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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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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门进去,却不由愣住了,诺大包厢,却只坐了一个人。“先生……”这人是钱多了烧手吧?这包厢一个晚上的消费都能支援一贫困儿童了。
他抬头,即便灯光昏暗我还是看清那是个年轻男人,三十上下,他看着我,神色淡漠,“有烟么?”
“有,您要什么牌子?”
“我说你身上有烟么?”他目光迷离,脸颊微醺,我看到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似乎已经空了,“我现在就要。”他说。
我顿了一下,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没有么?”
“有。”我走过去,把口袋里的烟递上,他接过来抽出一支点上,青灰色烟雾立即在我眼前缭绕。
“你出去吧。”他说。
我点头,退身出去,忽然听到他在身后说了句“谢谢。”我转头看他一眼,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抽着烟,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寂寞。
我关上门,站在门边上。楼下大厅的喧闹似乎依旧在耳边环绕,却怎么也隔不开心里的寂静。
我凌晨三点才被通知下班,乖乖,什么概念,晚上六点到凌晨三点。整整九个小时,我又累又饿,浑身酸痛。不至于吧?我好像正当青春活力风华正茂呀?
可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我那包厢里的客人到现在还没有买单。木有办法,我只能敲门进去,却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催人泪下的情歌,他听了一个晚上,却没有唱过一首。我想,他大概是有什么伤心事吧。却不知道是失恋还是失意,感情还是工作。
“先生,”我俯下身,“我们打烊了。”他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呼吸倒是均匀,睡着了,我推他,“先生,醒醒,我们下班了。”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我,好大一会才坐起身,抚着额头不甚清醒的样子。
“先生,我们打烊了。”我希望他能听懂我说的话,早早放我下班回家。
“嗯,”他应,“几点了?”
“三点多了。”我说。
“嗯。”他站起身,拎过外套,掏出几张纸币递给我,“谢谢你的烟。”
“谢谢光临。”我把纸币塞进口袋,反正也没规定说不许收小费。这男人年轻且英俊,还有钱,无论为了什么沮丧,我都相信他能快速的站起来。
人不会一直都倒霉的,否极泰来么。
回家的路上简直把我冻了个半死,气温那个低呀,明天一定得穿外套过来。看来安娜还挺有先见之明,明儿就穿她给我买的那身行头。
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桌上放了盆绿豆汤,我当时还美滋滋的,觉得安娜还蛮有良心,知道我上班辛苦。可我没想到,那根本不是安娜准备的。
隔天我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来,一开门就吓了一跳。高兴跟安娜坐在客厅看电视,俩人面前一大盒纸巾,都在抹眼泪,只是安娜明目张胆,高兴偷偷摸摸。
“你们在干嘛?”我走过去,不可思议的望着电视,那里面在哭,可这外头两位哭得更惨。
“哦……”高兴看到我立即站起来,“你醒了啊……”他说话倒是没什么异样。
“冬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俩看电影。”安娜说着一把拉着高兴坐下,再不理我。
哎哟,这俩人“我们”都用上了?什么交情了呀?
安娜还在抹眼泪,高兴倒是止住了,偷偷瞄着我。我在一旁坐下,看着电视。至于么?干嘛了这么伤感?“喂喂,至于么!”我推推安娜,“都是假的,欺骗观众眼泪呢,就你傻。”
“你才傻呢!”安娜不服气,“你懂个屁呀!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好,好,你有同情心,”我举手投降,站起身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可是,高兴怎么会来?是他自己来的,还是安娜让他来的?我一边刷牙一边抬眼看镜子里的人,多帅一小伙啊,可那眼睛下的青灰色怎么看起来那么恐怖?我扒拉着头发,看看,这就是在资本家手下被剥削的结果!大好年华一小伙啊,青春怎么就跟马桶水箱里的水,“哗啦”一声就没了?
我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子,寻思着是不是不刮会更酷一点?可我如果就这样去上班,一定会被领班骂到臭头。我哀怨一声,还是认命的挤泡泡,刮胡子。唉,看看,这一多么颓废冷酷的造型(其实就是睡眠不足眼睛浮肿),就这么生生毁了!
“单立冬……”
我手一抖,眼前立即有血红色泽冒出来。身后那人惊呼一声,“你流血了……”他脸色发白,眼睛瞪得老大。
不至于吧?我赶紧洗干净下巴上的泡泡和血迹,也就一小指节长的小伤口。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小子在后头吵吵,我能把自己给划了?
“有创口贴么?”他看着我,那神情好像我就要英勇就义了。他扑扇着可以架笔的睫毛,好像就要哭出来。我就纳闷了,小样,难道是刚才那言情片看的,还是他晕血?
我后来才明白,如果你曾经看见过满浴缸的血,估计不晕血的也能开始晕,而且还没法治。
“安娜姐……”他对着外头喊,“有创口贴么?他流血了……”
“怎么了?”安娜走过来,用那双通红发肿的眼睛盯着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喏,抽屉里有。”安娜指着洗手台下头的抽屉跟高兴说,后者立即拉出来翻出创口贴。
“我给你贴上……”他撕开创口贴往我伤口上按,我瞥了站在门口的安娜一眼,那家伙端着手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我好像闻到了点阴谋的味道。
“疼么?”
“啊?”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高兴在跟我说话。
“不疼,”我转头看镜子里的人,好在伤口靠得比较下,如果我稍微低下头,根本就看不到创口贴。“谢谢。”我说。
“没事……”高兴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我这伤口已经血流成河,下一秒就没得救了,“你以后……小心一点。”
“嗯。”其实我看到他给我贴创口贴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可当时的我选择忽略。看过武侠小说么?通常都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可我还没活够呢。
高兴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东西。
晚饭还是高兴做的。安娜跟他相处得十分愉快,听说高兴一个人吃饭不方便立即邀请他跟我们搭伙,连钱都已经交了。
“不是吧?”我转头看着安娜,“你真要他钱了?”
“那小孩死活要给我,说我不收他就不来,我只好勉为其难啊……”安娜无辜的望着我,“反正也要做饭,其实他来了你还省心点,那小孩家务一把罩的。昨天晚上还做了宵夜,你也吃了啊,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啊?原来是高兴准备的。我有点动摇,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里干嘛的?万一他有个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切……”安娜不屑,“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他就是个学生,家里条件好点而已。像他这样的我见多了,父母太忙没空管,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高兴这小孩儿算不错的了,样子好,家教好,脾气也好。”
“你就看他长的好吧?”我简直想暴走,“你迟早要在这上吃亏,长得好能代表一切?”
“赏析悦目么……”安娜捅捅我,“难道你不是外貌协会?”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我总不能现在跟他说别来我家搭伙吧?要怪还是得怪我自己,干什么忽然发热带他回家啊?被安娜看到还能安生得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边拉着他一边推开他。也许有时候情感与理智就是一场拉锯战,艰苦而漫长。
温睿就像个幽灵,时不时在你身边飘过,我总能被他惊出一身冷汗。
“下巴怎么了?”当时我正站在包厢门口神游,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冒出来,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盯着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恢复过来。
“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的……”面前这人穿着件铁灰色衣服,人五人六的。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再过去一点就是动脉了……”说完他就扬长而去,姿态不要太潇洒哦。
我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射出火来。这什么破人啊,万恶的资本家,你大爷的!不就是个老鸨么,拽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