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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的娱乐圈小情人(四十二) ...

  •   邬奇修,港岛传奇导演。

      他的经历用传奇两个字同样可以概括。

      上世纪七十年代,邬奇修原先是一个街头混混,拿着根棒球棍专门收保护费的那种,想象一下港岛经典的古惑仔形象,主角古惑仔边上的小弟,那就是他本人了。没有人知道邬奇修是怎么接触上电影,又怎么喜欢上电影的,只是在邬奇修的自传里有这么一段,也许能为我们揭示他传奇人生的起点。

      “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当时是鬼迷心窍了。76年的时候,为了筹资拍摄第一部作品,我向曾经的老大借了高利贷,一个月后,电影磕磕绊绊拍完了,一分钱没赚到,然而利息却越滚越大,我还不起钱,差点被打断了腿。之后的一段日子简直是活在噩梦里,家里能抢的都被抢了,每隔几天都有人拿着刀过来催债,如果不是老母还躺在床上等着吃救命药,真的死了算了。”

      “这时,有个人找上了我,他很年轻,二十出头,满身富贵气,一看就和我这种穷小子不是一个世界的。这个人对我说,他无意间看到了我的作品,觉得我很有才华,了解到我现在身陷囹圄,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我当时觉得这个小子脑子有问题,但是送上门来的钱谁还能拒绝?于是他帮我还清了高利贷,又把我母亲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还说要送我去什么国外的电影学校学习,说实话,像他这么帮人,迟早要破产。”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制片人,自己开了个小电影公司,每年赚不了几个钱。他空有着一腔浪漫的思想,却没有相应匹配的艺术细胞,他说他不会拍电影,所以他就去投资会拍电影的人,还说我就是他的千里马。”

      接着,被许多人称作倔驴一头、脾气又臭又硬的邬奇修用他此生最温柔的笔触写道:

      “我邬奇修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这个傻傻的伯乐。”

      邬奇修的伯乐姓施,名字很温文尔雅,叫做施裕文。施裕文帮邬奇修还清债务后,把他送到了纽约电影学院进行深造。在美国,邬奇修惊人的才华渐渐崭露头角,大学期间,他拍了许多作品,拿了无数奖项,还未毕业,已经成为了各大电影公司争相抢夺的对象。然而没有人想到的是,一年后,邬奇修却离开美国回到了港岛。

      他主动签入了施裕文的公司,一签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施裕文的裕文影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长成了业内的庞然大物,裕文影业改名为奇文电影公司,并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制霸港岛电影圈近半个世纪。而邬奇修也彻底向世界展示了他绝世的才华,两座金熊,一座金棕榈,一座金狮,他只用了十二年,就成为了欧洲三大电影节满贯导演。

      在柏林被授予终身成就奖并拿下第二座金熊的时候,邬奇修向全世界出柜了。

      “施先生,这么多年来当着你的地下情人,我已经受不了啦,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

      满座哗然。

      那个时候,邬奇修的地位已经不惧怕流言蜚语了,即使贴着同性恋的标签,还是有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

      哪怕有很多极端粉丝认为他这是在自毁前程,纷纷表示脱粉,邬奇修却毫不在意,和施裕文光明正大地在街头牵手、接吻、拥抱,电影一部接一部出,奖杯一座接一座拿到手软。

      这本该是个浪漫的故事。

      令人遗憾的是,就在七年前,邬奇修相携一生的爱人施裕文因患肺癌,在港岛的圣玛利亚医院病逝。

      这之后,三年必拍一部电影的高产导演邬奇修再也没有出过新作品。

      有报道说邬奇修悲痛过度,已经决定退圈。也有人认为邬奇修只是暂作调整,随时都会回归。但邬奇修本人从没有回应过只言片语,只偶尔隔几个月更新一下社交软件,也都是些种花赏鸟、修竹品茶的生活趣事。

      如今被默认半隐退状态的邬奇修却找上了岳清河和朗亭,怎么能不让人意外惊喜?

      哪怕他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只要有一丝邬奇修可能要拍新片的风声,就会有无数投资商捧着大把大把的钱送上门来。

      ——

      首都知名五星级酒店的一间包厢内。

      岳清河和朗亭两个人乖巧状坐在桌边,而在他们的对面,则是一位头发黑白,看上去五十左右的中年人。

      操,好紧张。

      朗亭克制住自己想要抖腿的冲动,忍不住想到。

      在一年之前,如果你问朗亭邬奇修是谁,他会毫不犹豫地送你一张黑人问号脸。

      当了演员后,朗亭看完了这位著名导演的所有作品,自此,邬奇修三个字在他眼中就自带光效,bulingbuling会闪的那种。

      岳清河此刻也……非常激动。

      对于表演专业的学生来说,邬奇修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没有人不渴望和他合作,岳清河同样不例外。因此他也有些紧张。

      大概是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局促不安,邬奇修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很和蔼:“小伙子,放轻松。”

      朗亭抬头看去,虽然已经六十出头,但是邬奇修的脸却清瘦而线条分明,五官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他这样笑着,竟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朗亭小心翼翼道:“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哦?”邬奇修手肘很自然地搭在桌子上,作倾听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我看报道上的照片,您总是意气风发,成竹在握,给人感觉您好像永远充满了自信。”朗亭顿了顿,斟酌着言辞,“现在的您特别的平和,嗯……像我看过的电影里那种优雅的老绅士,我以为您会更……锋利一些?”

      朗亭说完,又觉得不怎么对,只好忐忑地看着邬奇修。然而意料之外的是,邬奇修却开怀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以前的我总是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他眨了眨眼,颇有些幽默道:“当然,现在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等朗亭回话,邬奇修带着几分追思地说:“锋利……这世界上,你是第二个这么形容我的人。”

      这时,岳清河开口问道:“第一个是您的爱人吗?”

      重新提起已逝的施裕文,邬奇修却不似十分悲伤,语气里还带了一丝调皮:“小伙子,很聪明嘛。”

      邬奇修慢慢说道:“我先生当年说我就像一把带着剑鞘的剑,因为外表太普通了,所以啊,一般人看不出我其实是把绝世好剑,他说他不一样,他能看出我藏在剑鞘下的锋芒,他要帮助我,帮我脱去剑鞘,让我这把绝世好剑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你说这个人,讲话不仅文绉绉的,还特别喜欢乱比喻。”

      邬奇修略显沧桑的眉目间竟然显出些许年轻的活气:“你们说说,我外表哪里普通了?我以前可是被港媒称作导演里长得最靓的帅哥,帅哥里最有才华的导演。”

      朗亭仔细端详了一下邬奇修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多岁的脸,认真道:“您保养的很好,年轻时很帅,现在也是个帅大叔。”

      邬奇修愣了一下,再次笑了起来:“你讲话很有意思。”

      和朗亭的重点不一样,岳清河道:“您很爱您先生。”

      邬奇修却没接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朗亭,反问道:“你也很爱你男朋友吧?”

      话音刚落,朗亭惊在原地。连岳清河也露出一丝讶异。

      邬奇修是怎么看出来的?进包间他和岳清河什么亲密的动作都没做吧?!连个小指头都没拉!

      还是港岛那边的消息比较灵通?

      岳清河犹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如果承认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为这次合作带来什么变化。但犹疑过后,岳清河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很爱他。”

      邬奇修看着朗亭毫不掩饰的懵逼脸,倒是觉得他可爱又不做作:“放心,我也是刚刚才看出来你们是情侣的。”见朗亭转瞬一脸疑惑,他悠悠道:“人的眼神啊,是骗不了人的,就像现在你眼里写满了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一样,刚刚你们对视的瞬间,彼此之间那旁人无法插进去的感觉,真是让我想装作不在意都不行哦。”

      朗亭一脸疑惑换成了一脸尴尬,这邬导也太会调侃人了……岳清河在一边,倒是比他坦然多了。

      系统:哼,秀恩爱秀翻车了吧?

      岳清河:“既然您知道了……”

      “你们不用担心。”邬奇修打断他,语气轻快,“情侣也好,这对于你们进入角色也有好处。”

      他冷不丁转到正题,朗亭和岳清河乍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随即两个人身子一震,精神起来。

      朗亭没岳清河耐得住,直截了当地问:“那您既然都说了,我也很好奇剧本到底长什么样子。”

      邬奇修却不反感他这样,笑了笑,招呼道:“不着急,剧本我已经带过来了,来来来,先吃菜。”

      这对小情侣是今天凌晨飞回来的,邬奇修体谅他们赶飞机都没好好休息,约的见面时间是晚上,只是两个人满脑子都是见面的事儿,白天补过觉后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此时桌面上已经提前上好了一些凉菜和果盘之类的,菜色精致,品相诱人,朗亭和岳清河都饥肠辘辘的,本该食指大动,可看着邬奇修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本剧本,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是我为难你们啦。”邬奇修夹了一筷子海蜇往嘴里塞去,然后径直把剧本递了过去,“我看你们现在也吃不下去,先看看吧,不要急,要是不出意外,我接下来几天都在这儿,你们就是想拿回去细细看也行,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啦。”

      他说是这么说,两个人怎么可能真带回去看?

      包厢内一时间只剩下邬奇修吃菜的声音和翻页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清河才放下了手中的剧本,他抬起头看着邬奇修,眼神好像迷茫了一瞬间,然后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下一秒,朗亭也抬起了头:“我也看完了。”

      邬奇修笑了笑,笑容让人有些猜不透:“说说吧,什么感觉。”

      岳清河慢慢抬起手,难以抑制地摸着心口,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触动:“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能让我的心脏跳动的剧本,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刚才读着读着,仿佛自己就变成了故事里的那个人,好似身在梦中。”他看着邬奇修,坚定道:“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想演。”

      乍一听,岳清河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毕竟世界上经典的剧本千千万,邬奇修就是自认才华绝世,也不敢拍着胸口说他的就是最好的。只是岳清河神色又不似作伪,况且他这么一说,不就是指邬奇修曾经拍的那些获奖无数的片子,不如现在这个吗?稍微有些情商的人大概都不会这么拍马屁。

      邬奇修问他:“告诉我,你想演谁?”

      岳清河更加坚定:“申宁。”

      邬奇修又问朗亭:“你呢,看完什么感觉?”

      “剧本写得很好,我很喜欢。”朗亭眼睛里充满了欢喜,他纠结了一下,说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和年春特别像。”

      邬奇修微微后靠,放松身体,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一人一个把角色分完了。怪了,所有看过这个剧本的人都认为这是我以我先生和自己为原型创作的,但并不是,我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别人听的人。我没想到你们会和我笔下的这两个角色产生共鸣。”

      朗亭道:“其实我很意外,我没想到您会写这样一个剧本,它真的非常打动我,我很庆幸您写了这么浪漫的一个故事,又给了两个人这么美好的结局。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把它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岳清河道:“故事很温暖,虽然过程仍有黑暗、痛苦,但更多的,我在其中看到的是您对世间种种的眷恋,您好像在试图挽留些什么美好的东西。”

      邬奇修奇异地沉默了一会,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我十年前就开始创作这个剧本了,我记得那是他确诊肺癌的第一年,当时的结局是悲剧,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怨恨。后来我调整了心情,在陪我先生治病期间,慢慢地修改着剧本,一改就是两年。”

      邬奇修顿了顿,露出一个温柔又有些哀伤的笑容:“他离开的当晚,我在他床前写下了现在这个结局。”

      两个人都没有安慰邬奇修,邬奇修也不需要安慰,他只是平静地诉说了一个事实。

      “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把这个剧本拍出来,不是外界所说的,我要退圈了,只是我一直找不到心目中的两个主角。”

      邬奇修道:“有一天我在网上看见了你们两个的合照,恰逢《暗锋》在港岛上映,我也去看了,当时我想,也许你们就是我的申宁和年春。”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下定决心了,既然你们都看过剧本了,那开始试镜吧。”

      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两个人都紧张起来。邬奇修却没有规定他们试镜的戏,反而倾身问岳清河:“你先来,告诉我,你想试哪一幕?”

      ……

      看完两人的表演,邬奇修沉思了许久。

      他看向朗亭和岳清河:“我没有看错人。”

      小情侣脸上顿时露出了同款惊喜笑容:“谢谢邬导!”

      邬奇修挥挥手:“谢我什么。”他眨眨眼:“现在有心情吃饭了吧?我看你们都饿坏了。”

      解决完了最重要的事情,邬奇修叫来服务员上主菜,两个饿鬼一点不和他客气,风卷残云地吃得干干净净。

      邬奇修:“好,能吃是福。”

      吃过饭,朗亭和岳清河向邬奇修道别,满怀期待地回了别墅。

      ——

      邬奇修住的酒店就在楼上,两个小年轻走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套房里。

      十一月的首都气温很低,开着窗,晚风吹来,空气中充满了凉意。

      邬奇修站在窗前,静静地俯瞰着这个陌生城市的绚烂夜景。

      “今天有个年轻人说我像个优雅的绅士,我听了挺想笑,你说我什么时候和绅士这个词搭过边,过去人家还叫我流氓导演呢。哎,真是年纪大了,人老而不自知吗?”

      邬奇修唠唠叨叨地说着话。

      没有人回应他。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过了一会,房间内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施生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越活越像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我的娱乐圈小情人(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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