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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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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凭借着任逍遥灵敏的嗅觉,我们找到了明月。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明月静静的躺在地上,毫无血色,脸上凝着冰霜,一片片破碎的玉色水晶散落在她身边。很美,美到让人窒息,那一份安详与静谧,燃烧了那花儿一样的青春年华,绽放了她此生最美的时刻,圣洁得不容侵犯。
雪姬抱着明月,用额头抵住明月的额头,仿佛在交流某种想法、某种感情、某种……思念……
我突然感到沉重无比,将地上玉笛的碎片缓缓捡起。林雨晨是为我而死,明月也是为我而死,已经够了……若不是我坚持要回去看易书萱和陆果的情况,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明明在这紧要关头,我清楚地知道要以大局为重!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痛苦地抱着头,碎片顿时掉了一地,久远的痛楚仿佛又一次侵袭而来,与此时此刻的场景相交融,我看到我惊恐无助的脸,慌乱地捂着林雨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拼命地想制止,可惜毫无用处,林雨晨的唇一张一合,对我诉说着心中的话语。这玉笛,当初为了留在林府,与林尔涵一同研习《一灵乐章》,林雨晨将它送给了我,如今玉笛已碎,就好似林雨晨也随着这玉笛去了……
“妹子,你没事吧?”飞虎蹲下来,拍着我的肩。
“没、没事。”我稍加整顿,坚定地说,“将明月好好安葬,我们必须阻止各国对瀚海宝藏的争夺,否则就会有大麻烦!”
飞虎和任逍遥先是一愣,随即拍拍胸脯,信任地说:“一切听你的!”
我料定了外面的二皇子与李将军绝对没有离开,甚至有可能在森林里继续找寻我们,只是森林太大,又怕迷路,所以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没吃的喝的,我们是不能遁森林遁多久的。
大家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嘴唇干裂,眉头紧锁,大概已是饿极、渴极,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所以都憋着不肯说。照这样的情况,等救兵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又不能出去硬拼,该怎么办呢?我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偌大的森林,就像一个牢笼。
任逍遥突然往别处走去,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冬眠的动物。”
一句话,点燃了生命的希望。是了,现在是冬天,森林里肯定会有正在冬眠的动物!虽然有些残忍,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任逍遥毕竟以前还经常捕猎,对这些动物也了若指掌,很快找到许多小动物,甚至还找到一个兔窟。有了原料,那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如何生火了。我记得有一句谚语,叫“精人烧湿竹,笨人烧湿木”,是了,湿木是烧不起来的,到时候我们非被浓烟呛死不可。
“不用担心,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任逍遥看出我的苦恼,捡起湿木,然后用内力将它烘干,不多时,便烘干了一大堆,只是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任逍遥靠着树坐下,浑身冷汗直流,气喘如牛。
“笨人!”我上前点了他几道穴,让他好过一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几个人饱餐一顿,暂时解决了空腹的危机,可这仅仅是暂时的,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要让任逍遥去用内力蒸干湿木,所以,我们必须另外想办法。
要离开森林并不容易,至少原先进来的那边已经不能去了,但是我相信森林不止那里可以出去。偶尔几批进来寻我们的人找到了我们,都是直接亮兵刃,我们现在相当于困兽,且战斗力薄弱。对这些小喽啰还能应付,可是每打斗一回,便要立刻闪到森林的另一个地方去,因为他们找到我们之后都会发出暗号,森林外的人立刻就会冲进来。
玩了好几次猫捉老鼠,他们似乎也厌烦了,开始想对策来对付我们。
食物。森林外正在烤食物,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诱人可口的香味飘进森林,无处不在。任逍遥嗅觉最为敏感,我第一次看到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树下,好似一尊雕像。他是在尽力地麻痹自己的感官。小花年幼,咬着衣袖将脸埋在臂弯里,不想闻那肉香味,却又无法抗拒,煎熬得难受。
我心中暗骂二皇子卑鄙,明知我们现在一定是饿极,想用这种方法逼我们就范。我不是没骨气,可是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对食物做出了反应,咕噜咕噜直叫。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
沿路在树上留下标记,我们开始慢慢地走出森林,为了不迷失方向,我也暗暗地作下“E”“W”“S”“N”的标识。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花突然停下脚步,哭着扑进我怀里:“裴颖姐姐,我好难受,呜呜……我们出不去了,要做饿死鬼了,是不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但是,小花的哭声引起了众人的崩溃情绪,我看到飞虎哭丧着脸,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看到任逍遥颓废地苦笑,失了平常的潇洒与不羁,看到雪姬淡漠的神情,似乎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原来,大家早已放弃,只是跟着我,麻木地继续走罢了,我感到无助,也感到愧疚,这时候我能为他们做的,就只有……“我去找二皇子。”
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不用担心,二皇子如果要用我来威胁龙澈,那我一定不会有事,他要抓的是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我冲他们笑笑,说,“一切,到时候再说。”现在,救他们最重要。
“不行!”飞虎、任逍遥和雪姬,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安抚道:“都说不用担心了,我当然不会让他利用我来威胁龙澈……”尽管,我也没有把握,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大不了就自尽,看他还拿什么来威胁龙澈。
“不行!!”他们依旧是强烈反对,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难道你们想饿死在这里吗?!”我大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们还活着,就有可能救我出去,明白没有?!我现在以瀚海国神女的身份命令你们,给我活下去!!”
众人沉默了,没人会想死。
我终于还是屈服了,二皇子看到我从森林里走出来,笑了,扬起高傲的嘴角,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这令我很是不爽,可是我忍了下来,对他说:“走吧。”
二皇子看了看森林里面,似乎在奇怪其他人在哪。
“走还是不走?”我瞪着他,有些怒了,“如果你要伤害他们,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好吧……走。”二皇子眯了眯眼,挥挥手,便要整装出发了。
我正要抬步走向二皇子,忽地眼前一晃,便被另一个人给抱住了,再一看,却是李将军。
二皇子脸色非常难看,怒视着李将军,眼看两路人马又要打起来了。李将军皮笑肉不笑地说:“二皇子,咱们还是打个商量吧,如果真要动手,那必定是两败俱伤,你我都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不对?”
二皇子沉下脸来:“有话快说!”
李将军道:“神女对那瀚海皇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就算此刻我们任何一方得到了神女,那也不一定能威胁到瀚海皇帝,指不定我们还没问出宝藏,便已身首异处、客死异乡。”
闻言,二皇子也沉思起来。
这李将军倒也聪明,各国之间的来往,若是出动大部队潜入别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是以,他们两路人马的兵力并不强,而且行踪不能暴露。龙澈何等精明,既然她已经知道有人觊觎宝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这时候她最担心的是我的安危,所以派出任逍遥等人来保护我,我敢肯定她在派人保护我的同时,也同时派出风残云等人来捕捉这群入侵者,只是有一个疑惑……既然风残云他们已经知道这群人所在,为何还不直接捉拿呢?隐隐的,觉得龙澈在进行什么计划……
“哼哼,不如我们暂时合作,在下知道,二皇子的妹妹,也就是五公主,她在瀚海皇宫呆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亲信吧,将瀚海皇帝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来为我们指引宝藏的道路,岂不绝妙?”李将军阴笑几声,道。
二皇子也深沉地笑了笑,点头道:“李将军,此计甚妙!只是到时候不知得了宝藏之后如何划分?”
李将军说:“二皇子果然爽快!只是这事儿还得请示我们陛下,暂缓几天再议,如何?”
“好吧。”二皇子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恶,我必须想办法通知龙澈,她现在也很危险!但是,我该怎么办呢?只能见机行事了……回头看了森林一眼,我怕二皇子会言而无信,所以早就让他们隐匿在森林的隐蔽处,有标识刻在树上,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最后两队人马开始了合作关系,一同出发。我勉强吃了些东西,觉得胃口实在不好,又被颠簸得晕乎乎的,最后,竟在李将军怀里睡去。迷糊中,只觉得浑身像在烈火中炙烤,偏偏又浑身无法动弹,充满了无力感,我,好像是病了,可是脑袋越来越迷糊,好沉重……
李将军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连忙到隔壁的城镇请了医者来给我诊脉,医者开了药,似乎又嘱咐了几句,可是脑袋里嗡嗡的,也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
因为我的病所以耽搁了一下,但马上便启程了,不同的是,这回买了辆马车,偶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马车里照顾我的侍女,又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总觉得想睡,可是仅剩的理智又告诉我,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所以反反复复醒了许多次,日夜交替,在马车里,竟让我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侍女照顾得很细心,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丝怜悯,这多少让我感到别扭。总算有了些力气,我挣扎着起来,喉咙干燥得厉害,连声音也是哑哑的:“水……”
“水!”侍女立刻拿来水囊,喂我喝下。
“咳咳……”水囊太大,又喝得太猛,我立刻被呛到,侍女手忙脚乱地给我顺气,拍背。我伸手轻微地抗拒着,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今天……不,我睡了几天?”
侍女恭敬地答道:“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照顾您三天四夜了。”
我顿时一惊,这么久!糟糕,我还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龙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若是那俱东国五公主得手的话,该怎么办?不,应该不会吧!龙澈身在皇宫,那么多禁卫和士兵保护,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唉,看起来现在我最应该担心的是我自己才对,他们到底是要到哪儿去?“这是哪儿?”我又问。
侍女撩起窗帘,看了看,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不会是要出瀚海国吧……我暗暗地捏了把冷汗,马上又甩掉这个推测,宝藏在瀚海国,他们再怎么走也不会出瀚海的。为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放松身子,躺回了被子里。这脆弱的身体实在恼人,只不过受点苦就病成这样,烧得这么厉害,手脚却冰凉得吓人……等等,手脚冰凉?对了,我体质特殊,偏凉,当初师父就是为这而让我泡了许久的墙花药澡,增强体质,又每天默念心法口诀,然后才开始练武,可是师父没打算让我练体力,反而是从我的心境开始磨练,这是为什么?而且,那时的心法口诀,如果我没记错,那对内功修炼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奇怪,奇怪……天下武功高手,莫不是以丹田凝气,修炼内力,功力深厚者,甚至可以以掌风、剑气伤人于无形之中,其中,道家的上善若水,可谓是最为正派纯正,在我眼里,已是最高境界,但,归尘曾说,上善若水并非天下第一……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若我反其道而行之,不知是何结果?
我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忆起那些心法口诀,不过已不再是聚气丹田,反之,散气,反正正好我丹田破了,这样做起来倒也十分方便。循环了一个周期,我明显气顺了很多,心中不由暗喜,不再顾虑,大胆地修炼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二皇子的声音:“哼哼,便是这里吗?离瀚海国都倒是不远,不过,五妹能绑出瀚海皇帝,着实是辛苦了。”
龙澈被绑走了?!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我立刻弹坐起来,惊得侍女差点大叫,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叫她噤声。
李将军说:“恐怕她不会轻易屈服吧!不过,有了神女这个宝贝,就不一定了……”
二皇子大笑道:“哈哈,当初神女潜进我军营,我便知道她与那瀚海皇帝关系不简单,尔后神女失踪,瀚海皇帝还为了她而拒婚,我那五妹可恼了,恨不得将神女活活给剐了!我就不信,以瀚海全国上下崇敬的神女来威胁,她还不说出宝藏之所在!”
李将军附合着笑道:“哈哈,不怕她不说!”
龙澈拒婚,是为了我?我怔了怔,有些羞赧,又有些感动,更多的是欣喜。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龙澈为我付出了多少,我以前毫无察觉,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也开始明白一件事,感情这回事,只能忠于自己的内心。
我们来到了一个村子,然而这个村子一个村民都没有,许是被他们给全数打发走了。我被侍女扶着走下马车,二皇子与李将军也下了马,一个打扮得明艳的少女走了出来,见到二皇子开心得又蹦又跳:“二皇兄!你来啦!”
二皇子点点头,相较少女的热情,显得有些冷淡:“瀚海皇帝呢?”
“在里面呢,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少女狠狠地蹬脚,似乎很是恼怒。
“她会说才怪呢!”二皇子说着,又邪魅一笑,“不过,也由不得她不说了,哼哼……”
少女一眼望见我,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莫非这位便是神女裴颖?果然是美人……病了?”
我冲她微微点头,算作是打招呼:“多谢五公主关心,偶感风寒而已。”
五公主又盯着我看了几秒,才摇摇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瀚海皇帝会拒婚了。”
她说起龙澈,我心头突然一紧,这个人真的把龙澈给绑出了皇宫……情况不太秒啊!我连忙问:“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龙澈?”
“去吧。”五公主脑袋一偏,示意我进去。
我连忙松开侍女,进了屋。
终于见到了龙澈,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龙澈被绑在十字架造型的粗木上,手腕被勒得通红,身上布满了鞭痕,白色的衣衫破烂褴褛,还浸着血珠。她头歪在一边,似在沉睡,我却能看出来,她是昏迷过去了,一向整洁的她,连头发也杂乱起来。心疼得一阵阵在收缩,眼泪就这么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龙澈……
似乎是听到我心中的呼唤,昏迷中的龙澈,竟幽幽转醒,抬头的那瞬间,撞上我的双眸,她眼角抽动了一下,温润如玉的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眼底藏着无限柔情。好憔悴!我缓缓走向她,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虽然被绑在这里,但她眉宇间的那淡淡光华却依旧存在,唇角浅浅的微笑,带着她独有的温柔。走到她面前,捧着她苍白的脸,她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我手心,从她晶莹的眸子里,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我。
每个人在看到我之后,都会小小的疑惑一下,但是她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就在第一眼,断定了是我,断定了我便是裴颖。
是的,我相信,这个世上,能一眼认出我的人,也只有龙澈,没有原因,只凭感觉。
千言万语,只在我们相视的这一眼,便明了,对方想说的话语。
——我好想你。
四个字,简单直白地道出了我们此刻心中所想。
“我给你唱首歌,好吗?”我突然想要唱一首歌。
龙澈轻微点头,始终含笑。
从五公主那儿借了琴,我坐在龙澈身边,为她唱起了《一眼万年》。
指尖清扫,阵阵旋律流出,柔情化作了歌声: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粘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粘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再度过些风冷雨春暖在眼前”
一曲完毕,不管众人如痴如醉,我定定地看着龙澈。龙澈眼中泪光乍现,比星空更加璀璨夺目,良久,才柔柔看着我,说:“拉、无……”
“噗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甚至挤出眼泪来,既感动又好笑,纠正道:“Love!I love you……”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
聪明如她,通过我的手势,马上明白我说的英文是什么意思,笑意更浓了,有点饶舌地说:“I,love,you。”
我,竟和她用英文互相表白了……放下琴,我替她将散乱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这个姿势,不知不觉的在我心中成了思念的表达方式。
我们之间的一切芥蒂,在见面的瞬间皆化作了空气,消散了,不存在了,没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来得真实,我深信,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