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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合法异端 ...

  •   他没有过分热切,似乎也并非绝对无动于衷。彼此正面相对,夜与感受到他的目光凌厉又轻慢地刮过自己胸前,完全不因恪守所谓不必要的“礼貌”而稍作掩饰。

      “公正是猎魔人理应具备的美好品质。”他如此调笑,又像是意味深长的提醒。

      “公正?”她以手指轻轻拨弄将开未开的第四颗纽扣作为回应,微微一哂,“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可以对你破例。”

      零的视线滑过衣料之下若隐若现的沟壑,再度回到她脸上。

      “想和我玩什么?”依旧是仿佛从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高高在上的口吻。

      然而正是这样永不驯服的口吻,才令夜与愈发心情愉快。

      “当然是,”她坐在桌上,抬高一只脚放到了他腿上,不太用力地踩了踩,“某些我预谋已久,你也很是期待的游戏了。”

      台词明明十分挑逗,但由她神情冷淡地说来,却不具有任何旖旎的意味。零明白,夜与的优点在于从不口是心非,她怎么说,就会怎么去做。

      既然她将之定义为一场游戏,那就必定不是年轻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桃色对抗,尽管之前故意表现得暧昧——而真的只是一场由她单方面进行的掠夺的游戏。在被掠夺之外,他也势必会赔上某些极具分量,规则允许范围内的筹码。

      “我会顺从你的意愿。”零笑了笑,又道,“但你真的不适合说这种话。”

      从他认识她起,她就不是一个外表具备女性魅力——比如说,通常印象上的“烈焰红唇波浪卷,大胸长腿黑丝袜”之类——的人。

      夜与一直留着刚过耳的黑色短发,不烫也不染,最多因为公务繁忙等不了湿发自然风干而时常使用电吹风,于是在枯燥的黑色里带了一点点棕;她剪着最显稚气的齐眉刘海,也不常化妆。如果不是因为眼神太过冷漠,她看上去大概与刚毕业的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不会有人想到,她至今已在帝国猎魔庭服役超过十五年。

      此时打量着对方包裹于刻板制服下的美好躯体,零略有遗憾地想,转眼便是十年过去,这个女人衣柜里的私服,大概也比从前更加低调无趣了。

      不过,一切于零而言刚刚好。诱惑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像“女人”的生物征服自己,她会如何笨拙地采取行动,而他又会怎么做……

      夜与将零沉默而肆无忌惮的注视解读为允许她进攻的信号。于是,她重又把档案本放回桌面,自己则往前几步坐到了零大腿上,甚至还抬起胳膊揽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胸脯和他的胸膛还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考虑到零上半身赤·裸,她不希望游戏进展太快。这是正面审视他的最合适的距离,尽管出于身高差距,低头的那个人是他,而她需要稍微抬起下巴。

      但夜与不在乎表面的输赢。

      她是娇小的脆弱的饲主,手中却紧握有号令最凶猛强大的悍犬的锁链。她沉迷反差,她热爱反差。这才是足够有趣的最终的结果,不是吗?

      右手揽着零的脖子不松开,夜与侧过身,用左手慢慢翻着档案卷宗,思考第一个正式问题应该问什么。

      ……其实这完全不重要。但身为猎魔庭高级公务员,一个非常具有原则的人,夜与认为自己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从这个角度,零只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她正蹙眉思索着什么,眼睫像飞鸟划过青空的挥动的羽翼。这间屋子,自被她侵占起,便比只有他一人独处时热上了许多。

      她是从来不喷香水的,猎魔庭公务员守则也不允许。但他却忽然闻到了某种独属于她的气息。原来,零稍微低头,趁她不注意又轻轻嗅了嗅,隔了十年,自己还依然记得。

      夜与很快做好了决定。在他腿上动来动去,总算调整到最舒服的坐姿,她正待开口,却听头顶男人突然发话:“多年不见,你竟然将这种手段使到了我身上。”

      啧,刚刚不已经默许了么?夜与无视了对方突如其来的退却,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向来最擅长玩弄以退为进的狡猾的把戏。“你很不屑?”说着,她轻佻地挠了挠零的下巴,那手感过分流畅,以至于她在放开手时竟感到恋恋不舍。

      她换了种说法,将那句话复述了一遍。“我们是合法异端。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况且……”她干脆用双手将他抱住,整个人都倚进他怀里,嗯,强壮有力的躯体足够温热,她靠着十分舒服;就是那束缚住他的冷冰冰的锁链有点硌人,于是夜与没坚持抱多久便松开了,“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

      “是吗?”他的声音低低盘旋于她头顶上方,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与其说是不悦,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兴味的好奇,“还有谁领教过你的‘手段’,嗯?”

      “囚犯是没资格讯问审判者的,搞清楚你的身份。”夜与摩挲着他的胸膛,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着翻脸无情的话。她恶意地、同时也是刻意地,将自己横着的腿往更靠近男人大腿根部的地方移了移,果然,她满意地发现,他不再说那些令人讨厌的废话了。

      所以,她终于也不再刻意表示亲密了。将紧紧揽着零脖颈的手改为放到他肩膀上,眼瞥过摊开的档案书页,夜与以公事公办地口吻提起第一个问题:“十年之前,你为何失踪?”

      顿了顿,为了让零真切领会到他可能会有的出路,她又补充道:“我就是你唯一的审判者与定罪者。别保持沉默,当然,也别惹我不高兴。”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零壁垒分明的胸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那过于坚硬发达、唯有在男性体魄上方能寻觅到的肌肉,她笑了起来,“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想清楚再开口,嗯?”

      十年之前零那场突如其来的背离,打乱了多少人的步调。

      猎魔庭是个规模庞大的机关,内部等级森严。从最低等级的外围佣兵算起,有着调查员-猎犬-黑衣猎魔人-红衣猎魔人-代理人-巡回代理人-法庭代理人……等位阶细分多至十五层的晋升机制。

      作为地位仅次于猎魔庭长官,女皇亲信、宠臣兼情人的檀香山领主西法尔阁下的最高阶代理人,零已很少执行前线任务。在异端生物大规模沉寂期间,他最主要的职责是行走于帝国各地调查永夜危机始末,并尝试寻求解决之法。

      异端生物并不具备实际形体,可以幻化为任何模样,更可以制造消散的假象。人们相信,即使在沉寂期,它们也从未真正远离帝国疆土,而是蛰伏于黑暗甚至寄居于人类躯体之中,静待力量恢复。所以,这其实是比正面对抗异端更为危险的使命。

      那个时候,夜与已跟随零逾五年,刚刚晋升,从实习性质的零麾下的“猎犬”成为正式猎魔人,离开他身边独立开展行动。不再同处一个团队,零的动向自然也就无法事无巨细为她所知。

      他只匆匆留下一句“西疆木桶镇似乎出现了重要线索,我要前往追查”的话,便从中央猎魔庭独自启程。没过多久,夜与未曾等到他的回归,却等来了由西法尔阁下亲自签署、通报全庭的零叛离的消息。

      尽管结果公开,但有关这件事的详情仍是庭中绝密,哪怕夜与目前已处于第十四阶,依然无从接触当年卷宗。此次她因亲自审问零而调来的所谓档案,对他十年前叛离之事也根本一字都不多提。

      她才不相信官方给出的说法。她怀疑,零当年前往边疆调查,是真真正正触及了某种意义上的永夜危机的“真相”。为了保守这个于当时境况下绝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他不得不从人前彻底消失。

      十年之后,零再度现身却未被代理人就地处决,而是押回中央接受审问,并且还是由她这个零从前的直接关系者全权审问。夜与完全可以确认,猎魔庭高层并不想让他死,至少最高长官檀香山领主西法尔不想。而向来不违逆女皇意愿的领主阁下不想——也就说明女皇陛下本人,同样不想。呵,说不定,零的“叛离”正是出于他们的授意呢?

      暂时将猜测放下,夜与开始盘算另一件事。这个案子被上级越过其他人指名交给了自己,意味着他们允许她从中获益;从零嘴里撬出的情报想必分量非凡,她正可以借此晋升,成为仅次于主官的最高阶代理人,行事享有极大自主余地,以及特权。而零此番归来,作为曾经的叛离者,就算他被允许继续留在猎魔庭,也不可能于短期内完全恢复从前的身份了。

      境况倒转,她立于更高处。所以,她会提出那个愿望。

      过去,他是令她仰望的主人,而她是卑微的猎犬。现在嘛——

      夜与从来是一个诚实的人。她并不真正好奇自己执着于零的理由是什么,她只关心结果。那就是:他缺位的十年间,她无数次做过对他为所欲为、肆意妄为的绮梦。那是她单调刻板人生中唯一狰狞却又美妙,彻底唤醒她狩猎欲望的事物。

      她想要看到,这个曾经指引并照亮自己的人恭顺匍匐于她脚下。野兽的本能就是进食,占有,侵略,毁灭……在这个有着异端生物存在的世界里,人又比野兽高贵多少呢?她随心所欲,并且以此为傲。

      “如果说错了,你可要乖乖受罚。”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张永远冷漠,无动于衷的脸上终于恰到好处浮起了一点矜骄的意味。那据说是一种情趣,但在她眼里,更是武器。

      “当然,”在零开口之前,她又轻轻搔了搔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他突起的喉结,好意提醒,“是对还是错,都由我说了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合法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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