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瓦封印》慕尘

24、第23章

　　本是太阳初升的清晨，却因为亡灵巫师们的合力做法又回归了黑夜，甚至比黑夜还要黑，如被幕布笼罩着一般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亮光，深邃得仿佛能吸纳一切。黑骑士队伍与亡灵战士所过之处无端形成一阵阵冷风，让法妮不由得裹紧精灵斗篷。

　　无需禀报，想必泰雷城的城内城外看见这骤降的黑夜已经知道是亡灵巫师族出军了，也一定都以为他们是来趁机瓜分克鲁瓦王朝的领土，雅诺心里这么想着。恐怕只有蒙特贝洛、莫里斯和法妮知道自己的真正用意吧？

　　几人走在亡灵军的最前面，回头却已经看不见军队的末尾，如此浩荡的一支军队竟然隐藏在雅诺领地那么一小片地方真是不可思议。蒙特贝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不小心遇到马萨投过来的阴冷目光，于是连忙继续向前看去。蒙特贝洛心里清楚，马萨多半把他当成是克鲁瓦王朝的奸细了，还好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不仅自己跟莫里斯要遭殃，无法解救被围困的泰雷城，雅诺恐怕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那些人本来就对她不友好，倘若抓住了这样的机会还会放过她吗？

　　等到了泰雷城下，多半会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那么这场仗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雅诺都很难再回去面对自己的族人了。想到这里，蒙特贝洛偷偷看了一眼雅诺，只见她神情自若，眉宇间处处流露着坚定，并无半点因为考虑到后果而有的瞻前顾后之感。

　　蒙特贝洛稍微定了定神，该考虑一会儿的作战问题了。自己并不是亡灵军的统帅，没有办法对他们施放号令，可是雅诺一个年轻女孩懂得如何打仗吗？

　　想到这里，蒙特贝洛忽见法妮凑到莫里斯的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微微一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从一进精灵族领地蒙特贝洛就看出来法妮跟莫里斯的熟识程度非同一般，又从埃德加口中得知法妮对莫里斯早已倾心。虽然不知道莫里斯对她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的感情，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起码是不讨厌的。再想想雅诺这一路也并未对莫里斯和法妮的亲昵举动有什么醋意，难道是自己最初想错了？可是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特殊情感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心里轻松了呢？蒙特贝洛有些想不明白，更何况目前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蒙特贝洛粗略估计了一下亡灵巫师族军队的数量，亡灵战士、黑骑士再加上亡灵巫师族参战的族民，大概有七八万人。倘若是跟泰雷城的克鲁瓦军队里应外合，再加上法妮的精灵祝福，或许能跟各族联军打成平手。只不过若是克鲁瓦的军队不知道亡灵巫师族是来支援的，而误放乱箭伤了亡灵战士或是黑骑士，那么本就带着怨气而生的亡灵军很有可能会不顾雅诺的号令而与克鲁瓦军队为敌。这一正一反定会造成完全不同的结果，因此必须想办法通知达米安，哪怕亡灵军和泰雷城之间隔的是铜墙铁壁也要凿出一条缝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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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妮低声问莫里斯道：“雅诺真的完全信得过吗？她会不会将计就计？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帮我们。”

　　“不会的，她不是这种人。”没等法妮说完，莫里斯就立即打断了她。

　　法妮小声嘟囔：“不是才刚认识不久吗？就这么信任了……”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前行。

　　对于法妮，莫里斯一直怀有愧疚的心理，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可就是只能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当然，莫里斯也很清楚法妮的善良，知道她那是在好心劝诫，并无挑拨的意思，所以也没有怪她什么，只是希望雅诺没有听见就好。

　　亡灵军若隐若现，让人摸不出虚实。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距离泰雷城不远。泰雷城下地势偏低，黑压压的联军几乎要把这凹地填平了。

　　法妮忧心忡忡地在联军中仔细搜寻精灵族战士的影子，果然他们也来了，在联军的右翼。

　　联军看来早有准备，未等亡灵军靠近，已经派代表走了过来。或许是觉得同为巫师比较容易沟通吧，走上前来的是女巫族的族长维克托里娜。

　　蒙特贝洛和莫里斯不约而同地把头略微低下来，悄悄移至黑骑士的队伍之中。

　　“亡灵巫师族怎么也来凑热闹了？”维克托里娜问道，低低的斗篷仍然遮不住她因笑而牵动的嘴角。

　　现在并不是开战的合适时机，于是雅诺含糊地应道：“怎么？不可以吗？”

　　维克托里娜微微抬眼，上下打量了雅诺两遍，奇怪地问：“你是谁？”维克托里娜并未见过雅诺，即使是雅诺的父亲也只见过一两面。

　　雅诺回答道：“我是亡灵巫师族的族长，你不是女巫吗？难道没有从水晶球里看过我的样子？不知道换了族长的事？”

　　维克托里娜装作很不屑的样子说道：“我可没那个闲心去看亡灵巫师族……”

　　雅诺知道她的来意，干脆首先挑明了：“说吧，你们到底是打算跟我们亡灵巫师族做敌人还是朋友？”

　　“朋友未必能做，按理说敌人的敌人我们应该是欢迎的。只不过你们的参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你也看见了，我们的联军有多么强大，克鲁瓦王朝必将连连败退，到时候岂不是白白让你们亡灵巫师族捡了便宜？”

　　“哦？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按兵不动呢？”雅诺早已看出其实这些种族还是有些惧怕克鲁瓦王朝的，尽管很清楚泰雷城之中的兵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维克托里娜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让亡灵巫师族参战并不是坏事，刚才跟其余各族族长商议的结果也是如此。只不过乍一看到亡灵巫师族的新族长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让维克托里娜有些不放心，特意说出那些话来试探她。

　　雅诺微笑着凑过去，在维克托里娜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

　　“其实什么？”

　　维克托里娜话音未落，忽然定住了，嘴半张着无法闭上。

　　雅诺这才把话说完：“其实我们是来支援泰雷城的。”说完雅诺轻轻推了一下维克托里娜，让她倒在了一个黑骑士的身边。那名黑骑士拎起维克托里娜的斗篷，把她横放在马上。

　　蒙特贝洛和莫里斯明白，这是因为雅诺趁维克托里娜戒备松懈的机会偷偷施了魔法。其实哪怕是明着打斗，雅诺也不会输给维克托里娜，而她却选择用这种并不光彩的“暗算”手段来捉住她，足见她顾全大局、不拘小节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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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联军之中不知是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尖叫：“那不是蒙特贝洛王子吗？！他跟亡灵巫师族是一伙儿的！大家不要上当！”

　　既然蒙特贝洛的身份已经被揭穿，雅诺索性对着女巫族的军队喊道：“你们的族长已经在我的手里，谁敢轻举妄动？！”

　　女巫们失了主帅，顿时六神无主，互相看来看去，却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只听矮人族里有人大喊：“怕什么？我们捉了蒙特贝洛来换她不就好了？大家务必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莫里斯的马忽然一跃而起，朝着泰雷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蒙特贝洛在后面大喊：“莫里斯！你去哪里？！前面危险！”

　　上百万双眼睛几乎全部注视着莫里斯，同时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准备阻截他。这些人之中很多人认识莫里斯，甚至有些还是他的朋友，然而族长的命令不可违抗，也只有忍痛与他为敌了。

　　看到这个场景，雅诺也急了，连忙对着莫里斯大声说：“快回来！亡灵军还掩护不到那里！”

　　然而莫里斯就好像忽然耳聋了一样，对众人的呼唤听而不闻，仍旧是策马飞奔。所过之处，刀剑相碰，激起如烟花般四溅的火花。

　　联军自动分成三个部分，一些人继续阻截莫里斯，一些人开始对亡灵军发动攻击，而另一些则是准备攻城。

　　此时，蒙特贝洛明白了莫里斯的用意，果然还是莫里斯最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莫里斯一路拼杀，无论对方是何种族，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他都能随手化解，丝毫不影响前进的速度。蒙特贝洛目瞪口呆，从来都不知道莫里斯如此骁勇善战，不知前次在雅诺领地他是没有办法施展身手还是有意隐瞒实力。

　　雅诺用胳膊肘撞了蒙特贝洛一下，让他收回神来，也挥剑冲入兵海之中。唯有法妮坐在独角兽上纹丝不动，双手合什置于胸前，粉色薄薄的嘴唇微微动着。

　　亡灵战士们顿觉力气大增，雅诺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完全相信法妮先前所说的话，精灵祝福能让我方军队以一敌百并不是夸大其词。

　　很快，莫里斯便接近了泰雷城的城墙。达米安正站在主帅的位置皱着眉头向下张望，忽见莫里斯独自拼杀过来心里一惊。

　　莫里斯朝他大喊：“亡灵军是来助我们的，切勿随意放箭！”

　　“好的！王子殿下快些回城吧！”达米安连连挥手，示意放下吊桥让莫里斯进来。

　　没想到莫里斯回头朝他们笑了一下又返回了战场的中心。

　　达米安本就觉得联军没有全部涌向泰雷城很是蹊跷，现在才明白了原因，却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亡灵巫师族的军队会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