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六六追猫记》昕晗

4、第 4 章

　　回到住处的六六失眠了，索性坐在床头，只当在国外了。

　　打开笔记本，给肖紫兮发了条消息

　　『紫兮，我找到小猫了，但她眼睛好像确实有些问题。』

　　六六原本只是发泄一下情绪，但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复。

　　紫兮是他去了国外以后唯一联系得比较多的同学，两个人一个在MIT一个在HU。不忙的时候经常会在一起叙叙旧，聊一聊彼此都有些单调苦逼的科研生活。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老朋友之间的聊天确实会觉得比较温暖，也比较舒服，毕竟都是一起经历过峥嵘岁月的人。

　　『明弟弟，祝贺你，不要悲伤，好好和小猫说话，注意分寸，别让你的小猫再跑了，good luck，等你好消息。』

　　看着紫兮发来的文字，六六也意识到是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和小猫说话，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折腾了一宿，到天亮时六六却困了，定好闹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六六到的时候，小猫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小猫口中老地方就是学校门口的一个小吃店。上学的时候只要在食堂吃腻了，周末他们就会跑到这里来解解馋，寝室聚餐也会选在这里。

　　六六在小猫面前的位置坐下。
　　“抱歉，我来晚了。”

　　小猫摸了摸手腕上的表，微微一笑。

　　“没事，是我来早了，你没迟到，不用感到抱歉。”

　　“那我们点菜吧，我没吃早饭，很饿。”

　　小猫听到他没吃早饭皱了皱眉，把手伸到包里摸出一块三明治，递给六六。

　　“你先吃点垫垫，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吃早餐不好，空腹吃大油更不好。”

　　六六赶紧接过来，这么多年过去，小猫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细致入微。

　　平时学业繁忙，三餐经常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医生告诉他的话他没忘，只是一忙起来就没有然后了。

　　“谢谢啦！”

　　六六边吃着三明治，边问道：你想吃什么菜？

　　“我都可以，点老三样就好。”

　　六六当然知道小猫口中的老三样是什么，上学的时候就老吃。

　　“老板，点餐。”

　　六六看着老板走过来，把菜单递给老板。

　　“苦瓜炒鸡蛋，青椒炒牛河，客家豆腐，一笼包子，两杯奶茶。”

　　六六点完菜，开始拆着桌上的餐具，刚准备伸手拿小猫的，就听见小猫的声音。

　　“我可以自己来。”

　　六六缩了缩手，说道：你慢慢来，好了我给你把杯子涮一涮。
　　六六看着小猫低着头一点点的把包装撕开，一个个摸着把餐具放好，满是心疼。

　　“你自己过来的吗？”

　　小猫抬起头，看着六六。

　　“不是，是斯婕送我来的。”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吧，她是我的房客。爸爸过世以后我就搬去和妈妈住一起，把我原来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做成了民宿，挣点外快。恰好遇到了斯婕在这边工作找房子，我索性就租给她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事。所以如果我上晚班她就会等我一起下班回家，平时我们也是下了班一起回家，如果斯婕没有约的话。”

　　六六还是忍不住在小猫眼前晃了晃。

　　“你别晃！你昨天已经晃过一次了。”

　　“你看得见？”

　　“我不是全盲好吗？我可以看见一些地。”

　　“你的眼睛怎么了？还会好吗？”

　　小猫摇了摇头。

　　“不会好了，你还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总是晚上看不清吗？那个时候其实就有问题了，本来我就是高度近视，我就觉得是视力下降了，也没觉得有啥！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忙，都没注意到。直到大二的时候我开始看不见书上的字，一到晚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视网膜色素变性。”

　　“所以你就和我分手了？”

　　“我不想拖累你，阿姨身体不好，你是男孩肯定要多照顾地，不能把事情都给茜茜姐。如果和我在一起我会拖累你的。”

　　六六握住小猫的手，突然的触碰让小猫本能地往后一缩。

　　“这些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不是我们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在一起有了孩子，孩子谁来照顾？我眼睛不好，我妈妈更是要我的照顾，阿姨也不可能。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六六看着眼前的小猫，无言以对。小猫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在一起，那么小猫刚刚提到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此刻的六六是没有答案地。

　　看到菜都端上桌，六六把筷子递到小猫手里。

　　“吃菜吧！菜都上来了，都是你爱吃地。”

　　小猫放下筷子，用手慢慢摸着盘子的边缘，一个个问着菜的名字。虽然可以看到一些，但小猫的视野太窄了，看东西很吃力。

　　六六虽然很耐心地回答，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小猫确认好了每一个菜的位置就开始吃了起来。她摸索着把菜夹到碗里，再用勺子吃着，吃饭的时候她必须很专心，不然很容易吃到鼻子里。

　　六六看着小猫，也会给她夹着菜。

　　“你自己吃，不用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平时在家还要照顾妈妈呢！”

　　“没事，慢慢吃。”

　　豆腐用筷子不容易夹，六六就用勺子挖起来放在小猫的碗里。

　　“你最喜欢吃的豆腐，尝尝味道变了没有？”

　　小猫吃着碗里的豆腐，终于笑了。

　　“爸爸过世以后就没吃了，我眼睛不好做不了豆腐了，豆腐容易碎，我不好把握。”

　　“没事，以后我做给你吃。”

　　小猫吃好饭，看着六六。

　　“这回回来还走吗？”

　　“当然，这次是放春假回来地，正好回来看看院子里的木棉花。忘和你说了，我搬家了，搬到嘉禾屿去了。”

　　“我知道，你给我的留言每一条我都听了。”

　　听到小猫的回答，六六是有些生气地，既然每一个留言都读过了，为什么不回答他。但六六还是压着心里的火。

　　“你下周末还是休息吗？”

　　“嗯”

　　“那我来接你下班，带你去我家看看木棉花好吗？”

　　小猫摇了摇头。

　　“算了，太远了，妈妈还要我照顾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你吃好了吗？吃好我们就走吧。”

　　“小猫，答应我不要再推开我好吗？就算不是恋人也还是好朋友好吗？”

　　小猫笑了笑。

　　“我答应你，起码现在我躲不掉你了。你可以在电台堵我了，我也不可能立马换工作，现在的工作来之不易，像我这样的人找工作太难了。”

　　六六听着小猫的娓娓道来，内心确是在滴血。他的小猫变了，或许是生活将她的棱角磨平，困境加速了她的成长。六六看着眼前的小猫有时觉得离他很近，有时又觉得离他很远。

　　“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你送我到地铁站就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正好我也去地铁站，我们一起。”

　　六六其实是开车过来的，但他担心小猫不愿意，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只想多陪她一会儿。

　　小猫收好东西，摸着桌子边缘站起来，慢慢往前走。六六碰了碰她。

　　“我领你走，你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就好。”

　　小猫顺着手摸到六六的胳膊。

　　“就这样就好啦，有台阶和障碍物记得告诉我就好。”

　　六六就这样牵着小猫到了地铁站，下楼梯的时候，小猫把手伸到栏杆上摸了摸。

　　“你看，这个栏杆上有点字。”

　　六六说着小猫的手看过去，果然是的。

　　“下楼梯你慢一点，别急。”

　　或许是小猫想让六六放心，亦或许是想证明自己可以。松开六六的手，自己走。

　　六六没有打扰她，在一边静静跟着她。

　　虽然六六没有出声，但是小猫听着她的脚步声知道他还在，心里也还是踏实了很多。

　　就这样六六连哄带骗地把小猫送到了家楼下，本来打算就此别过，没曾想小猫突然转过身对他说：要不上去坐坐？

　　本来是个客气话，但六六很爽快地答应了。

　　“你看我都没准备，没给阿姨带东西。”

　　“不用了，先上去吧！”

　　六六让小猫在前面走，他跟在她的后面。

　　看着小猫一手扶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六六生怕她一脚踩空了，在后面护着她。

　　跟着小猫进了家门，斯婕不在家里，小猫把包和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蹲下来换好拖鞋。

　　“柜子里有我爸的拖鞋，你自己穿吧！你随便坐，要喝水茶几上有杯子，你自己倒，家里东西你别乱动，我去房间看看妈妈，你别进来了。”

　　“你去忙，不用管我。”

　　六六换了鞋在客厅里转悠，看着墙上的照片，试图找回错失的五年记忆。那张挂在墙上穿着学士服和父母的合影是那五年里唯一的一张照片。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有些沧桑的爸爸，但在这一刻都很幸福地微笑着。

　　六六看着这些照片，无意间听见房间内母女的对话。

　　“妈，我回来了，还好吗？”

　　“妈没事，怎么不多玩一会儿？这么多年没见了。”

　　“这不是想回来陪你了吗？外面有啥好玩的。”

　　“瞎说，是你担心妈妈吧？妈妈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您中饭吃了吗？没吃我去给您做。”

　　“吃过了，你放心，妈挺好地。”

　　“那我一会儿给您按摩了背您下楼走走。”

　　“不用了，就在家走走就好了。”

　　忽然间，六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想打扰这对母女俩平静的生活，好强的小猫身上有着太多明溪的影子，他想好好保护她，呵护她，但不打破这种平静的美好。

　　“小猫，我先走啦，下周再来看你。”

　　说完话的六六赶紧出了门，独自在楼梯间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