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总成...》安野

4、戏梦

　　魁梦楼的台柱是魏小哥。那时候的戏班全是男人，所以旦角也是男人。只是旦角极难练成，演旦角的人不仅仅身段唱腔要求得很高，连那舞台上的一笑一颦都要媚态十足，比寻常女子，还要勾人心魄，如果没有领悟揣摩得通彻，很难成名。只是揣摩太深，有的时候，就把自己带进去了，所以旦角通常是雌雄同体，男女不分。

　　魏小哥是个例外。

　　魏小哥是个男人，十足的男人。花楼喝酒，大块吃肉，总是少不了他。只是他也很节制，身形要保持，嗓子要保持。但是，这些，并不妨碍周员外送他一个巨大扳指，也不妨碍他把扳指堂而皇之的戴在大拇指上。

　　玩两个戏子，这是人之常情。赚钱，这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台上是戏，在周员外的私宅内，再演一出两出，也并没有差别，更何况，酬金不菲。

　　魏小哥并不是没有血性，但是，自古以来，戏子和妓女，并没有区别。没有人跟自己钱包过不去。

　　那戏演入了角色，自己不去惊觉，便，成了人生。这是卫玠说的。

　　卫玠跟魏小哥是好朋友。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并不往来的太往来。因为魏小哥很忙。卫玠很闲，但是从来不去花楼和酒楼，也就不太经常相见。不过好在，卫玠偶尔会看戏，也偶尔会看到戏散场，更偶尔的是，会去后台看望魏小哥。

　　那时候的魏小哥，通常已经换了戏服，只是花脸并没有洗去，坐在那边抽烟锅袋子，很呛人，坐姿大马金刀，嗓音还是细弱，但是训斥龙套的话语不堪入耳，没人怀疑他是男人。

　　他看到卫玠的时候，很高兴，也很不高兴，因为卫玠太干净，他经常说，卫玠不去客串小生太可惜了。可惜卫玠不喜欢演戏。他只喜欢看戏，尤其繁华落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