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瓦封印》慕尘

10、第09章

　　法师的宿命便是要征服恶龙，正如龙的命运是终将被征服一样。

　　杜阿梅尔森林一直被认为是个极其恐怖和危险的地带，森林周围几公里便已经笼罩着浓浓的绿色沼气了。这里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有的仅仅是半埋在土里的残骸，我们也只能从这里看出杜阿梅尔森林曾经辉煌热闹、生机盎然的景象。骸骨的种类倒是极为丰富，小至松鼠野兔，大到狮狼虎豹都能见到。

　　众人越往前走越觉得阴森森的，寒气入骨，虽然实际上此时仍然是夏季。

　　一些胆小的半兽人首先开始胆怯，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要继续前行。逐渐，连其中实力较强的半兽人首领也开始放慢了脚步，嘴上没说，可心里都在琢磨这几个年轻的法师到底能不能信得过。一开始想看杀龙热闹的兴奋情绪一扫而光，此时就只愿能够活着离开就好。

　　雅诺一回头，突然发现他们离得很远，有些诧异，问莫里斯道：“他们是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本来是想反正就快到了不如抓紧赶路的。”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吗？”莫里斯微微提了一下缰绳，让马绕开前方尖耸着的牛角。

　　雅诺这才明白，于是朝他们大声喊道：“如果大家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先进去看看，若是真的遇到龙了一定会用玄光术让大家看到杀龙的经过。”雅诺这么说也是为了照顾那些半兽人的面子，如果说他们怕了，恐怕他们会不服气硬要跟上来。其实不带着他们进去更好，万一遇到了危险还要分心去保护。

　　雅诺的话一出口，那些半兽人如释负重，都连连点头，就地扎营。与其说这些半兽人是想来看杀龙，倒不如说其中有一半是为了看雅诺而来的。固然是秀色可餐，可若是为此丢掉了性命那可是不值得。

　　蒙特贝洛没有说什么，首先进入了森林。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应该冒最大危险的，不仅仅是因为王子的身份，更因为在这三个人之中自己的年龄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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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阿梅尔森林实际上应该称之为树冢了，见不到一片绿色的叶子，就只剩下了有些焦黑的躯干依然站立在那里。蒙特贝洛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仿佛克鲁瓦王朝的所有大事都发生在十二法师殉难的那一年，难道这些事情之间是有联系的吗？

　　为了调整自己战斗之前的心情，蒙特贝洛有意去想一些轻松的事情，于是想象着雅诺来到这里的情形。她那个桐叶战士的魔法到了这里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了吧？

　　想到这里蒙特贝洛禁不住笑出声来。

　　“都要战斗了你还笑得出来？”雅诺瞟了他一眼。

　　“正因为要战斗才要笑。”蒙特贝洛回答道。

　　是真的吗？那上次跟我战斗的时候你怎么没笑？雅诺在心里说。不过也说不定这个家伙是在心里笑的，难道这就是他战胜我的秘诀吗？虽然是敌人，不过也不介意学习一下。

　　于是雅诺也笑了起来。

　　莫里斯催促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道：“我们快点走吧，等天彻底黑了就更加看不见危险了。”

　　此时太阳忽然跳进了地平线以下，不过余光仍然能照亮森林，这也多亏了杜阿梅尔的树没有叶子。

　　三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很默契地每人注意着一个方向一起向前走去。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阴风骤起，带着有刺鼻气味的沼气忽然向他们袭来，蒙特贝洛连忙用大气神盾形成一个半球形的罩保护住三个人。

　　“我能保护自己的。”雅诺说着就想到保护罩外面，她对于蒙特贝洛这种藐视自己的做法有些不满，虽说她也明白在见到真正的敌人之前首先耗费法力是很吃亏的一件事。

　　蒙特贝洛抓住她的手腕，问道：“为什么要出去？”

　　雅诺竟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要装乖扮可爱接近他的，于是实话实说：“我看不惯你这种自大的行为，以为谁都没你强似的……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你这难道就不是自大了吗？在不知道前方有多大危险的情况下耍小孩子脾气赌气耗费法力，等会儿就算真的遇到了龙你也未必就能制服。”

　　莫里斯连忙一手抓住一人的手腕，将这两个互相对视谁也不服谁的人分开，先是对蒙特贝洛说道：“哥，你也应该相信她的实力。”继而又转头对雅诺说：“我哥说得没错，他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你就别出去了。”

　　雅诺这才想起若是跟他离得远了的确更难找到机会下手，只好把眼睛看向一边，吐出口中的空气，用懒洋洋的语调说道：“好吧，那可是他自己逞强想先费法力的，到时候打不过龙了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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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里走天色也越发黑起来，为了不再消耗过多的法力，三人并没有用明光咒。

　　森林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以及马蹄不时碰到石块的声音。

　　众人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直到月亮升上来，再次照亮森林才略微放松警惕。

　　蒙特贝洛扫视四周，说道：“我想……这里或许没有龙吧。”

　　“你们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雅诺没有去接蒙特贝洛的话，而是盯着一棵树忽然这样问道。

　　“这森林里不是到处都有这样的枯树吗？”

　　“纵然都是枯树，形态也是有所不同的，我确定这棵树我曾经见过。”

　　“你是说我们迷路了？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蒙特贝洛顿了顿又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对，我想看看到底是普通的迷路还是因为这里被人施了幻术。”雅诺跳下马来，取出一面小圆镜对着月亮的方向。那面镜子贪婪地吸收着月光，镜子的金属边框有规律地变红又消失，再变红再消失，反反复复多次，忽然镜中所蕴含的月之能量一起释放出，在三人头顶上方的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环。

　　四周的树忽然跳起来，霎时便不见了，不知躲进了哪个阴暗的角落。

　　“这些树枯而不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雅诺冥思苦想，口中不时地蹦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来。

　　而蒙特贝洛则是悄悄问莫里斯：“她是精灵族的为什么要用女巫族的魔法？精灵跟树木气息相通，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那些树的灵气？”

　　“因为……”莫里斯知道瞒不过去了，于是决定把雅诺编的那个故事告诉蒙特贝洛，“她是装扮成精灵族的，实际上刚从女巫族偷跑出来，正在躲避追踪。”

　　“莫里斯，你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蒙特贝洛并没有责问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过，曾经兄弟俩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哥，先找到路要紧。”莫里斯转向雅诺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雅诺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镜子里面的景象才回答说：“他们不过是胡闹罢了，没有杀气的，我们往那边走。”雅诺的眼睛没有离开镜子，只是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对他们说，害怕一抬眼便又被幻象所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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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按照雅诺的指示向前走去，不时地左转右拐。忽然兄弟两人停住了。

　　雅诺所指的方向有一颗粗壮的树干，粗到恐怕要几十个人才能将其环抱。

　　“怎么不走了？”雅诺仍然未抬眼。

　　“前方有颗树。”

　　“那是幻象，我们打破它。”

　　“我们来就可以了。”莫里斯将掌心相对交错放平，逐渐两掌之间出现一个光球，光球越聚越大，发出幽蓝色的光。

　　蒙特贝洛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只是他的光球所发出的是略带橙红色的光。记得小时候两人也时常这样配合来闯过老师布下的关卡，再次的合作让蒙特贝洛有些伤感，不过现在不是回忆的恰当时机。

　　雅诺这才抬起头来，打算看看他们两人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幻象通常没有很大的威胁，只具备迷惑性，因此幻象也是不可以直接去攻击的，那只会让自己的力量浪费在虚无之中。想要打破幻象实质上是需要进攻幻象的操控者，当他被迫反击的时候，便会扰乱心神，从而达到消除幻象的目的。判断一个操控者的强弱其实最简单的一个方法便是看幻象的真实度，越是逼真的幻象也就越证明了操控者意念的强大。这颗树实在太逼真了，细到每一根枝杈倾斜的方向都是那么自然不造作。

　　“再往左一点，意念来自那个方向。”雅诺将手中的镜子转动了几下。镜中的世界也随着她的动作拉进推远，不同的地方在于镜中没有那棵树，而雅诺所指的方向有一些游动的气体。

　　蒙特贝洛对莫里斯点了一下头，两人同时将手中的光球推出，光球在空中相遇，交缠舞动了一会儿后忽然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把利剑的形状，按照雅诺所指的方向飞去。

　　剑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飞出去十几秒后，三人同时听到一声低吟，只见前方忽然一亮，发出几乎要刺瞎人眼睛的光，想要施法术抵御却已来不及。那个能量球就好像是凭空产生的，在到达眼前之前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能量球在三人的面前猛地爆裂开来，随着一声巨响，几个人同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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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还好吗？”几个半兽人把三碗魔力之泉的泉水递到他们的眼前。

　　雅诺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已经天亮了，蒙特贝洛跟莫里斯也同时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是你们进去救我们的吗？”雅诺问道，略微活动了一下，觉得身体如常，似乎没有受什么伤。

　　那个半兽人愣了一下，回答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进森林啊。”

　　“什么？！”三个人同时惊叫。

　　半兽人摸了摸长着几簇毛发的头说道：“也不能说没进去吧，就站在那个位置，然后便不动了。过了很长时间，你们突然一起飞了出来，摔在地上，然后就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怎么回事？”蒙特贝洛小声地问，并不是问半兽人，而是问自己。从前不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

　　莫里斯心里也觉得奇怪，三年前自己来杜阿梅尔森林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有着同样的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