呢,痴心妄想到这个地步,你说好不好笑。”
“琳琳都讨厌死她了。”
“这么婊的啊。”陈新禹来了兴致,“她是哪个?你给我指指。”
几人在沙滩边的一群人中目光搜寻片刻,找到正在餐台那边挑选吃食的池意:“喏,那个那个,粉裙子的。”
陈新禹顺着看去,只见对方正夹了片鱼生到盘子里,随着重新直起腰的动作,如瀑的黑发从脸颊畔垂到肩侧。
她侧脸的鼻尖翘得十分好看,身材被水缎一样的吊带裙勾勒出曲致轮廓,腰很细,腿白而直。的确是漂亮。
啧。
“哎,袁飞。”陈新禹叫了声跟自己打台球的好友,“她喜欢优质股,你去会会她呗。”
那个叫袁飞的刚才也听了全程,此时笑应了声:“行。”
陈安琳的笑容挂不住了:“诶,你怎么还让你朋友去找她呢?”
“堂姐,你别急啊。”陈新禹吹了吹球杆上的粉,笑嘻嘻道,“我这朋友可会玩了,上次差点把人姑娘玩死在床上,还给玩出毛病了……你就等着看吧,我给你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