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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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回来了，踏在北京的土地上，终究难免唏嘘。当年那样的决绝，有一刹感觉自己使尽了力气就好像再也不会回来。刚刚出了登机口，就看到阮菲菲扯了嗓门大声喊我的名字，小妮子穿着红色格纹大衣，七寸高跟鞋，半长的头发不羁地披在肩上，一如她的人，面似安静实则叛逆不羁。
熊抱一个，还没忘了在我脸上狠狠亲两口，拉着我左瞧又瞧，不住的嘀咕怎么瘦成这样，怎么瘦成这样，才想起来抱怨，“怎么才出来啊，深更半夜，我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了！”还顺手接了我的行李。看她嘟个小嘴，忍不住搂着她的肩哄道，“起飞的时候纽约在下雨，雾气太大，飞机就晚点了嘛！别生气啊。” “得，反正是接你，我也忍了！快走，我都饿了！我把车停在停车场了。”说着就扯着我往外走。“怎么你开车来的？单亦辰怎么敢让你一人开车上路啊？”阮菲菲小脑不太灵光，出了名的四肢不协调，当年学车的时候，把教练气得半死，偏偏还生了一张可爱的脸，一摆出可怜兮兮的嘴脸，硬是发不出火，最后估计考官也实在再受不了她了，就放她过了，又一个马路杀手就这么横空出世了。
坐在车上，狠狠地扣上安全带。虽然上车之前，我不顾自己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自愿给她当司机，还是没能打消菲菲小姐当司机的热情。“哎呀，你就相信人家嘛！你不在的这两年，我变化可大呢！车技进步了不少哦！”她还边说边把我往车里塞。
好在半夜路上没那么多车了，不过也算平稳，比当年是进步了不少。一路上听她絮叨那些身边的人，谁娶了谁嫁了谁又离了，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那个，我说婷婷啊。”突然就听她话锋一转，开始故作扭捏，又听她半天不做声，只得问，“说，又怎么了？”这么个憋不住二两黄油的人扭捏起来真真怕人。
“于子诚身边好像又换人了。”说完小心翼翼拿眼偷偷瞄我。
“我知道了，”安静地闭上眼，“你好好开车，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我是真的有些疲倦，前阵子为了MBA结业，榨干了脑子，又折腾打包行李，退房子，正赶上寒流又感冒，一个人折腾得心力交瘁。明明很累，在飞机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现那些疼痛的画面，我为了去纽约念MBA，终于还是打掉了孩子，我和于子诚的孩子。还是没勇气当面对于子诚讲，可在最后登机的时刻，他就这样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面前，他那样的人竟然胡乱套着衣服，衣衫凌乱，没有责问，没有挽留，只是安静的问，“你真的决定好了？即使从此失去我，你都不会在后悔了吗？”一开口，那样好听的声音竟然沙哑干涩。那一刻突然就只想抬手覆上他憔悴的脸，却终于忍耐。“祝我一切顺利吧。”当我终于强忍疼痛微笑地这样对他说的时候，我很明白我们也许就这样没有了以后。他的眼睛漆黑一团，我知道那是愤怒的表现，却也了解那是他对我最后的忍耐。他转身，我看清了他的泪，却不知道他是否也看见我一个人蹲在原地哭了很久。
走出机场，于子诚没有出现。临行前左思右想还是发了邮件告知归期，虽然这两年他不闻不问，就只上个月寄了把钥匙给我，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署名，可我还是认出那是我们公寓的钥匙，当年被我留在了茶几上的那把钥匙，连钥匙扣都还在。这几年菲菲不停地跟我报告于子诚身边的女人，开始还有些难过，渐渐也没什么感觉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无论怎样看，都是我负了他，下意识覆上自己的小腹，心里酸涩难平，竟然涌起了泪水。两年间，一个人生活在纽约那样繁华的城市中，那是我的梦想之地，为了它我放弃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不允许自己掉一滴泪，钱包被偷，丢了所有的钱和证件，一个人走了6个小时回到自己的公寓，受尽白眼，一一补全证件；夜里下课回家，3个黑人跟了我一路，我拼命跑回家，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到天亮，洗了脸拿了书接着去上课……没什么好抱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他要走马灯似的换女人，也无可厚非，我又有什么资格介意。
总以为爱不会是生活的全部，总以为即使是爱也不能成为阻挡人生的理由，总以为为了原本的人生，抛弃爱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身体上一旦留下的伤害，曾经一瞬即逝的那个生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不以为然的对待。记忆无需讨论瑰丽或丑陋，总归是记忆，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兴许都会觉得一样的索然无味，有些纠缠无论是否有意义，终究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是不想，假如当初老实嫁给于子诚，乖乖生下他的孩子，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相夫教子的幸福是否足够平息我无法实现自己当初理想的遗憾，在今天或者更久远的以后不会再遗憾后悔。只是太过清楚人生没有所谓假如，最终还是不再允许自己回头。
终于打消了菲菲小姐接我去她家的念头，一个人躺在四季饭店的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了，明明很累却无法入睡。手里紧紧握着的还是那把钥匙，终于无法按捺自己再去看一眼的愿望。打了车直奔小区，这个季节的早晨冷得彻骨，心里却莫名地激动。在小区门口下车，很想一个人走进去。两年间，没有任何变化，早晨安静得连呼吸都那么清晰。恍惚间好像我只是加了一夜的班，凌晨回家就会有温暖的怀抱等着我一样。这是个高级的住宅小区，当年按照我们俩的经济实力是万万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只是于子诚知道我总是讲究生活安逸舒适，宁可不吃饭也要住的舒服，瞒着我选的房子。我不知道他当年是怎样负担这笔开销的，也没有细问，只是默默地在我们一起的银行账号中多存钱，他精心地安排需要的是我惊喜的目光而不是没完没了的质疑和担忧。后来他看到存折上的记录，只是抱着我，也没说话。立在房门前，忍不住靠在那个棕色木质的房门上，好像我又忘记带钥匙，在等于子诚回来给我开门。我知道于子诚一定把它买了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即使知道他无论如何不会住在那里，开门的时候却还有种心虚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