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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大哥和白呈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个比腰还粗的大酒瓮,偷偷躲在后山的洞穴里喝得歪七倒八。本就憨憨的大圆脸上映着两坨醉态的旖旎大红,比相亲那日失手抹厚了的芙蓉胭脂还鲜艳。大哥“嘿”了一声,捋起两只袖子,摆出气成丹田的架势吃力地把我往外拖,奈何我因喝了酒,涨得肚皮圆滚滚,愣是卡在洞穴里怎么也出不来。我低头瞅见自己这副悲催样,索性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撒了出来,抹着脸上的泪珠儿抽抽噎噎地说道,“反正出去也是丢人,不如呆在这里的好。”

      大哥仰天长叹,“小姿,你这又是何必,虽说胖成这样怪不得旁人,但这聘礼被退却不是你的错。酒可不是好东西,借它浇愁愁更愁,何苦喝成这样折磨自己呢?”哪晓得这一番话说得我更是心酸,撒了手里的酒坛子哭得几欲岔气,被白呈瞅准了时机,死命一把捞了出来。

      “也罢,你们女儿家的心事我是无从劝起,你若心里难受呆在这里哭上一哭也好,只是别在抱着个酒瓮子呼天抢地,用凡间的话来说不上相的很,白呈,你且替我看好她。”大哥知道自己不擅言辞,每每开口,总要把个局面弄得更不堪,便让白呈留下规劝,自个儿腾云去凡间听戏了。

      呃,说起白呈,论交情是我阮雪姿的青梅竹马。而这青梅竹马,也只算得我儿时每到他家必带竹竿去敲那株芳龄三百年的青梅树和抢了四方小仙送来孝敬他的小竹马。虽说不厚道,但我却不以为然。白呈本就是个随和性子,且脑子更是迂到不行。

      有次,我想激激他,故意用法术在他脚下使了个绊子,叫他从台阶上骨碌碌地滚下来栽了好几个跟头。而他却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袍子上的灰,背着手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小姿,你这样是不对的。”随着时光变迁,不管白呈日后出落得如何玉树临风,在我看来,也与木头无疑,且是块迂得连虫都蛀不穿的钝木疙瘩。

      而说起我今日这桩伤心事,归根结底是那桃山上耳背的老土地给造的孽。上月初十,我和白呈的小妹白菱去不远处的桃山摘桃,好巧不巧,南山帝君的儿子南衍从这路过,看上了人比黄花瘦,玉颜赛春红的白菱。南衍当即招了土地问话,摘桃的女儿谁家千金,那老土地甚耳背,偏头瞅见倚在树桩上大口大口啃桃子的我,乐呵呵地顺手一指我家洞府,阴差阳错地把人给混淆了。

      心神荡漾的南衍打道回府后便托父亲找人上门说亲,爹娘可叹我这胖得损了姻缘的愁人精竟压倒了一朵枝头灼眼桃花,不及多想便乐呵呵地应承了。谁知,南衍不日上门来访,被我一身晃眼的肥肉给吓得当即抖了一抖,稳住心神踉跄了两步到底是屁股还没沾凳子就急匆匆地掩面告辞。事后他亲自暗访,查明了实情后叫苦不迭,便差人过来将聘礼又要了回去。我无语凝噎,遇上这等奇耻,但凡是个女儿家都得颓上一颓的。

      看着眼前的白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扬手一摆,大方说道,“你不必劝我,我晓得自己的斤两,怪不得旁人。”

      回头又见白呈眉头一紧,我抚着心口长叹一声,“大道理且放放,只需让我静静,缓个两三天便好了。”

      白呈缓缓前行一步,将自己的双手悉心地放在我的肩头,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波澜起伏,他道,“小姿,南衍眼皮浅,他不懂得你的好我懂得,你若不介怀,我娶你便是。”

      我想自己今日许是醉的厉害,竟出现了这般不成体统的幻听,实在不该不该。可幻觉中,白呈那张明朗清秀的俊俏脸庞愈靠愈近,我忽地酒气上涌,极尴尬地吐了他一身。

      酒醒之后,我安然地躺在自己的闺房里痛定思痛,冷不防从窗外传来一个熟悉性感的声音,“小雪雪啊,小雪雪,如此下去,你不仅会成为天上地下身材最膘的女仙,还会成为仙榜上大龄剩女的不二候选人哦!”

      “秦、苏、楼!”我愤愤地推开窗户,对着屋外衣袂飘飘的秦苏楼咬牙切齿。

      此人虽也是我多年好友,论其交情深浅我却只想到一个“损”字,且不说他仗着天生一副好皮囊,自小便打击我姿色平庸,现如今见我这一番落魄,不宽慰几句,反倒巴巴地跑来冷嘲热讽,也着实可气。

      “笑笑笑,笑够了没有?”我随手从桌上的瓷盘里抓了个香瓜朝他身上扔过去。

      “我哪有笑!人家天生一双桃花眼,眸含三春晖,目带七分笑,你要理解啦。”秦苏楼反手将来势汹汹的香瓜接住,侧过身风情万种地瞥了我一眼。

      “行行行,知道你国色天香,明眸善睐,别抛媚眼儿了。”我无奈扶额,“看够了笑话就给我赶紧走。”

      “小雪雪,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可是专门过来给你排忧解难的呢。”秦苏楼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排忧?解难?能不能再不要火上浇油地提醒我,连面前一个身长七尺的大男人都比我如花似玉!”

      “不要嫉妒人家的美貌啦。”秦苏楼娇嗔摆手。

      我嘴角抽搐,很想朝他人畜无害的脸上狠狠踏一个鞋印子。

      秦苏楼浑然不觉,继续向我滔滔不绝道,“其实吧,你又不是自打娘胎出来就胖的愁人,我记得你两三百岁的时候,这体重不是正常的很吗。所以说啊,你身上这些肥膘,充其量算是暴饮暴食了千儿八百年的虚胖后遗症而已。要知道我们仙家的体质虽不像凡人那般怯弱,但这生来的一副仙身却要后天多加修炼,提升根骨,方能续灵养瑞,超凡脱俗……”

      “停——”我抬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简单点。”

      秦苏楼瞥我一眼,扼腕说道,“归根结底就是懒,你太懒了!看你这万儿八千年不曾修炼,累积下的一身松散仙气都快把脸皮给胀破了。”

      我悲痛万分,“还有的治吗?”

      “我觉着你该坐到大荒山的渡劫石上由着天雷劈一劈,兴许劈着劈着就把松散的仙气给炼化了。”

      我望着秦苏楼一本正经的样子,心想,若不是几千年的老交情了,我一定会认为他想害死我。

      按理说,我早到了去大荒山渡雷劫的年纪,但爹娘素来怜惜我是个身娇肉贵的女儿家,又不想被外人说护短的嫌话,便在修炼上对大哥甚为严苛。我仍记得大哥在他两万岁的生辰那年,前脚刚坐到贺宴上喝了杯寿酒,后脚就头也不回地驾云到大荒山渡劫去了。待到第二日回来,刚到家门口便从云头上掉了下来,那一副被天雷炸得黑气腾腾的惨状令我至今难忘。

      “小雪雪,想成器,就得对自己狠一点!”秦苏楼一脸振奋地鼓励我。

      想起聘礼被退让家族蒙羞的奇耻大辱,我咬咬牙,往桌上拍了支笔,“待我留一份外出散心的字条,咱们立即就走。”

      我兴冲冲地留了字条,爬上秦苏楼的坐骑火鹤晃悠悠地飞向大荒山,却未曾发觉,暗处一道忧郁的眼神正迟疑不决地目送着我离开。

      “轰——”我刚坐上渡劫石,便落下来一道闪亮的天雷,吓得我赶紧从上面连滚带爬地跳下来。

      秦苏楼恨铁不成钢地跺脚道,“唉,没想到你法术这么不精,刚才那道天雷的威力并不大,只是意思意思而已,竟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内心惆怅无比。

      见我这副模样,秦苏楼无奈叹气,捏了个法诀在我周身起了个透明的光罩,“小雪雪,我在你身上设下的这个结界,只能替你受住三成的威力,其余的七成还得靠你自己哦。”

      我感激地冲他点一点头,重又意气风发地坐上了渡劫石。

      一炷香过后,我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带着对秦苏楼的深深鄙夷,颤颤巍巍地坐上渡劫石。方才我硬生生地受了几道天雷,引得身上的仙气一阵波动,竟凝聚成好几颗晶莹剔透的绛雷珠骨碌骨碌地从渡劫石上掉下来。歇在一旁吹小风的秦苏楼两眼放光地从我身边跑过去,“呀,这不是传说中的修炼圣品,仙价好几千天金的绛雷珠吗?发财了!发财了!”

      “轰隆——”又是一道涨了威力的天雷落下,我抹掉唇边的血丝抬眼一看,结界已经被震开了裂缝,而说好守阵的秦苏楼居然忙着去追滚落下山的绛雷珠去了。

      “秦苏楼你个见利忘义的死人妖。”我扯着嗓子骂骂咧咧,随后默默地埋下头来喃喃低语,“哎,要是换做白呈那个钝木头在这守着就好了……”

      “轰隆——”很奇怪,我听到了天雷的轰响,身上却没有感受到半点疼痛。睁眼一看,白呈那张清朗的俊脸近在咫尺。

      许是被天雷轰的太多,眼花了也说不定。我怔怔一想,伸手去戳了戳幻觉里的白呈的脸。咦?皮肤温热,很真实的触感,难道,难道……

      这不是幻觉,白呈他当真来了!

      “小姿,抱歉我来晚了。”白呈虚弱地冲我微笑,素白的衣衫上氤氲开斑驳的血迹。

      我急忙用手推开他,“白呈,你这个钝木头快躲开,一下子受这么厉害的天雷会死的。”

      白呈用定身诀定住我,“小姿,你别分神。我比你法术强,能撑得住,虽然没历过天街,但替你分担五成的威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白呈……”我努力忍住泪花,眼里一片酸涩。

      天雷每落下一道,白呈的脸色便愈青一分。我感受到体内原本虚浮轻飘的仙气正在逐渐积淀沉着,忙运气解开定身诀,抓着半昏的白呈离开渡劫石。

      我刚把昏厥的白呈拖到干净的草地上,就见到秦苏楼被一男一女架了过来,眼泪花花地看着我,“小雪雪,救我……”

      还未等我开口,他身边那一位泼辣模样的红衣女子便激动地嚷了起来,“哥哥,先抓到的这个漂亮姑娘给你当小妾,那边那个晕在地上的俊哥哥留给我当相公。”

      我顺着她伸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被错认成女人的秦苏楼,再低头看了看晕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呈,背后起了一阵密布的冷汗。看来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错。

      “你们可知我乃是……”我直了直身子,刚想摆出爹娘的威名吓他们一吓,却看见秦苏楼不着痕迹地向我递了个眼色,转过去娇着嗓子轻咳了一声,“魔君,公主,饶命啊,我们兄妹三人是刚修得道的山野小仙,想靠赚几个绛雷珠的小钱来买个地仙做做,哪晓得惊扰了魔君和公主大驾,还请您俩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我算是听明白了,肯定是秦苏楼这惹事精下山捡绛雷珠的时候,跟仙族对立的魔族的头头儿魔君舜干和公主芷阳起了冲突,他单枪匹马的胜算不大,想上来搬救兵却又多了两个拖累,无奈之下,只得胡诌一番以作缓兵之计。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做这眼前吃亏事,我仰天长叹一声,跟着秦苏楼哭天喊地,“魔君,公主,饶命啊……”

      那身着紫袍的魔君舜干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偏过头跟他妹子说道,“小妹,这胖丫头模样虽不聪明,倒也是个识时务的,看着颇有几分机灵,顺道带回去给你当个粗使丫也是不错的。”

      于是,我刚刚开始的瘦身计划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成了渣。

      在秦苏楼的妥善计划中,只有等白呈养好伤后他们二人联手,大家才能顺利脱困。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得委曲求全在这魔府里好好适应自己的角色。世事难料,现下秦苏楼成了魔君舜干的准夫人,白呈成了芷阳公主的准夫婿,而我,只能忍气吞声地当个端茶送水,劈柴洗衣的小婢女。

      话说这芷阳公主的脾气是刁钻又泼辣,连她亲哥魔君舜干都得退让三分,但其对白呈却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温软模样。白呈重伤未愈,除去每日的汤药护理,她还会额外托人送来一碗亲手炖上的雪莲羹,选材用料极其珍贵。而每每白呈看到我那极不顺心的眼神,便任由那碗热气腾腾的雪莲羹搁在桌上放凉,再不肯多看一眼,此番举动令我很是受用。

      谁知今日那芷阳公主亲自来送雪莲羹时,进门先是看到了白呈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再又看到了桌上那碗昨日没来得及收拾掉的雪莲羹,小美人儿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摸着心口当即就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汤碗。

      我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叫来家仆把白呈从床榻上揪起来打一顿,哪晓得她竟是自个儿默默地蹲下来收拾,无巧不巧地,那双嫩白的小手刚触到那一地碎片就被割出了血,且放眼望去那张委屈的美人儿脸上布满了楚楚动人的泪痕。

      我正想着要不要顺手给她递个帕子什么的,却看到双眉紧蹙的白呈挣扎着下了床,缓步走到桌前,拿起那碗隔夜的雪莲羹张口就喝。我怔住,想去扶他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心里瓦凉瓦凉的。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逃到门外。

      “小雪雪,你怎么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躲在这里。”一头珠翠的秦苏楼笑眯眯地从背后跳出来拍拍我的肩。近来他为了韬光养晦被迫扮作女人哄魔君开心,在这洞府里打扮得很是花枝招展。

      我脸上强挤出笑来,“谁闷闷不乐了,我可清闲了。”

      他觑我一眼,“你倒是过得自在。”

      我磨磨唧唧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呈那木头才自在呢,既不用扮女人,也不用干粗活,还得了个貌美如花的魔族公主掏心掏肺地照顾他。”

      “我说你这是闹哪出呢,感情是翻了醋罐子哟!”秦苏楼笑嘻嘻地冲我挤眉弄眼。

      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在脑子里劈开,我一个蹦子跳了起来,慌不择路地指着秦苏楼说道,“哪有!”

      秦苏楼耐心地观察着我渐转绯红的脸色,认真说道,“可喜可贺,小雪雪,我现在确定你已经陷入情网了。”

      于是,被一语点醒的我,在短短半天内,甩了袖子第二次落荒而逃。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我忧愁地丢掉手里光秃秃的花枝,内心惆怅不已。

      如今,我晓得了自己的心思却不晓得白呈的心思,现下这光景不便跑去明问,且当中还横插了一个芷阳公主,委实愁煞了人。

      往常听大哥讲起凡间的戏本子,那些思慕心上人的深闺女子遇到此矛盾时,总要去园子寻朵枝叶茂盛的花儿来寄托愁情。可我掐了一地的花瓣,竟没有一朵花给了我称心的答案。唉,当真是人没黄花瘦,姻缘透心凉啊。

      “啊——我的双喜花!”正当我丢了手头秃枝准备移步去厨房洗菜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天空的宁静。迎面而来的芷阳公主火冒三丈地带着家仆冲过来把我五花大绑。

      “你们魔族也忒小气了,不就摘了几朵花而已,至于这样就把人给绑起来吗?”被捆在门柱子上的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芷阳公主一张娇滴滴的巴掌脸被我气得煞白,“呸,还有脸顶嘴。那是哥哥特意替我寻来祈福姻缘的双喜花,瓣为双数,花开并蒂,珍贵异常。如今你折我宝花,毁我姻缘,非但不心生反省,反而口出妄言振振有词,着实可恨。来人啊,给本公主上鞭!”

      “我摘花是真,但绝无毁你姻缘之心,你休要……”我话未说完,肩上已狠狠受了她一鞭。

      我龇着牙,倒抽一口凉气,向她讽刺道,“呵呵,你对着白呈的那副温柔样儿哪儿去了?”

      “小贱人,你竟敢嘲笑我。”芷阳公主咬牙切齿,铁青着一张脸,一声令下,差人把我关进了地牢。

      “小么小姑娘啊,一不小心把祸闯。盼不来爹娘,得不到人来帮。浪里个浪滴,浪里个浪。心上的情哥哥嘞,眼巴巴地被人抢哎!”呆在这昏暗的地牢中,很让我有种重温儿时淘气被老爹关禁闭的感觉,干脆靠在冷冰冰的墙上情不自禁地编了两句歌谣聊以慰藉。

      “还有心情唱小曲儿呢,你的心上人马上就要成为人家的情哥哥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秦苏楼。

      “小雪雪,没想到落入困境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吧,不要太感动哦,人家会害羞的。”

      我习惯性地忽略了他的煽情开场,直截了当地问道,“喂,你刚才为什么说白呈会成为别人的情哥哥?”

      秦苏楼撇了撇嘴,“你毁了那芷阳公主的双喜花,她闹到了魔君那里要把你剃了筋骨打回原形。啧啧啧,那泼辣架子横起来真的是谁都劝不住。后来白呈亲自去求她,答应了芷阳公主提出的婚事来作为保你无恙的交换条件。”

      “这女人好阴险,白呈这钝木头怎么能为我……”我又急又气,慌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别愁,别愁,有我在呢,白呈不会被拐跑的。”秦苏楼替我松了绑,从袖中掏出一颗晶亮晶亮的圆溜珠子。

      “小雪雪,我把你渡雷劫时凝聚的绛雷珠全部炼化在一起了。你利用它把自己全身的法力调渡一遍,不但可以吸走浊气养颜瘦身,还能大幅度地提升修为哦。多一个人振作,就多一份胜算,半月后就是婚期,你可要快些啊。”

      我泪眼花花地握住他的手,“对不起秦苏楼,原来我一直对你误会至深。”

      秦苏楼脸色茫然地看着我,“你指哪方面?”

      我认真回忆起来,“比如把你定位成死人妖,觉得你毒辣小贱,见利忘义……”

      秦苏楼虚弱地按住眉头,脚步踉跄地指着我说道,“小雪雪,你好狠的心呐。”

      我:“……”

      不知不觉十日已过,我一边忧愁地倚在石墙上等秦苏楼来送饭,一边忧愁地掰指掐算白呈的婚期,脑子里想一想便心急如焚。若是失手救不了白呈,以他那个钝木头的性子,搞不好进了喜房后宁死不屈,被那芷阳公主给干净利落地一刀宰了。

      我这边心里正纠结着,那边秦苏楼提着饭盒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看你用绛雷珠修炼的那么辛苦,人家特意到厨房偷了魔府进贡的珍贵食材给你做饭哦。”

      我心上窝着火,扁着饿肚子抬起头有气无力地抬头瞄了他一眼。

      “啧啧啧,瞧瞧你这憋屈样儿,让我来给你缓缓神吧。”秦苏楼笑眯眯地从袖中掏出一面光滑的小圆镜,故弄玄虚地对着我左照右照。

      我心想姑奶奶都快饿死了,你还有空在这里拿个破镜子瞎晃悠,倒不如赶紧给我盛碗饭来的实用。我鄙视地往镜子里觑了一眼,谁知这一觑竟吓得我自己手抖了两抖。

      镜子里那个眸子清洌,眉眼不浓不淡的小脸姑娘,嘴角一动便显出浅浅梨涡,这……还是我闻名远胖的阮雪姿吗?我深深地往肚子里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盯着秦苏楼。

      他拍拍我的肩,“小雪雪,这就是你瘦下来的模样哦,觉得怎么样?”

      我咽了咽口水,“如同一块八成熟的沟汁五花肉,配料甚好,味美而不腻。”

      秦苏楼听完后捂着肚子狂笑,“我看你这馋嘴的劲头倒是一分不减。”

      我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现下咱们都养精神了,收拾收拾赶紧跑路要紧,可别让白呈真娶了那坏心眼儿的芷阳公主。”

      秦苏楼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数落我道,“小雪雪好偏心,一心记挂着白呈,都不在意我有没有被那魔君舜干占便宜。”

      我被他肉麻得一口饭喷了出来,“横竖你们都是男的,那魔君妻妾成群三宫六院地也不像是个断袖模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苏楼不以为然白我了一眼,拉着脸幽幽说道,“你可知那芷阳公主极力撺掇魔君娶我,要来个双喜临门呢。”

      我啪的一声放下饭碗,怒火中烧,“这死丫头可真能生事,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秦苏楼冷笑一声,语气贱贱地摩拳擦掌道,“呵呵,那就给他们来个永世难忘的‘双喜临门’好了。”

      “啊?”我惊得一筷子鹿肉没夹住,掉在热汤里溅了他一脸油。

      婚期很快到来,我听着窗外热闹欢天的敲锣打鼓声,心里沉默再沉默。此刻,我正一袭红装,喜帕掩面地端坐在喜房里。秦苏楼打着共沾喜气的幌子,在前一晚死皮赖脸地搬来了芷阳公主的隔壁。随后暗搓搓地背着人偷偷调换了轿子,把前来顶替他的我换上了芷阳公主的花轿,而芷阳公主则被抬上了自家老哥的花轿。完成了这一切后,他又带着亲手调配的猛性泻药匆匆潜去了厨房,千叮万嘱让我与白呈相认之后再去寻他同走。

      忽然,喜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候在身旁侍奉的小丫鬟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声“驸马来了”便带着仆从们匆匆退了下去。

      端坐在床上的我偷偷地把喜帕掀开一条缝,看到一身大红喜服的白呈长身玉立地背对我站着。我憋着笑,心生促狭,故意向他咳了两声。

      他依旧不回头,背着手冷淡说道,“公主若是累了,便自行休息吧。”

      我低着嗓子,学那芷阳公主的忸怩模样,“驸马,你怎的不看我一眼,莫非是嫌我太丑配不上你?”

      他叹气,“不,公主貌美如花,有财有势,是白呈配不上。”

      我在心里狠狠一呸,捏着嗓子柔声问他,“那驸马可是牵挂着心爱之人才不愿娶我?”

      白呈没有回答。

      俗话说得好,沉默就是默认,我在心里悲切地哀嚎,凄然道,“能叫你看上的,定然是个天仙般的人物了。”

      白呈无声地笑,“她是个仙子不假,但是没有那么完美。可是在我心中,无论是她刁钻的小把戏还是胖乎乎的小身板,都叫我喜欢得紧。可能,真如她所说,我就是个与众不同的钝木头吧。”

      我一阵激动,一阵心酸,扯下喜帕跳到白呈跟前,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对不起……”

      “你,你是谁?”白呈一脸震惊。

      这时,窗外传来了秦苏楼急切的声音,“小雪雪,白呈,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拖到现在还没来找我?”

      “我真是小姿,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一把抓住呆愣的白呈往外跑,秦苏楼已经召来了坐骑火鹤。

      轻盈的火鹤载着我们三个人晃悠悠地越飞越高,气冲冲赶过来抓人的芷阳公主只能干瞪着眼睛目送我们离开。我乐呵呵地朝她挥手,“再见啦,哦,不对,是再也不见啦——”

      坐在对面的白呈迟疑地盯着我,“你真是小姿?”

      我一捋额发,眨巴着眼睛反问他道,“不像吗?”

      白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像。”

      我抬起手狠狠在他脸上一掐,“那现在呢?”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愣愣说道,“这副凶相倒颇有几分小姿素日里的狠样。”

      我噗嗤一声笑倒在他怀里,“笨蛋,难道我瘦了你就不认得了吗?还是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白呈手足无措地点头又摆手,拽着我的袖子拼命辩解道,“无论小姿怎样我都喜欢。”

      在前头安生坐着养神的秦苏楼抱着手臂听不下去了,他转过来哼哼唧唧地酸道,“看你们美的这样儿,又把人家华丽丽地晾在一边了。”

      我笑嘻嘻地冲他扮了个鬼脸,“嫌没事儿干?那敢情好,以后请你来当我的伴娘,可不要喧宾夺主把新娘子比下去哦。”

      秦苏楼被我的话狠狠噎了一口,哆嗦着手指着我说道,“小雪雪你也太能欺负人了,白呈你以后可得好好管管她。”

      “哈哈,这家务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偏头,对上白呈清洌的眼眸,与他默契地相视一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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