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小民

3、第三章

　　比起每天被一同侍候林雨晨的另一个丫鬟翠儿欺负，我最不能忍受的仍是这一身丫鬟专用制服，并不是嫌它不好看，而是太过繁琐，几乎每天睡觉和起床我都要费一番心神。我决定将它简单化，从喜儿（和我们一同侍候林雨晨的一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大，是个水灵的女孩，我们经常被翠儿欺负，初次见面就成了好朋友）那边借来针线，将那些需要用带子系紧的地方全用针线缝起来，我比较瘦，所以直接从腰间的口子钻进去就好，省了大半穿衣服的时间。看着翠儿错愕的样子，一种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

　　听说翠儿从小跟着林雨晨，在林府下人中地位颇高，且其父更是林府管家。林雨晨有些任性，但林家老爷特别喜欢这个女儿，大概这也成了翠儿张狂的资本。说来，翠儿也让我有种看到店长的错觉，虽然店长没有翠儿这么“健壮”。

　　喜儿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小颖，你好聪明哦！这下子你可不用天天烦衣服了！”

　　我回头给了她一个微笑。翠儿竖起浓眉：“这么晚了还在这边吵什么吵，小姐快起床了，都给我滚去伺候小姐！”

　　被翠儿一呵斥，我和喜儿马上从炕上跳下来，工作又要开始了！虽然同样是丫鬟，但丫鬟也是要分等级的，像翠儿，就是丫鬟中的大姐头。

　　端着热水走进林雨晨房间，她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发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流泻在花色的被褥上，刚刚睡醒的慵懒神态，娇艳动人。我站在门口观望着，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今早因为起得比较早，且节省了不少时间，所以正好看到她初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偷乐一把。

　　“啊，小颖，今天这么早？”林雨晨终于回神了。

　　“是。”我放下铜盆，拧干毛巾，细细地给林雨晨洗脸。她皮肤很好，水嫩嫩的，又白里透红，比起熊亦佳她们每天用洗面奶之类的保养护肤之后的皮肤，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林雨晨呆呆地盯着我的手，半天才嘟哝道：“小颖，你的左手真漂亮。”

　　“啊？”

　　“你看嘛，怎么你的左手和右手感觉不太一样呢？”

　　因为左手几乎没有做过事，而右手一直没有停歇过，所以，我的左手要比右手漂亮，因为比较瘦，如果右手没有这些茧，大概也算得一双纤纤玉手吧！我淡淡地说：“因为在做事，右手用到的地方比较多啊。”

　　林雨晨忽地拉起我的左手：“那小颖不要做事了可好？我想看小颖漂亮的手。”

　　微凉的手，滑滑的触觉，惊得我反射条件地往后退了两步。林雨晨略带迷茫的眼睛看着我，很不自觉的……我脸红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起……心跳好像加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我、我只是个下人，不做事怎么能行呢？”我收起慌乱，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表现感到疑惑。

　　“本小姐缺一个伴读，你就来给我做伴读吧！这样就不用做粗活了。”林雨晨为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沾沾自喜，完全没注意到我在一边苦着脸。天呐，我才来林府多少天，就连跳三级做小姐的伴读？最重要的是，伴读是翠儿的工作，那翠儿还不杀了我？虽然林府不比那些皇宫大院，却也算得上是个小小清宫吧，仗势欺人，弱肉强食，最好的例子的就是翠儿了，我和喜儿没少被她压迫。

　　“这个，小姐，您的伴读不是翠儿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林雨晨又不高兴了，嘟起嘴来：“因为……翠儿的手没你好看！”天……这也算个理由……

　　到底该不该答应呢？仔细分析一下，答应之后，翠儿必定会人身攻击，以她庞大的体形，我不死也残废，就算侥幸没有被人身攻击，那么日后少不了白眼相对；不答应，得罪林雨晨小姐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她不会像翠儿一样对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影响，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千金，整个法子把我给赶出林府，我也无话可说。思前想后，无法抉择，只好问：“如果，我不答应，小姐你会生气吗？”

　　林雨晨叹道：“既然你不想做我的伴读，那我也不勉强你。”

　　我松了口气，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深夜，适应了大家睡在一起，却依旧改不掉每天读书才能睡着的习惯。喜儿倒好，睡前总拉着我给她哼曲子，在我的摇篮曲里进入梦乡。我把她哄睡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入眠，只好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

　　翠儿烦躁地压低声音：“你能不能给我安静一会儿啊？累了一天了你就不困吗你，刚唱完那些奇怪的歌儿又数数，还让不让人睡了？”

　　“是。”我忙收声，翠儿一个转身，呼噜声马上响起，睡得还真快。

　　在炕上失神地想着我穿越的事情，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我这么久没去上课，校方会不会已经贴出我失踪的告示……不管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只想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回去……仔细想想那时候她们讨论的小说情节，最后主角都是从来的地方回去的，会不会那个巷子里有什么特殊力量的东西呢？想到这里，我一下子整颗心都兴奋起来了，或许，可以回去了！

　　提着灯笼，我悄悄走出房间，来到后门。守门的小厮正蜷在一边打盹，只要我不发出太大的响动，就能顺利出去。

　　可惜，我刚走到门口，外面便有人粗鲁地敲门，含糊着口齿大声喊叫：“开门、开门……本少爷回来了，谁把门给闩上了？真不懂事……”

　　我吓了一跳，忙打开门，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醉醺醺地站在外面，因为酒劲过猛而涨得满面通红，见到门开了便一脚踏了进来，蹒跚地走向里边：“这么晚才、才开，不懂事，不懂事！”正说间，一个仄歪，险些摔倒。我忙上前扶住他：“小心！”他一身的酒味，真的很难闻，我讨厌这个味道，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华服公子偏着脑袋，用迷蒙的眼睛打量着我，忽然大笑起来：“哈哈，美人！今晚就你来侍候本少爷！”

　　此时那守门的小厮已经醒了，看到华服公子，立刻上前搀扶他：“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快进屋去吧，老爷该罚您了！”争着要表现自己能干的小厮扶着华服公子走了，我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出门。

　　此时依旧是寒冷的冬季，风凉飕飕地刮着，凭借记忆来到初来时的巷子，抚摸那冰冷的青石，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那间要弯腰才能进去的小房子此时却让我觉得无比思念，虽然过得很苦，但是，我想回去，那里才是我的世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梦想，还有我这十几年的努力……“奶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是个突然蹦出来的人，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或许，像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坐着睡一晚就能回去了吧？我抹去泪水，坐在了青石上，背倚着墙壁，冷，刺骨的冷，但，我咬牙坚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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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暖暖的床铺上，喜儿惊喜地喊道：“醒了醒了！”

　　看来我没能回去成功，唉。

　　林雨晨连忙来到床边，欣喜万分地抓着我的手：“可算醒了！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我大哥…我大哥把你……那你也不能…不能自杀啊！”说着，脚一跺，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豆大的泪珠也“啪嗒啪嗒”落在我手上。

　　咦？我什么时候自杀了？还有，什么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咳……我，我……”喉咙干涸得紧，急得直冒冷汗，“水……”

　　喜儿忙不迭地倒了杯水给我，稍微滋润了一下我有如沙漠的喉咙，我强打起精神，为她拭去泪水问：“我没有自杀啊，小姐，你大哥……哦不，大少爷怎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