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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来自死人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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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喜走进屋子,把身后的小包袱往铺上一丢,一跟头翻到铺上,四仰八叉仰面朝天,一脸的享受。“啊,还是东厂啊,连床铺都格外的舒服。”
颜宁随后进来,在屋内环视一周,瘪瘪嘴,“这还不如在猫儿房里呢,猫儿房里起码是一个人睡,不用和人挤。”
袁喜翻个身坐起道:“就咱俩住,已经很好了。这还多亏了,咱们是给厂公值夜,所以才能住这配院儿来。你没去直房看看,那通铺才叫大呢,一间小房里有时候连铺位都没有。到了晚上,不止是味儿,光是磨牙,打呼,说梦话就够你习惯一阵子的。”
“唉,只能说一句,你心态真好。”颜宁暗自喃喃。
两个人休息片刻,有人进来带他们了解东厂设施,教各种规矩和禁忌,比如不能去的地方,不能做的事,不能问的事等等。
颜宁听了这些规矩越来越觉得,还是猫儿房好,而袁喜则不一样,一直都保持着亢奋状态。
眨眼间,月上枝头,冯广办事归来,踏着星夜从正门到内堂,昂首阔步,威风凛凛,自带一阵风,撑起身后的黑金披肩,再加上后边十几个小弟,时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冯广到内堂阶下停住脚步,抬手轻轻一挥,“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小弟散开,冯广登上台阶,在进门时肩头一动,披风滑落,被随后跑来的沈连正巧接住。
冯广像是知道披肩不会落地,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那个人来了?”
沈连卷好披肩跟随冯广走进内堂,“是的厂公,已经按排了他与另外一人住进配院。”
“其他的都安排好了吗?”
“厂公放心,小的早已安排妥当。”
冯广点头,“嗯,你退下吧。”
“小人去给您拿安神茶。”沈连躬身退出内堂。
冯广脱靴坐到古琴后轻弹一曲,曲声缭绕,夜幕下竟给人一种恬淡清幽的感觉,与这诡秘的东厂衙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曲终了,沈连手托茶盘而来,身后跟着两个表情大相径庭的两个人,一个是兴奋又激动的袁喜,另一个是好像要上刑场一样死气沉沉的颜宁。
“厂公,安神茶烹好了。”沈连将安神茶放到堂内桌上,转身向冯广躬身,指一指门前站立的两个人,“这二人是今日调入东厂的内使。”
冯广抬眼在二人之间左右打量。
他可以确定颜宁是杀手,但对于袁喜他并不知晓底细,只是为了避免被孟长生怀疑,所以才多选一个人入东厂,为的只是掩藏他故意把杀手安排到身边的目的。
冯广的目光在颜宁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已经让颜宁浑身不自在,她捏着小碎步向后挪,想到袁喜身后躲藏。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冯广从古琴后起身,神情淡然,“你们俩个叫什么?”
袁喜迫不及待的抢道:“回厂公的话,小的叫袁喜,以前在厨房里做事。小的……”
“你叫颜宁是吧?”冯广打断袁喜,看着颜宁道。
颜宁一怔,脸上艰难的挤出笑容,“是啊厂公,您还记得。”
冯广嘴角扯出一道弧度,“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本厂公想记住的,就一定可以记得住。”
想记住?
颜宁闷头,心里想骂爹。
这死太监,记住我干嘛?
“报厂公!”这时,门外有人来报,“前日落网的杀手带来了。”
“带进来!”冯广微拢眼神,暗中查看着颜宁的神色,却见她听到有杀手落网的消息竟无半点惊诧。
伪装之能,果然厉害。
冯广暗想。
不大的功夫,两名身着棉甲的锦衣卫拖着一物走进内堂。
颜宁对古代的刺客还挺好奇,心说长什么样儿?是不是跟漫画里的忍者一个德行。
探头往那人脸上一看,矮我的马!
颜宁的魂儿差点儿飞出去。
只见锦衣卫拖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个死人,而且是死状极惨的死人。
颜宁只看了死人一眼,那一双好像黑洞的眼睛,已经造成了她终身的阴影。
我的妈呀,以前看见只死耗子都能叫出海豚音,现在看见个死人,居然不能出声?
颜宁感觉胸闷,气短,头晕,站不稳。
杀手被拖进堂内狠狠摔在地上。
两名锦衣卫向冯广插手,“禀报厂公,属下等对此人严刑逼供,可此人受尽刑罚仍一言不发。方才,因受刑不过,死了。”
冯广瞥视颜宁,故意冷言道:“做刺客,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沈连道:“厂公,这也怪他不识相,您早就给了他机会,要他弃暗投明,是他不自量力,偏与厂公您作对,有此下场实在不屈。”
冯广点了点头,再次窥探颜宁,见她还在“装”怂,嘴唇轻扯,“今晚,何人值夜?”
袁喜闻言,抢道:“回厂公的话,小的与小宁子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俩一人一夜,今晚是……”
袁喜的手指刚指向自己,冯广注视颜宁,“就你吧。”
“啊?”
“今晚你来值夜。”冯广语气坚决。
颜宁一脸茫然,而袁喜则好像霜打的茄子,连脸皮都皱巴到了一起。
服侍冯广就寝后,沈连从屏风后出来,在内堂门口再次叮嘱颜宁,“厂公睡觉时不喜有人打扰,你就在屏风外守着,除非晚上厂公召唤了,你再进去,知道吗?”
“知道了。”颜宁目送沈连和袁喜的背影,口中喃喃,“这叫什么事儿?想值夜的不能值,不想值夜的偏偏拉着不让走。都说太监的心理是扭曲的,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
颜宁完全不知道冯广是拿她当长线放,准备钩她身后莫须有的大鱼,才把她放身边监视,依然像个傻子一样,摇头晃脑的在门口自言自语。
隔着床帐,颜宁的影子一直在晃,有时哼几句不着调的曲子,刺痛着冯广的耳膜。
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冯广听惯了美妙的琴声,真受不了这种噪音,在门后越发的不耐烦。
身为一个杀手探子,这么好的机会,既不趁机寻找机密,也不动手……
一柱香之后,冯广双目闪动,难道他善闻鼻息,知道我尚未入眠,所以才不行动?
想到这儿,冯广故意加深呼吸假寐,勾引颜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