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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醒了好烦 ...

  •   长安府炸开了锅。

      原因无他——昏迷数月的大公子醒了。

      庆阳公主闻讯赶来,喜极大泣。

      她冲到长安凛床边,一把搂过靠着床栏的长安凛,手指轻抚过长安凛苍白又消瘦的脸,呢喃道:“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老天还是不薄我,我儿终于是醒过来了……”

      庆阳公主惊喜的又哭又笑,情难自抑地抱着长安凛亲/吻/抚/摸,激动的毫无往日端庄形象。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享受这惊天的喜悦,就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她在自己的哭笑中,听到她心心念念的孩子,用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声调,冷冰冰地问她,道:“你又是谁?”

      庆阳公主娇纵一生,得意一世,享受过世间荣华,却是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天堂与地狱之间。

      她从未想过,她的儿子,她那个最爱粘着自己、总爱跟在自己身后不厌其烦地叫自己“母亲”的孩子,居然也会有认不得她的时候。

      庆阳公主说不清自己的感受,这感觉大抵就像是冰火两重天,亦或生与死之间,错综复杂,不能用寥寥几字而言语说明。

      庆阳公主心乱如麻,哆哆嗦嗦地摸着眼前少年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慌慌张张地确认道:“你,不认得母亲了吗?”

      长安凛谨慎地看了她一眼,随之缩了下头,像是想要躲过她的触碰。但或许是庆阳公主悲戚的神色实在感人,长安凛到底还是忍着不适,任由她摸了一遍。

      他看着眼前哭起来也动人的美艳妇人,摇了摇头,轻轻张了口,小声道:“你们谁,我都不认得。这里的一切,也都很陌生。”

      长安凛其实很方,他醒来前的最后记忆明明还是燥热难耐的教室与枯燥乏味的试卷。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半真半假地盯着他们,同学们或奋笔疾书或偷偷摸摸地交头接耳。笔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在教室里来回飘荡,头顶老化的风扇吱呀作响,缓慢旋转的速度总让自己怀疑那风扇会突然掉下来砸了自己的头。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考试情形,怎么醒来就变成这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和梨花带泪的古代美女了呢?

      是自己睡傻了吗,还是自己还睡着,压根就没醒来,依然在做着梦?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不断祈祷自己依旧沉在梦中。

      然而无论他挣扎与反抗几次,眼前的景象依然还是大得离谱的古代厢房和神态各异的古装美人……

      “这特么是在cosplay吗?哪个社团搞的,也太敬业了,还租了这么大的地方拍摄,这得费多少钱?”长安凛勉强笑了笑,胡思乱想着。

      接着,他忽地垮下了脸,冷静又伤心欲绝地想:“但是狗屁,就算真是在拍巨资cosplay,那也不该带着还在考试中的我才对。”

      长安凛深深吁了口悲伤的气。又抬着头再次环顾了一圈这大得离谱的厢房,并一一扫过身边穿着各异的古装美人。

      虽然他仍然搞不清眼下的状况,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匪夷所思,不该承认,但此情此景,毫无疑问的在告诉他,他正在经历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生浩劫——穿越。

      这种连小说都懒得再写的桥段,居然还真的让自己亲身遇到了。

      出去吹牛怕都没人信吧!

      长安凛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他此时十分想咆哮,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迫切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应对当前的状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但眼前的景象倒不难理解。虽然躺在床上,看不清这做府邸的全貌,但只看这厢房也知道,他是穿到了个有名有望的大户人家。

      “自己”的身份应当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而眼前哭的稀里哗啦我见犹怜的大美女,应当就是这身体的妈,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了。

      至于身边这群人——

      长安凛转转眼珠。

      大概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下人吧,费劲儿,不想了。

      那边那个穿着普通的娃娃脸应该是个江湖郎中,刚刚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喊他薛大夫。

      至于他旁边的那一个——

      长安凛又将目光投向站在自己床边许久、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长安远身上。

      这个长得贼好看贼帅气贼迷人,气质超然风度翩翩却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古偶男主帅哥,应该,是同一起长大“自己”的“兄弟”

      虽然自己方才惊吓过度,有些不大冷静,但依旧还记得自己是被这清冷帅哥给吵醒的。

      也还记得内容里这帅哥满是抱怨,似乎是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人的。

      关系不睦,甚至有怨恨。

      啧,运气不太好。长安凛想,穿越就算了,还穿了个需要宅斗的,他一点都不想费脑子斗争的好吧,特别是跟面前这种看起来就冷面冷心的冷酷帅哥宅斗,想想就知道是特别的费事。

      长安凛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长得极美,手指修长白皙似温玉,指甲饱满圆润如粉贝,没有突起的骨节,所以不若男子那般厚实有力,但也不似女子那般娇嫩无骨,适度的力度与适度的柔软,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手上的皮肤也细腻光滑,摸不到茧子,没有常年握笔磨出指茧,也没有习武之人可能会有的掌茧。

      真是一双好看到不行的手。

      好看的一看就知道,这主人一定是个混不吝,一点都不努力的纯废材!

      这样的废材,拿什么跟那边那个即使病了也不掩气度的大帅哥争啊!

      长安凛又叹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这么一点时间里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只觉得如果不唉声叹气一下,就没有办法开启自己这不得不开启的全新人生。

      他盯着锦缎绣花的棉被上精致牡丹看了会儿,而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直对上泪眼朦胧的庆阳公主。

      接着捻起衣袖,轻柔地帮庆阳公主擦了擦脸上纵横的泪水。

      最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看着庆阳公主,柔声道:“我虽然谁也不记得了。但依旧觉得您,使我格外熟悉。母亲。”

      庆阳公主的泪水猝然决堤而下。

      “怎能不熟悉?怎会不熟悉!你是我的儿,是我捧在手心里,舍不得磕碰的儿啊!你怎会对我不熟悉呢?”庆阳公主揽过长安凛的后背,崩溃哭道。

      庆阳公主是头一回这么失态。她时常端着,人人都说她高不可攀。总以为她生来就冷漠,高傲,孤芳自赏。但其实她也是人,也有软肋,只是端惯了,好似不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就会被人盯上,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所以她给自己裹了一层金戈铁甲,不让人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面貌。

      然而现下,她却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了笑话了。

      失而复得的儿子,兄长托付给自己的宝贝,即使失忆了,也是自己唯一的心头肉。

      长安凛放松了身子任由庆阳公主抱着自己哭。这个大美人不仅美艳富贵,气质看起来也不俗,气场强大,应当是个久居高位的妇人,方才进来时态度还端着,不肯放松一刻。若不是因为自己“失了忆”,怕是不会在众人面前这般失态的。

      长安凛伸手,轻轻揽过庆阳公主的后背,发现这大美人只是看着气场强大,抱着也依旧是瘦瘦弱弱的女儿身,若不是久居高位,其实也该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寻常女子。

      长安凛拍了拍庆阳公主,揽着庆阳公主的手臂,让她坐了起来。随即换上轻松的表情注视着庆阳公主哭得通红的凤眼,用轻快的语气道:“您快别哭了,哭得这么悲拗,孟姜女跟您比都要自愧不如了,回头长城让您给哭塌了,我还得去修,若是修得长,那得修多久才能再见您啊,您见不到我,不就更心疼了吗?再说这么美的眼睛,若因为我而肿了,父亲也要埋怨我的。”

      长安远:“……”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失忆了也和从前一个德行。

      庆阳公主却是很吃他这一套,闻言便笑了,也没顾上擦泪,先点了长安凛的额头笑骂了一句:“……和从前一样的油嘴滑舌。”

      “您开心就好!”

      庆阳公主掏了锦帕,轻轻拭了泪水,狼狈的样子随着被拭干的泪水被一一抹去,她再一次披上了那层金戈铁甲。不过却留了胸口最柔软的那片给了这孩子。

      “你父亲不在,没人埋怨你。放宽你的心,好好歇着。”她扶着长安凛躺下,“你病了几个月,身子虚,要及时进补。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好消化的吃食,吃了再睡。”

      她随即站起身,面向薛判,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我儿几月来劳烦圣手照料,如今能够苏醒,圣手功不可没。”她顿了顿,又道,“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圣手能够答应。如今我儿记忆尽失,虽看起来与常人无碍,但难保后续之事。希望圣手能在忠勇府多住些日子,待确认我儿无虞后再离开。忠勇府自当以上宾相待。”

      薛判赶忙拱手,道:“夫人何必行此大礼。大公子苏醒乃吉人天相,薛某不敢邀功。如今大公子失忆,夫人既相信薛某,薛某定竭尽所能为大公子医治。”

      “那便有劳圣手了。”

      庆阳公主又鞠了一躬。接着扬了扬手,屋内的人便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

      她转身看了眼双腿受伤还强撑着站了许久的长安远。

      许是因为方才为长安凛打开的那份柔软还未关闭,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心情愉快。

      她难得地给了长安远一丝注意力,挥了挥手说:“你也去歇着吧。风寒还未好,腿也伤着,别落了病根。”

      长安远规规矩矩地站直了,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是。夫人。”

      然而他还未离开,又被躺在床上的长安凛给叫住了:“哎你别走!留下来!我有话想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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