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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的碗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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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后,我强烈要求先回家看看我家老爷子。第一看看我不在这段时间,是否有人找过他老人家麻烦;第二也让老爷子看到我平安无事才能安心。严君却执意要我和南宫分别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势,并表示我必须在她的监督下行动。
走出医院的大门,伸了伸被重新包扎的腿儿,还是很痛的。这两天由于疼痛,我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但要见我家老头子,还是尽量不要让他看到我受伤比较好。严君出了个主意,直接让老头出来一起吃顿饭,这样能减少被发现腿受伤的几率。我觉得也是个办法,就给老头子打了电话,约他到家门口的老北京涮肉聚齐儿。自己则和严君先到一步,找了一个靠窗的清净桌坐下。刚坐定我就对着服务员喊道:“小妹儿,一百盘儿鲜羊肉,给切着。”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还没什么客人,服务生小妹倚靠在柜台边玩着手机。一听我吆喝,手机差点摔在地上,张着嘴确认道:“切、切多少?”
严君立刻接话道:“五盘……请先给切着,再给拿菜单,我们看看再点别的。”
我心里憋着乐啊,心想:宰不死你!严君看我的眼神冒着火。
想必她也知道,最后我还会用我父子俩都没带钱为由,让她掏腰包。服务生小妹拿着菜单,悠悠地走到我们桌前,把菜单递到严君手里,眼里满满都是勾人的眼神。我记起,她就是上次帮我们结账的服务员。看样这小妹还记得我之前耍赖不结账的德行。反而对这个英俊帅气的女中丈夫好感满满。
我抢过严君手里的菜单,还没来得及翻开,嘴里就说道:“虾给我来五盘、黄喉五盘、茅台……”我准备说开一瓶。
旁边的严君微笑着把嘴贴近我的耳朵,“唐三彩碗儿够喝很多瓶的,不用客气。一百瓶怎么样?喝不完带走,让南宫他们一起喝点。”
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花的钱都要在我的唐三彩碗儿上扣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严君说,为我花的钱已经超出了碗儿的价值,就不给我碗儿了。我立即改口:“妹妹,那个…虾一盘、黄喉一盘……来个‘牛二儿’,谢谢!”我还回菜单,嬉皮笑脸地对严君说:“我家老头子一向教育我不能铺张浪费,而且他喜欢二锅头,不喜欢茅台……”
“谁说我不喜欢茅台啦?”老头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严君点头示意,又转头看向我,“有茅台啊?”
我赶紧说:“人家莫少爷请客,您老就不能低调点?也不能让人家太破费不是!”
严君看看我,脸上露出个微笑。这好像是我见到她第一个不加任何其它感情的笑,不带丝毫讽刺、嘲弄。这张阳光帅气的脸,看得服务生小妹呆愣在那儿。
今天这顿饭吃的,气氛融洽许多,没有上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老头子问我吃完饭要不要回家?严君抢先替我回答,说我要跟她回趟家。一听要见严君母亲,我的惊讶并不比老头子少。与那有着吃人气势的女人见面,掉一层皮也不是不可能的,就连严君也多次躲着不见她。如果她再强留我吃顿饭,眼前突然浮现出假正经一脸委屈的表情,不敢想,不敢想。但我还得表现出一副事先早就商量好的样子,无奈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希望这只是严君的脱身之计。
严君起身去结账,却被父亲拦住了,“小严老师已经很照顾林安这小子了,做父亲的很感谢了!”说着付过账一个人离开了。我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冲向洗手间。
我和严君坐上一辆出租车,严君看了看胡同儿的方向,转过头对我说:“你父亲是个好父亲,你好福气!”脸上还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抢着买个单就得到你这样的夸奖,不简单啊!”我笑着说。
严君朝我头顶砸了一拳,“上次一起吃饭,期间你跑了两趟洗手间,这次一次都没去……”
严君说得没错,和父亲吃饭除白酒外,还是要喝点啤酒的。两瓶酒一下肚儿,跑厕所是正常的。父亲怎会不了解儿子的习惯。此外,不在家露面,不和他一起回去,父亲怎么会不觉得奇怪。难道是父亲不愿当面戳穿,而先离开在远处偷偷地看着我?想到这儿,我转头从行驶的车窗看向那个胡同儿口。一个身影正直直立在那儿。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眼泪在眼圈里旋转着。我仰头,快速地眨着眼睛。
转回过头的时候,镜子里严君羡慕的眼神正盯着我。我赶紧转头看向窗外……话说严君的确观察得细致入微,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这双贼眼。
出租车在潘家园外金家店铺前停住。我好奇地问:“不是要去你家吗?”司机师傅听到我的话,嘴角开始上翘,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你想得美,骗你爸的话你也当真啊?”说完严君推开车门,走下车子。
就在我关上车门的时候,司机师傅竟然笑出声,还传出一口地道的北京腔儿:“年轻人,前卫啊!”
刚走到门口,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就从屋里飘了出来,让闻着的人心情安宁许多。一个伙计见到严君,笑着上来招呼,带我们俩儿直接走进后堂。南宫和假正经坐在茶几边喝着茶,身边的金香玉见我们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今天的她盘着头,一身粉红丝缎旗袍,开叉处两条修长的白腿若隐若现。胸前一串黑珍珠项链,颗颗饱满莹润。左手带着枚镶着粉色碧玺的戒指,与她这一身旗袍甚是相称。
金香玉满脸堆笑,扑上来双臂环抱住严君的脖子,旗袍下的起伏贴上严君平坦的前胸,她在严君脸上轻吻一下,娇嗔道:“多大的事能让莫哥连来姐这儿,都得往后排啊?”
严君也搂住金香玉的腰,戏谑地说:“见你比见我亲妈还着急呢!那有什么事能急过见你啊!再说我不是先让南宫来陪你了嘛!哈哈!”
“就你最懂姐的心啊!”金香玉与严君分开,对着我说道:“别来无恙啊!巫小爷。”
我的眼睛几乎就没怎么离开旗袍分叉处,听金香玉招呼我,我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无恙、无恙,金姐无恙!”她真是我长这么大见过得最有风韵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相处不是我的强项。按理说并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但还是显得比第一次见面更局促。金香玉是场面中人,自然看得出我有些不自在,让了张椅子请我坐下。
“刚听南宫说此次买卖虽然做成了,但想找的东西还没有线索。对了,尾款我已经收到了,已经让人按老规矩打到你们和土三儿的账户上了,有空查查。”
“嗯,你办事错不了!这趟还真是凶险……病人带的两个手下都‘交代’了……南宫他们还受了伤,收获却不大!”严君语气有些失落,“不过,此次倒是有些意外的发现。我需要回一趟家,见见我妈,问些事儿。”
“要回家啦!好好跟莫爷聚聚,你这一离家都快大半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对了,上次那谁…来我这儿,软磨硬泡寻死觅活地逼我说出你的下落。我实在受不过才告诉她的。怎么样?找你了吗?”
“嗯!”严君点着头,“一会儿回完家我再去找她。”
金香玉口中的“她”,莫不是教师办公室里跟严君闹别扭的大美人吧!八成是没错的。
严君又说:“南宫交的东西,帮我查查,有消息告诉我。”
“放心,有数儿。”金香玉将茶盏送到嘴边,微笑着回答。
“南宫啊!你就留香玉这儿,把伤养好。小宫你今晚就带林安先回学校。路上加小心,多留几个心眼儿。我要过些天才回学校。后院的火太大!”
假正经痛快地回答:“放心哥!你们回来前,我叔都跟我交代好了。”
假正经和我当晚便动身返回学校,路上我一再追问,南宫究竟交代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神神秘秘的。假正经破天荒地透露出一些内容,“我叔他们怀疑羊皮卷被人动过手脚。”
我惊讶地问:“动手脚?动什么手脚了?”
“首先,羊皮卷出现的时机值得怀疑,那两具骨骸我叔曾经移动过,当时并未发现羊皮卷。我叔的观察力还是很强的,加上三哥他们两个人,应该不太可能遗漏。羊皮卷却在你和傻辉撞翻骨骸之后出现,这难道不奇怪吗?”假正经看着我,仿佛在等我表态。
“也许是几十年前尸体掉下去的时候,挂在盗洞边了,正好被我和傻辉给带出了洞,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嗯,不是没这种可能。但第二点怎么解释?”假正经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点?”
“羊皮卷被割成两半,或者更多部分。而我们手中的却是关于巫家信息的部分,正是我们关心的部分,也可以说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关键是其余部分在哪儿?从现有的羊皮卷内容可以看出,全卷应该是记载有莫、巫两家渊源的。为什么这部分恰恰被割掉了?”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也许是几十年前的那波人分赃不均,起了冲突,杀人抛尸。无意间割碎了羊皮?”我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带入了沉思。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啊!卷上记载,《诡医录》与林家先祖一起入葬。这样看来几十年前确实是莫家和南宫家从这座墓里带出的《诡医录》。如果像你说的是分赃不均,割碎了羊皮卷……”假正经又停了停,思考片刻继续说:“那另半块羊皮就应该和《诡医录》一起在莫家或南宫家,而我们家没有,我想莫家也不会有。”
“被你说的,这事好诡异!严君回去跟她妈确认的就是这个事吧?”
“嗯,莫哥觉得,如果羊皮卷能被割开,说不定……”假正经故意卖了个关子。
“《诡医录》也能!”我接道。
“对,说不定《诡医录》残页就在几十年前一同去过郡主墓的某人手中。”
这种推测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始终觉得可能性太低。《诡医录》是用撰文书写的,参与“倒斗”的人要有相当程度的文学知识才能读得懂。而且在墓中哪有那么充裕的时间,让人当场研究。何况丢失的恰恰是记载莫家所中“断子绝孙”咒的破解方法,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我并没有把我的分析对假正经说,我觉得严君、南宫也会和我的想法相同。
“嗯!所以,莫哥她们的结论呢?”我直截了当地问。
“有人会上门来送羊皮卷剩余的部分。”
“谁?”我问道。
假正经嘴角出现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