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犹唱后庭花》木子兰

56、第 56 章

　　九月，不现在已经没有顾九月这个人了，是顾清悠。
　　顾清悠这三个字，背负着什么，顾清悠自己深知。这世间很少会记得顾九月，却没有人不记得顾清悠。
　　她生来便是翊王的妻子，丞相的唯一的女儿，淮南王唯一的外甥女，本是天之娇女，百日时离京，十年后归来。却在她十一岁生辰时，顾府遭受灭门，曾经的宠爱不在，昔日的婚姻成一道废纸，顾清悠不在是丞相府的小姐，却成为了苏子衿的身边人。
　　十四岁那年苏子衿继位，她直接被封为辰妃，两年后偷偷离开上京。阴差阳错下，成为了宋国的将军，守护百姓，意外死在阳城。
　　苏子衿传言间，苏子衿伤心欲绝，清空后宫。
　　清悠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只是一晚没见，却像是过了多年。
　　“子衿，顾家没了，他们都走了，他们不要我了。”
　　苏子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着她。现在她的样子就像是之前顾家刚刚没了的时候，她每每看到他都这样说着这样一句话。他很心痛，却又帮不了她。
　　“子衿，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
　　看着她求知的眼光，“你还有我。”
　　听见苏子衿这句话，清悠一缩，离开他的怀抱。
　　知道她心中所想，苏子衿连忙说“清悠，现在离顾府已经很久了，你忘记了吗？苏子柯现在在大理寺关着，青衣门已经没了，仇已经报了。”
　　清悠笑了笑“是呀。”
　　清悠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青翼殿，青翼殿还是同之前一样，明明烧了，即便是变回之前的样子，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苏子衿走到清悠的身侧，“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些东西始终会回来的。”
　　“你应该很明白我在说什么？”
　　苏子衿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悲凉“你才刚回来，你就不愿意再试试吗？为什么之前九月可以你却不能？如果这段记忆不要回来，会不会……”
　　“不会。”清悠打断了苏子衿“子衿，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我不知道。”苏子衿冷着脸。
　　虽说如此，可是他对于此，还是知晓，他了解她，所以她很多事情都瞒不了他，自然，他也一样。
　　她天来到自己的书房，跟自己说了那么多，有多少是真的，而又有多少是假的，他一眼便能看清。
　　可是他宁愿不愿看清。
　　她并不想入宫而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罢了。那时，在九月的眼中皇宫这个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若不是为了得到当年的真相，她不会跟他来。
　　而她是否原谅自己，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想清，却又不愿想清。也许在她心中扶苏永远是她的扶苏，而不是苏子衿。
　　现在呢？顾九月和顾清悠已经是一个人，她回忆起过往。之前她不愿呆在皇宫，现在依旧不喜欢待在皇宫，这皇宫她终究还是不愿呆在他的身边吗？
　　“苏子衿。”清悠皱眉。
　　“朝中还有很多的事情，我先走了，晚上在同你用膳。”苏子衿直接拒绝了清悠再同他说话的意图，急匆匆的离开了。
　　清悠看着苏子衿的身影离开了青翼殿，呆呆的呆坐在地，明明知道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心中还是没有办法，淡然的接受这一切。
　　之前，她用了五年的时间来接受这一切。而今，在她告别了过往多年后，又让她想起，这一切对于她的冲击太大。
　　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回不去了。
　　九月不喜欢这个皇宫，自己当然也不喜欢。即便这后宫已在无一妃。
　　她的想法还是还是同之前一样，她不想待在这。许多事情只要她认定，便不会再改变。
　　“小姐。”红衣站在清悠的身边，“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林奕走进内殿便看到呆坐在地上的清悠，皱着眉走到她的面前“怎么坐在地板上？”
　　清悠没有回答他，而是起身，拉着他坐在了软椅上，“师兄，坐。”
　　“你……你记起来了？”林奕迟疑的问。
　　“师兄，不是早就听苏子衿说了吗？”
　　林奕被清悠怎么一说有些尴尬，如若是九月，他自然可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同她说话，而清悠，他却不能，因为没有人，比她自己更为了解她和苏子衿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清悠，你怪我吗？”
　　面对林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清悠有些摸不找头脑“师兄，这话何意？”
　　“你本来可以不要忘记这而又记起的。”
　　“师兄，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师父是为了我好。”清悠笑了笑“而你确实已经带我离开了那里，这两年来我过的很开心。”
　　“那苏子衿呢？”
　　“苏子衿？”清悠安静了一会说“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即便这后宫已经不在像之前一样，青翼殿也变成了之前的样子，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了。”
　　“你刚记起来。”
　　“师兄。”清悠打断他“这个决定无论是顾清悠还是顾九月来做都是一样的。知道他身份时，我想了三天，既然他不再是扶苏，那我也便离开了。我进宫只是想知道，当年顾家的真相而已。却没想到会经历这件事。”
　　“你还爱他吗？”
　　清悠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师兄，相爱的两个人，不是一直待在一起，便能长相思守。我跟他既不在是小别盛新婚，我们早已过了那个时期，人们常说七年之痒，我想……”
　　“你的意思是，一定要走？这样会不会对苏子衿有些不公平？”你之前离开的决绝，就不是因为这宫中发生了你不愿看到的事吗？现在你以记起，误会已解，为什么就不能在考虑一下呢，他有些替苏子衿觉得不满。
　　清悠不说话，是啊，他怎么办？
　　林奕继续道“你才刚回来，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我试过了，这皇宫我呆了那么久，即便有苏子衿我也不喜欢自己，他应该会尊重我。”清悠辩解道。
　　林奕叹了一口气，即使她将这一切都自释的很清楚，可是只是她骗自己的一个借口，她从未释怀，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便开始躲。你越劝，她便越反抗。
　　“好，我带离开。”
　　“师兄？”清悠有些震惊。
　　“不过，不离开上京，等你真的想清楚了，我便尊重你的选择。”
　　而林奕只是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也没有想到再见到苏子衿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苏子衿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就那么恨我，连见都不想见我？”
　　“我没有恨你。”清悠回答道。
　　“为什么要走？”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皇宫。”
　　“那我跟你回竹兰居。”
　　清悠皱眉“苏子衿，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应该比我清楚。”她放缓了声音“我会在等你，等你处理好这一切。”
　　苏子衿不说话，顾清悠知道其实他的心已经软了。
　　“子衿。”
　　“好。”他妥协“让林语跟着。”
　　“嗯。”
　　她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