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黄蛋儿[gl]》南撄

6、分班考试

　　两片西瓜吃完，涂了点青草药膏，脸上痒痒的几个红包变得冰凉凉的，有种吃了薄荷味软糖的清爽感。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呦聊了下去看电影的事儿，然后罗莎莎出来以后，带着一身湿漉漉的热气热情地抱了下，说好明天中午要去买耳机。

　　宿舍里另一个妹子叫沈以纯，名字斯斯文文的，性格挺自来熟的。挂了视频之后，也加入了这边的闲谈。
　　说起话来眉飞色舞，连眼角的一颗小小的痣看起来都生动不少。

　　一直聊到快熄灯，许易欢才恋恋不舍地挥挥手，拿着陈呦给的花露水，像即将远行的游子一般，一步三回头地从402回到了近在迟尺的401。

　　回了宿舍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陈呦的备注改了。
　　一开始是和罗莎莎一样，存的叠字的昵称，但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了小甜心的后缀。

　　——呦呦小甜心。

　　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
　　开始就是认识的莎莎，主动跟她搭话，跟她握手，跟她做朋友。本该和她关系才是最好的，但是和她想的是不一样的。

　　莎莎不是对她一个人这般热情亲昵，好像队伍里没有人和她是不相谈甚欢的。
　　她天生好像就是热情的，肆意的，可爱的。弯弯笑眼看着你，小梨涡若隐若现，这样的人没有人会拒绝和她做朋友吧。
　　她也不例外。

　　但人就是心理难以捉摸奇奇怪怪总是有点别扭的生物，她喜欢和莎莎做朋友，但心里又更愿意去亲近看起来有点生疏冷漠的陈呦。

　　*
　　转日清晨，闹铃尽职尽责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响着。
　　许易欢惺忪着睡眼，关掉铃声，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刷牙的时候往外面扫了眼。
　　早晨太阳初初升起，柔和的晨光被宿舍楼挡住大半，只堪堪照亮一小块地方。
　　楼前那棵长到四楼的大树就这么一半阴影一半阳光，安静地伫立着，安静地生长着。

　　好像天气不错。
　　她的心情也莫名跟着轻松愉悦了起来。

　　走路步伐轻盈，像是在云端漫步一般。松软的云朵从四面八方涌来，轻轻一点就陷了进去，味道像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早上的训练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没迟到没顶嘴没被罚站，尽管被教官多看了好几眼，那也是因为表现太过优异了！

　　呵，没见过世面的人类！
　　许易欢军姿站得笔直，小下巴微抬，在心里不屑一顾地想道。

　　中午挤在人山人海里吃过战斗餐之后，又跑去指定的行政楼买耳机。
　　在人形地图罗莎莎自信的带路下，她们在学校里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靠陈呦靠谱的导航才找到路。

　　“不应该呀，我昨天陪任甜来的时候就是刚才那条路，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罗莎莎想不明白。
　　许易欢：“可能昨天你们走过一条很相似的路吧，学校这么大，路边的树长得又一样，记错了也很正常吧。”
　　罗莎莎：“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不是可能。”陈呦视线从导航移到正前面矗立的建筑，语气淡淡，“到了。”
　　罗莎莎：“……”还不能给路痴留点面子了？

　　*
　　许易欢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扯闲篇儿，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费脑子。
　　她也有点明白爷爷奶奶老两口儿放着市中心的大房子不住要到方圆几里没半个人影的远郊过日子。

　　然而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返璞归真无比朴素的休闲生活没过两天，她突然发现她被一群丧尸包围了！
　　一群除了训练就是手里捧着小本本嘴里念念有词的英语类丧尸！！！
　　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摸鱼时间，她喝口水的工夫，再回来就看到陈呦和罗莎莎背靠背倚着，一个在背单词，一个在背作文句型。

　　“……”刚想说海贼上热搜的她感到格格不入。

　　不过三个人凑在一起，学习的氛围倒是淡了很多。
　　读两句英文，中间忍不住跑偏开个玩笑说句闲话。

　　半小时就这么咻咻地过去，一个星期也就这样咻咻地过去。
　　眨眼集合训练的时间到了，眨眼英语分班考试的时间也到了。

　　英语分班考试比预料得要再隆重那么丁点儿，特意腾了晚训的时间出来。
　　也就是交完卷儿出来就是一个自由造作的夜晚了。

　　头开始罗莎莎投电影一票，她很想去看那个寄生兽，但是时长两个多小时，看完太晚了，回来也赶不上门禁。
　　遂，放弃。

　　后来大家集思广益陆陆续续地放出了诸如夜跑锻炼夜店蹦迪等等贼不靠谱的一大筐屁话——
　　罗莎莎决定还是回宿舍和任甜打游戏吧。
　　而许易欢和陈呦则仍是待定，毕竟真没啥事可干，只能等考完试再说。
　　一切随缘。

　　许易欢没太把这次考试放心上，她英语向来不错，而且这也就是个分班考试，就算分到c班那也是有学上，没准刚好还可以和陈呦一块呢。
　　想是这么想，受浓郁的学习氛围影响，她还是像模像样地做了两套卷子练练手。

　　考试前的时间总是紧张兴奋而又格外短暂的。

　　下午训练完着急忙慌吃了晚饭回宿舍换了衣服，抓紧最后的一分一秒临阵磨刀，试图在最后半小时里让苦练的英语有一个质的飞跃。
　　从嗯嗯啊啊憋不出几句词变成不过脑子张嘴就来别人听了只会频频点头忍不住来一句“好强！”的辣种！
　　跨越了山和大海，跨越了人山人海，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跨越了银河系和全宇宙的辣种！超强进化！！！

　　——当罗莎莎激情澎湃唾沫横飞畅想未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许易欢还真是除了“……”这六个点说不出别的来。
　　她拱手作揖满脸佩服缓缓地倒退回自己的宿舍。
　　实在是，打扰了！

　　她在手机上叫的陈呦，罗莎莎和她们不在一个考场，就不一起走了。
　　陈呦出来得快，两人挽着胳膊。

　　傍晚的天气很好，远方霞光万丈，红彤彤的颜色烧得极艳，越离近越淡，只有洁白的云朵尾巴染上一丝一缕的浅浅的红。
　　浅浅的色泽看起来很温柔，风也是温柔的，轻轻吹拂发丝还有衣角。

　　考试七点半才开始，现在差五分才到七点，时间还算富裕。
　　许易欢心情特别好，走路一蹦一跳的，像只挖到大胡萝北的小兔子。

　　“呦呦你看！”她突然晃了晃陈呦的胳膊，指着天空上，“那朵云像不像四季奶青加布丁七分甜？”
　　“？”

　　许易欢松开胳膊，低着头对了对手指，“我想喝奶茶。”说完她又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你想喝就去买呗。”陈呦话说到一半，低头对上许易欢眼睛里闪闪发光的希冀，话锋一转，差点咬了舌头，“我陪你去买？”

　　许易欢沉吟片刻，又眨巴眨巴眼，伸出了一根食指在面前，软声说：“我们拼一杯好不好？”
　　“……”
　　“不加布丁？”
　　“……可以。”

　　许易欢喜笑颜开，噢耶了一声，拉着陈呦欢快地奔向了奶茶店。
　　她们前面有两个女生，等单的时候，许易欢见陈呦一直单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刷微博。

　　咦？
　　她以为陈呦会争分夺秒再背一背单词，没想到她会这么悠闲地玩起手机来。

　　她靠近些瞄了眼屏幕，同时道：“你不再看——”
　　剩下的话她都吞了下去。

　　“嗯？”陈呦眼神从手机上离开，疑惑地看向她。
　　“没事。”她乖巧地摇摇头。

　　刚才往屏幕上那一瞥，陈呦确实在刷微博没有错，图片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凭着1.0的好视力看到了下面微博正文的提示——
　　107句英语作文万能句！转发收藏，给你作文添一抹亮色～

　　“……”

　　*
　　七点三十，考试准时开始。

　　教室内一片安静，大家头上都戴着耳机，支棱着一根天线，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试卷。

　　时间于考场上宛如流沙一般，流逝得飞快。
　　八点二十，许易欢和陈呦两人先后□□了卷出了考场。

　　两人并肩前行，陈呦状似随口一问：“考得怎么样？”
　　“呃…还行。”许易欢保守回答。

　　她还记得上次陈呦说英语一百没到的事情，所以刻意没问。
　　出乎意料的是陈呦主动先问了她，而且表情看起来还一副好高兴的样子。

　　陈呦：“我觉得还挺简单的吧。现在八点半还不到，我们去哪呢？”
　　“都可以。”许易欢奇怪地多看了两眼，“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陈呦一愣，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考完试忍不住就会……”
　　“哦——”许易欢拉长了音调，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欣喜若狂地一跃抓住陈呦的胳膊，“我也是！考完试就超级开心想要放飞自我！我现在高兴得恨不得到操场上尖叫裸.奔三十圈！”

　　陈呦：“……”
　　这我没有。

　　边说着话边下楼梯，越靠下越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
　　空灵的女声通过麦克风放大了好几倍传入耳中，还有滋哇的电流声。
　　更近一些，还有霹雳啪啦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应该是架子鼓吧，但这可太难听了……

　　许易欢揉了揉耳朵，有些好奇。“我们去看看吗？”
　　陈呦没说话，只当是默认了。

　　声音的来源就在教学楼后门门口，几盏路灯下，翠绿的草皮前，一个半长发女生一袭白裙，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边弹边唱，声音空灵，融入静谧的夏夜之中。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兀自唱着。

　　旁边不远，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娇娇小小的女生毫无章法地拿着鼓槌乱舞一通，尤其是打击在镲片上时，响亮的一声带着回声，可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再那边还有一个闭着眼吹长笛，沐浴着晚风，随音乐缓缓摇动身体。

　　“嗨学妹！你是否有过在烦躁不安时听一首歌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是否有过到达极限时听一首歌咬牙坚持下来突破自己的时候，是否有过重度失眠时听一首歌让自己陷入另一个世界中缓缓入睡的时候，这就是音乐的力量！”
　　突然一个粉衬衫的男人从许易欢右边冒出来，张嘴就是这么一大串，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陈呦目光平静地扫过粉衬衫的脸，粉唇轻启：“没有。”

　　粉衬衫：“……”

　　“嗨呀没有也没有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对音乐有兴趣，对乐器有兴趣，都欢迎来我们爱乐社！”他说着抽出两本宣传册递给许易欢，“你们可以先看看，我们都是正经社团，百年历史，悠久传承！来了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后面印了联系方式，期待你们加入！”

　　“……”社团可能是正经团，但人看起来不怎么像正经人。

　　许易欢目光望向陈呦，后者却撇过脸去，唇线淡淡地抿紧。
　　她只好礼貌地先谢绝，“好的，我回去再看看，学长再见。”

　　临走前，她又不放心地回过头，问粉衬衫：“学长，你们社团架子鼓都是这么玩的吗？”
　　“……”

　　“当然不是，她是主唱，今天临时过来顶鼓手的。”粉衬衫眼皮一跳，回过头冲那个娇小的女生喊了声，“小天！别敲了！”
　　周围声音太吵杂，他喊了两声，那个叫小天的女生才停下了“作恶多端”的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啊？怎么了？”

　　粉衬衫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摆了摆手，“没事，你小点声。”
　　“哦！好的！我会努力的！”小天积极回应，又是一鼓槌敲在了镲片上。
　　“……”

　　回去的路上陈呦的情绪明显没有下楼时高，许易欢努力讲了几个冷笑话也没起作用。

　　“你真没事吧？”快到宿舍门口时，许易欢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没事，可能刚才架子鼓声音太吵了，脑子有点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许易欢见她脸色确实有点发白，状态不太好，“行吧，那你回去早点睡。”

　　陈呦刚点了下头，就听见任甜的声音巨响亮带着怒气穿透了宿舍门直直地传到楼道里，带回声的那种，比刚才的架子鼓还要震撼人心。
　　——“甘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