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四章 真心(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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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竣铭别过了头，指甲掐在掌心里。他一直不想承认的，纵使皇月那日说月玉言爱风炎爱得无法自拔，纵使白睿炎说他从来只爱月一人，他也不愿去相信这样荒唐的事。但是此刻，他已无法再找寻安慰自己的借口。皇月的记忆恢复了，不，应该说此刻病床上的就是玉言，他叫自己辰渊，却把所有的无助都依靠给了白睿炎。玉言爱着风炎，皇月爱着白睿炎，他们之间早已没有自己能插足的位置，自己也许早就该明白的……
仰起头，程竣铭觉得鼻子一酸，但把泪水强忍在眼眶里。男儿不能轻易掉泪的，尤其在他的面前，自己应该是一个坚强可靠的臣子。宁少爷说的对，爱是应该要说出来的，也许说出来了，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但是结果真的能改变吗？自己和白睿炎是不同的，自己一直在他的身旁注视着他，然而也因为如此，自己才无法放手去爱他。那个女子说的对，爱有时是要夺取的，但夺取他的爱，就意味着对他的背叛。而在爱和忠诚之间，自己永远都会选择后者。他能给与自己的只有信任，却不是爱，他的爱，是属于别人的……
“皇先生，皇太太，我们可以谈谈吗？”程竣铭轻声问道，开了门和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临走时碰上白睿炎警惕的目光，却没有像过去那样与他针锋相对，“白睿炎，你照看好月。”
白睿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悲伤，一种弃权的伤痛和无奈，转头对着熟睡的人，怜爱地捋了下他的刘海，“月，这一世，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医院的餐厅里，程竣铭和皇月的父母在一个角落坐下，买了些饮料。
“月少爷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悲痛，但是……”
“程先生，请你把重点告诉我们，皇月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认识你和那个白睿炎却不认识我们？”皇月爸爸抢过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竣铭叹了口气，抬起悲哀的眼睛，“也许你们会不相信，毕竟这种事，科学至今是无法解释的。”
皇月父母对视了一眼，皇月妈妈开口道，“你说，我们是相信你的。”
“……白睿炎对你们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们都有前世，月少爷、宁少爷、白睿炎和我的前世都是紧紧相连着的。但不知为何每次转世月少爷都没有过往的记忆。这次月少爷就是为了找回记忆而来这里的，现在他的前世苏醒了，但暂时忘记了现世——或许该说是把前世和现世混淆在一起了。”
“……怎么会这样……”皇月妈妈不相信地喃喃着，“那么皇月和那个人……”
“他们是……恋人，每一世都是，但每一世都得不到幸福的结局。”程竣铭顿了顿，“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是白睿炎害了他，但也许事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月玉宁、明辰渊的死都是风炎所致，而风炎却在其后为月玉言殉情，这一切的谜底也许都在月玉言的死上，而其中的关键，也许是在另一个他们从来不曾留意过的人身上。
“皇先生皇太太请放心，我们会查出这次事件的凶手，无论发生了什么，月少爷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也请你们……能够成全他和白睿炎。”
月，我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皇月父母再次来病房探望的时候是第二天了，一早上，他们买了些皇月爱吃的水果，拎到医院，在病房外就听到白睿炎温柔似水的声音。
“……慢点，来，就这样靠下来，肩膀会痛吗？”
皇月摇了摇头，靠在床头张嘴吃着白睿炎喂来的燕麦粥。
“烫吗？会不会不够甜？”
皇月又摇了摇头，“炎，你吃过了吗？你的身体重要。”
“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吃过了，你现在只要想着自己，你是病人。”
“嗯……”皇月点着头，脸上浮起两片红晕，“啊，爸爸，妈妈。”
“皇月？你想起来了？”皇月妈妈很激动地把水果放在桌上，走到床头握着他的手。而皇月却疑惑地皱起了眉，看着白睿炎，“炎，我好像变得很奇怪，我怎么会用‘爸爸’、‘妈妈’这样的称呼？而且他们明明不是父王和母后。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没关系，慢慢就会想起来的。”白睿炎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头对着皇月父母，“月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但只有很少一部分。”
“……真的是和前世混淆了吗？”
白睿炎一愣，接着点点头，“但是他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
皇月恢复得很快，几天后就可以下床了。白睿炎扶着他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周围的人不时地投来羡慕的目光，也许是把他们当成一对亲密的兄弟了吧。
“累吗？要不要坐一会儿？”
皇月点了点头，白睿炎搀扶着他坐到花园中的长椅上。
“肩膀还疼吗？”白睿炎看着皇月缠着绷带的左肩，“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绷带了。”
“嗯，已经不疼了。”皇月把头搁在白睿炎肩上，“……炎，我觉得我这几天很奇怪，有时候感觉身体不像是我的，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我身体里。”
“月，”白睿炎轻轻搂着他，“不要乱想。”
“是真的，那个人叫你睿炎，但是你明明是风炎啊。还有那对夫妻，是不是他的父母？难道这个身体不是我的？”
“月……”
“不要叫我月，我是玉言啊，你一直叫我玉言的。你口中的月，是不是是他，而不是我？”皇月的眼睛里闪着惹人怜惜的光芒。
“……他就是你，你们是一个人，明白吗？”
皇月却皱起了眉，“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就是我月玉言，别人怎么可能是我？……还是，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
白睿炎无法再忍下去了，抓过他的手，牢牢地捏在掌心里，“月，不要再开玩笑了，月，你赶快回来吧！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到这里来，在博物馆里看到了几千年前月皓的玉鼎，然后找到了月情池，你落下了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回来……？几千年前……？炎，你在说什么？”皇月的表情开始不稳，似乎有些疯狂的前兆，“炎，原来你爱的是那个月吗？这个身体是他的吗？你的眼睛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我？那么……我算什么……”
“玉言，风炎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但是我不是风炎，你明白吗？”白睿炎捧着他的脸，“我是白睿炎，和风炎是两个人，我终于明白了我爱的是皇月，而不是月玉言，我爱的是普普通通的皇月，不因为他的前世曾经是你，也不因为我的前世曾经是风炎，我只是爱他！”
“……骗人！你是风炎，你明明就是我爱着的风炎啊！如果你不是，那么我的风炎去了哪里，在哪里！”
“风炎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不愿你孤独，所以随着你去了那个世界。”白睿炎放柔了声音，包含着深情，“你也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玉言，所以把身体还给我的月好吗？你的炎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一直等着你，永远永远……”
“不……不……”泪水从皇月的眼睛里流下，“我不相信……”
“月，回来吧……”白睿炎哀求着，吻上了皇月的唇。皇月睁大了眼睛，但是身体却索求着这个吻。眼睛渐渐地合上了，周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最爱的身影，用那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玉言，我的玉言。”
“炎！炎！”
“回来吧，玉言，到我的怀抱里。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接受，只要是你，我只要你一个人。”身影伸出了双手，“回来吧，玉言，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来吧。”
“嗯，炎，我的炎……”
白睿炎怀里的人的意识散去了，就这么倒在他的臂膀中，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白睿炎心疼地怀抱着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等着，太阳越过了天顶，向西移动着，渐渐沉下。白睿炎握着他的手，看着花园里人来人往，就这么一直等着，一动不动。
月，你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白睿炎微笑着对着沉睡的人，他一定要微笑着的，这样月醒来就能看见自己的笑容，就能安心地对自己微笑。
会不会说肚子饿了？我也饿了，一起去吃你喜欢的蛋糕好吗？还有你喜欢的红茶——不，红茶伤胃，还是喝些果汁吧。
白睿炎理了理皇月被风吹乱的额发。
你会不会笑我傻？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傻傻地等你。但是你知道吗，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看着你，抱着你，才能确认你的心脏的确在跳动，我所抓住的是一个真实的你，而不是一场美丽的梦。
你大概不记得人死后的世界了吧，但是我还记得。在那虚无缥缈的空间里，无数的灵魂飘荡着，徘徊着。我就在那里面不停地寻找着你，从千百万个灵魂中，不断地寻找着，等待着。比起那个世界，比起几千年的等待，现在的等待算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愿意这样一直静静地守着你，抱着你，直到你睁开眼，直到我们两鬓苍白，直到岁月夺去我们的生命。
你愿意吗？我的月，愿意让我这样守着你，抱着你，自私地拥有你吗……
太阳完全沉下了，起夜风了，白睿炎搂紧了皇月，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轻地耳语着，“我们回屋去，好吗？”
白睿炎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身体，突然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
“月？！”
白睿炎把耳朵凑近了他的嘴，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炎……睿炎……”
“是我，我就在这里，月！”
皇月又动了动身体，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白睿炎。
“睿炎……你怎么……哭了……”皇月转动着脖子，看着夜空，“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悲伤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四章 真心(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