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逍遥游》烛影摇红

13、第 13 章

　　裴雪华温和的看着韩水柔，柔声道：“水柔，二婶知道，有些话你不想跟逍遥说，那么就跟二婶说说吧！二婶是过来人，或者能够帮你！”

　　韩水柔呆了一会，忍不住轻轻依入裴雪华怀中。恋荷水榭中，面对何逍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个不停，何逍遥实在无奈，只有叫了裴雪华来，希望能问出些什么来。裴雪华微叹，伸手轻轻抚拍韩水柔的背：“水柔……”

　　韩水柔闷闷了半天，终于轻轻憋出一句：“二婶，我觉得我……我配不上他……”仰起哭得红肿的眼泡，低低道：“他的性子潇洒不羁，而且……处处留情……而我……我以前，总是觉得我并不在乎有些事情，可是……事到临头，我，我真的容不下……”

　　裴雪华微愕，迷惑道：“你不是因为雪君吧……”

　　韩水柔摇头：“不，不只是雪君姐……”抱住裴雪华，泪水不由得滚滚而下，只管将何逍遥在梨花院落中所说的及如何与凌云龙、玉瑶相识之事都原原本本尽数说了出来。只觉心痛直如刀绞，哽咽不已。

　　裴雪华叹了口气，何逍遥初至杨柳山庄之时，她便已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些情况，梨花院落一事也略有所知，听韩水柔说到凌云龙与玉瑶之事，更是暗暗摇头不已，沉默一会，柔声道：“水柔可否愿意听二婶说几句呢？”

　　韩水柔轻轻点头。

　　“水柔，你什么都好，只是有些地方未免过于死心眼。若说雪君，雪君早已嫁给冷于冰了，本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若要提起玉瑶，二婶倒更觉无谓，逍遥对玉瑶所说的话，你听来可能甚是扎心，可是据二婶看来，那不过是哄小孩子的言语罢了，何况玉瑶自己也说，她已决定要嫁给凌云龙。水柔，你又何必多虑呢！”轻叹了一声，裴雪华又道：“去年为了依依的婚事，二婶曾经颇费了一番心思，到如今想来，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人各有缘，自有份，原本不是局外人能够置喙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逍遥呢？”

　　韩水柔伏在裴雪华怀里半晌不语，许久轻轻抽了抽鼻子，叫道：“二婶……”裴雪华微笑了一笑，伸手轻轻替韩水柔整理乌黑的秀发：“有些事情，你自己考虑吧，过去的事情二婶劝你不要过分放在心上……”

　　裴雪华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二婶也不想说的太多，我去叫逍遥来，你跟他好好谈谈，再作决定吧！”推开韩水柔，慢慢起身，走了开去。

　　韩水柔呆呆的坐在那里，心中只是想着裴雪华刚刚所说的话，心内恍恍惚惚的，似乎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何逍遥信步走来，坐在她对面只是看着她，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水柔怔仲良久，缓缓抬头看着何逍遥，依然是那俊秀的眉宇，却已不见了往素清朗灿烂如阳光的笑容，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往日开朗如风的面容上刻画着的是一丝无奈、数点茫然、两分憔悴。一缕笑意忽然涌上心头，先是轻轻的、淡淡的，旋即便四面八方的狂涌而来，瞬间盈满心扉。这个男子，他，原来也是在乎自己的啊！

　　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红肿的双明眸微微闪动着水光：“我原以为……你是绝不会喜欢上我的……”

　　何逍遥僵在那里，他一生潇洒不羁，来去如风，少有为人牵绊之时，所谓情爱，在他心中不过风过无痕。即便在得知林雪君嫁为人妻时，震惊、心痛过后心中也不过数点遗憾怅惘而已。此时看着韩水柔竟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愣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眼见韩水柔眼中泪光盈然，下意识的便去怀中取手绢，怔怔的递给她。

　　“呃……我……”勉强挤出两个字，只觉得自己今生不曾如此狼狈过，深深吸了口气：“水柔，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尴尬的伸手摸一摸鼻子，皱了半天眉头，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忍不住叹气道：“算了，我也不说了，总之……你不生气就好了……”

　　韩水柔接过丝帕，眼看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也不知是怨是怒，只抬手以丝帕拭一拭面，二人僵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何逍遥僵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有些耐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拉起韩水柔：“水柔，既然你不生气了，那就陪我出去走走好了，干坐在这里，却也难受得紧!”

　　韩水柔一阵哭笑不得，只得随他起身。心中不无好笑的想起玉瑶说过的话，但只怕自己若想听到甜言蜜语，怕是他生未卜此生休了。淡淡一笑，反手握紧了何逍遥的手，一直高悬的心儿忽然就安定了下来，自觉自己所有的畏惧、担忧、疑虑都随着这一握随水东流去。

　　何逍遥笑吟吟的拉着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些什么，便问道：“水柔，听说你在路上遇到云龙了，是吗？”

　　韩水柔点头，忽而想起玉瑶，对玉瑶与何逍遥的过往不免仍有几分好奇，心念动处，语带深意道：“是啊，凌公子身边还有一个人，算来也是你的老相识了，你可知道她是谁？”

　　何逍遥挑一挑眉：“老相识，什么老相识？”

　　“她姓玉！你猜猜，倒是谁？”

　　“姓玉？我可不认识什么姓玉的！”何逍遥本来只是奇怪韩水柔怎会与凌云龙碰上面的，对于老相识并无甚兴趣，听了这话，也未在意。

　　韩水柔有些愕然，侧目扫了他一眼，口气中不免有了三分酸意：“你可是亲口答应要陪人家看遍所有的山，游遍所有的海，这个虽说算不上海誓山盟，却也是有海有山哦！”

　　何逍遥迷惘的停下脚步，不自觉的伸手又摸摸自己的鼻子：“我有吗？姓玉的……”摇一摇头，看了韩水柔一眼，见她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方才所说的一番言辞亦不似玩笑之语，也不敢在这个当口胡乱开玩笑，想了好一会，还是摇头：“到底是什么人，你就给我直说了吧，何必兜圈子呢！”

　　韩水柔一阵失望，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不悦道：“真是想不到，你是这种无情之人……瑶池仙宫的玉瑶，你就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逍遥原本还在莫名其妙，听了这话，却是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是那个小丫头啊……”

　　韩水柔冷哼一声，心中一阵委屈不免又升了上来，恼怒道：“怎么，刚才还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一提醒，你就全记起来了，你的记忆力真是不错！”

　　这一番话，已不止是酸，简直就已夹枪带棒。何逍遥听得苦笑不已，赶忙伸手拉住她：“水柔，你听我说，你说姓玉，我怎么知道是她呢！”

　　“她难道不姓玉吗？”

　　何逍遥叹息着摇头：“她不姓玉，她姓池，池玉瑶。她是瑶池仙宫宫主池瑶仙唯一的女儿！你说姓玉，我一时怎能回过神来！”

　　韩水柔一愣，俏面不觉泛了红晕，垂了头，心中不免有几分心虚。抿一抿唇，语气也不禁低了三分：“我听凌云龙和寒哥都是这么叫她的，我……”

　　何逍遥忍不住一笑，他虽然并非是那种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之人，但对于男女情事却也看得多了，眼见韩水柔如此模样，心中自是有数。也无意隐瞒，爽快道：“我确实认识玉瑶，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了吧……”星眸微微一扫，已看到一边花木扶疏的走廊，干脆牵着韩水柔的手走了过去，笑道：“天色本也已不早了，算了，今天我们就别出去了，我给你讲讲玉瑶好了！等明儿，我就跟二婶辞行，带你去海边看海，怎样？”

　　韩水柔本因误会了他，心中正自惭愧，听他并无意怪责自己，又愿意将陈年往事翻了出来细细解释，自是求之不得，忙点点头。

　　何逍遥笑着拉了她坐在走廊上，春日犹带几分凉意的风，带着花草的馨香幽幽飘来，何逍遥深邃如寒潭春水的眸子微微闪动着光芒。

　　“我认识玉瑶，是因为瑶池仙宫有一种奇异的果子，人称之为琼浆玉液果。这种果子据说每隔十年方才开花，花开如牡丹，艳媚夺目，花期奇长无比，可开满一年。花谢以后，便结出青果，此青果要生长九年，在这九年间，只是一分一毫的慢慢长大，却不成熟。果实长全后，又要十年方能成熟。成熟的果实呈现乳白色，皮薄如纸，中裹浆液，是为天下难得的宝物，最为珍贵的，便是它可以护人心脉，益寿延年！”

　　韩水柔脑中灵光一现，忽而想起池玉瑶在寒秋山庄曾经将几枚白色的果子交给左秋寒，不觉叫道：“我曾见过这种果子，玉瑶曾经送了几粒给寒哥，寒哥还笑着说如此厚礼，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