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逍遥游》烛影摇红

5、第 5 章

　　韩水柔笑意盈盈，手中牵马，走进布县。眼见街道热闹非凡，城中熙熙攮攮，竟是在赶集。转头看一眼何逍遥笑道：“何大哥，你看，这个在赶集呢！人好多啊！”二人在道上已走了数天了，数日以来，处得甚是融洽，不似初始那般尴尬情状。

　　何逍遥一手牵马，口中笑道：“是啊，等会带你去吃好的！前面就是天香阁了呢！”

　　韩水柔不觉皱起俏脸：“天香阁！天香阁的东西都是贵的离谱呢！”

　　何逍遥笑嘻嘻的望了她一眼，看她小脸皱的样子，深感有趣。原本他是一直认为韩水柔文静恬淡，却未想到韩水柔也有俏皮的一面。

　　“走吧，义兄开的店，做妹妹的进去吃一顿，那还不是理所当然了。何况，就算你义兄小气，也还有我呢！”

　　韩水柔有些迷惑道：“寒哥也开店吗？你不是说他一向给人家治病，分人家家产吗？”何逍遥耸肩，不甚介意道：“是啊，不过我也说他并不喜欢给人看病了啊。所以他才会去赌钱……”摆出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伤心感叹道：“连带着还收了我们几个为徒……当年还硬是逼着我叫师父呢！”言下唏嘘不已，多有不平之意。

　　韩水柔噗哧一笑，看何逍遥一副委屈模样，不禁道：“那你叫了没有啊？”

　　何逍遥挤眉弄眼向她做个鬼脸，却不答话。兴致勃勃的停在一个小摊上，拿起一只竹蜻蜓，细细看了一会，向摊主道：“这只蜻蜓不错啊，多少钱？”

　　韩水柔瞪他一眼，心知这个家伙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牵马过去一看，一眼看中一只竹编蝴蝶，竟自栩栩如生，惊喜笑道：“这只蝴蝶也好漂亮呢……”

　　何逍遥笑了起来，取出一块碎银子丢给摊主，笑道：“你喜欢就拿着吧！”那摊主接过银子微微一掂，约有二两许，忙道：“这位公子，您这银子，小人可找不来呢！您看……”

　　何逍遥随意一挥手，不经意道：“就不要找了！”向韩水柔笑道：“我们多挑几个好了，省得人家麻烦！”竟将摊上所有的竹制动物尽数拿了，丢入摊主递来的褡裢中，拿了就走。

　　韩水柔目瞪口呆，急忙跟了上去。何逍遥居然面不改色的将马缰也扔给她，自己拿了褡裢，一路行来，但凡是遇到一个孩子，便在褡裢中信手捞出一只送给别人。不过片刻功夫，身边便围满了孩子，转眼间，一褡裢的东西竟已送的七七八八了。往褡裢里一看，不觉大笑起来，转头看向韩水柔，得意道：“看！不是全解决了！”笑嘻嘻的拿出剩下的几个一看，又拣了一只蝴蝶递给韩水柔：“拿着，蝴蝶都是双双飞的，落了单，多凄凉啊！”韩水柔心中满满的都是温馨，接过蝴蝶与自己手上的一比，竟似比自己手上的犹要大一些，不觉抿嘴又是一笑。

　　何逍遥却并未在意她的表情，将剩下的几个递给身边的几个孩子，褡裢随手一扔，笑道：“没了，都散了吧。”那几个孩子拿了东西，都欢欢喜喜的走了。

　　韩水柔笑着摇头：“何大哥，你……”想想也还觉得无奈。

　　何逍遥笑了起来，有些怀念起当年：“有好些年了呢，还记得秋寒第一次教我们赌术后，便带了我们去赌钱。我们在赌场里狠狠的赌了一把，赢了几百两银子，真是开心极了。出来后，秋寒笑着说赌赢的钱不能全给自己用，要分些彩头给人家，于是……我们就在外面包了一个馒头铺，免费请人家吃馒头，那来的人啊，真是多啊……只把馒头铺都给挤坏了，害的我们还要赔人家修铺子的钱……”

　　韩水柔微愣，想像着馒头铺被挤坏的情形，不由得笑起来。何逍遥自己也大笑起来：“赔完了钱，才发现几百两银子就这么一来，都差不多了，只够我们五个人找家客栈住下，再吃顿饭……真是划不来……”

　　韩水柔笑不可抑，忙举手掩口。何逍遥瞥她一眼，笑道：“想笑就笑好了，何必掩住，人生贵在随性而行。水柔，你有的时候啊，就是太拘泥了！”

　　韩水柔心中微微一震，忽然明白了几分。

　　何逍遥笑吟吟的看她一眼，伸手牵过马来，道：“走吧，前面就是天香阁了，等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说说天香阁的事！你一定想不到，天香阁的第一批厨子就是我们五个人！”

　　韩水柔吃惊的看着何逍遥，脑海中不觉浮起何逍遥穿着儒衫，手拿菜刀的情景，不觉又是一笑：“何大哥，君子远庖厨的！”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天香阁前，一名伙计见来了客人，忙过来牵马。何逍遥已吩咐道：“将马牵去，好好照料。”那伙计应了一声。

　　转头看向韩水柔，顽皮的飞个媚眼，竟然妩媚横生，韩水柔不禁失笑，何逍遥已笑道：“我像是君子吗？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个浪子！只可惜啊，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何逍遥哈哈一笑，已上了楼，小二过来，他已随口问一句：“二楼临窗可有座没有了？”小二忙点头：“有有，爷，您请！”

　　二人坐定，何逍遥随意点了几个菜，笑道：“等会你尝尝！这些菜都极是清淡可口！”有些顽皮道：“我素来是最爱跟秋寒打赌的了，虽然常常输，不过也有赢过几次，最记得的就是那年中秋，我们五人都在一起，他偏巧输了给我，于是我就罚他下厨做菜，四菜一汤，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韩水柔记起左秋寒素来青衣飘飘，几似不染凡尘一般，却是想不到他居然也会下厨。想着左秋寒在厨下拿刀弄铲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忍不住问道：“何大哥，你们怎么会去学做菜的呢？我真是想不通呢。”

　　何逍遥却不在意，拿过茶壶倒了水，爽快道：“人常说久病成医，却不知道其实真正老饕往往都是懂些厨道的，不过有些人是眼高手低而已。”傲然一笑：“你看我们像是眼高手低之人吗？”

　　二人正说着话，小二已陆续送了菜来，却是简单无比，先是一盘香菇菜心，再来是一盘水煮豆腐。韩水柔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盘菜，青菜色泽青翠，香菇看去油润多汁，豆腐更是一清二白，只是……

　　何逍遥拿起筷子就吃，韩水柔愣了一会，勉强夹了一筷子青菜，入口滋味却是绝妙，鲜香可口，自觉自己这辈子似乎都没吃过这种青菜。忙又吃一口香菇，不觉瞠目不已。何逍遥看她模样，不觉笑了起来：“傻丫头，没吃过这菜吧！”

　　韩水柔吐吐舌头，叹道：“我真是没有吃过像今天这样的青菜呢！”

　　何逍遥懒懒的倚在椅子上，悠闲的看她一眼，指指青菜谑道：“让我为小姐报报菜价吧。香菇青菜，天香阁的价格是三十五两白银，水煮豆腐三十两……”一手提过酒壶，替韩水柔斟了一杯：“这是雪莲酒，目前的市价可比黄金，有钱怕也没地方买的！”

　　韩水柔举起酒杯，细看酒色，清澄透亮，其味似莲，浅浅啜了一口，入口绵软，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酒液一下肚，竟有种清爽润滑仿若清风抚过的感觉。脱口道：“这是酒吗？”忽的想起那天在绿萼亭，禁不住道：“我曾经喝过绿萼酒，滋味也是妙极！”

　　何逍遥笑笑：“这些酒都是你那个义兄搞出来的，其实也就根本没什么酒味。说白了就是药。不过倒在杯子里比较像酒，喝起来感觉也像，喝多了虽然不醉人，却能让人安眠到天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调侃道：“也就是那种喝酒喝到不能再喝的人，弄出来安慰自己的！”

　　小二又送了两菜一汤来，显是认识何逍遥也不多话，放下菜，就转身下去了。何逍遥悠闲的一边吃菜一边笑看窗外情景，一派优游自得。

　　韩水柔见小二已离去，不由得叹道：“天香阁的东西真是贵的离谱呢！不过味道真是好！”
　　何逍遥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楼下，口中漫应道：“是啊，要想养的起我们，价格不贵点怎么行！”

　　韩水柔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已往楼下看去。只一看不觉愕然，脱口叫道：“应叔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