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七重罪》烟箩

40、畸形05

　　“干什么！叶辞！叶辞！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段殊之连打带踹，奈何腿脚不便找不着准头也使不上力气。

　　“你给我停下！叶辞！”

　　叶辞二话不说，就给他连人带转椅推到里间去了，身后一阵唏嘘。

　　何须站起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插手，人家感情的事也没法管啊，庞吉拿宽大的书本当着偷看，一脸的八卦。

　　“老段没事儿吧？要不要……”何须不放心的问。

　　“嗨，他能有什么事儿啊，叶辞还能欺负他啊，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嗯……虽说他现在腿脚不太方便吧，可我看叶辞好歹是个实习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在庞吉的世界里，段殊之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永远骄傲又得意。

　　刘决和何须同时问道：“实习生是什么意思？”

　　庞吉一脸夸张的表情问道：“你们还不知道啊！叶辞的考试已经通过了！差不多七月中旬就可以转正了，就是不知道被调在哪里去做什么警种，他都在咱们刑侦局破过这么多大案要案了，包局应该是会把他留在咱们局里的。”

　　刘决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表情，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何须面带愁容，在想昨晚段殊之说的那些话。

　　要不要帮忙把叶辞调到别出去呢，这样段殊之能清静些，他的那些猜疑和顾虑也能就此打消了。

　　可何须是君子，更是个老好人，背地里做这样的手脚他实在对不起良心。

　　思来想去，干脆把这事交给段殊之自己去解决吧。

　　休息室里，段殊之被推到了沙发边。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却一个没站稳一头往前栽过去，叶辞从身后稳稳当当抱住了他，牢牢支撑着。

　　“段殊之，两年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打我拿我撒气也可以不理我跑到何须家去，但是你不能去见姜淮，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他要来掺和一脚？段殊之，你别去见他，我对你说过很多谎，但我爱你是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叶辞从背后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脖间，贪恋的感受着鼻尖的温暖和段殊之特有的味道，像罂粟一样性感又上瘾。

　　段殊之一动不动，僵直着身体，缓缓道：“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做覆水难收吗？别说是我根本不相信你，就算你真的爱上我，那我就该摇着尾巴感激涕零了吗？叶辞，我多看你一眼都难受，就会想到当初失了智一样被你骗的傻逼时光！”

　　叶辞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缓缓道：“傻逼时光？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在你心中就只是这样？我们算什么？”

　　在小阁楼的时候，支撑叶辞活下去的就是那一年时光，在段殊之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甚至是耻辱般的存在，他脸上早就没有了任何伪装，也没办法冷静下去。

　　深深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求不得放不下，一颗真心满是创口，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过去。

　　段殊之挣扎着推开他，拐杖哐啷掉在了地上。

　　“不然是什么？是你再聊起少年时光时用来炫耀的谈资吗？刑侦局的队长，号称华城第一总攻的段殊之，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还一门心思跟你结婚，倾尽所有，甚至为爱做受？你很得意吧？你一直都很得意吧？！！！叶辞……我们好聚好散不可以吗？非得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你要是介意这个。”叶辞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修长的颈脖微微抬起，露出漂亮的锁骨。

　　“你干嘛？说不过我就想耍流氓？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吧！”段殊之嗤之以鼻。

　　“你来上我。”

　　叶辞冷白的皮肤微微泛红，不只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激动，像在红酒里浸过一般，性感，冷冽，又像狼崽一样充满征服欲和野性。

　　“去，去你妈的！”

　　段殊之恼羞成怒，这是在故意羞辱他吗？还是他觉得自己生气只是在计较谁上谁下的问题？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段哥，我不是想羞辱你，我只是想你证明，我没有优越感，没有想征服你，更没有得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叶辞解到胸口的那粒扣子时，段殊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别来这套！”段殊之恨得牙痒痒，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嘛！从前想要的时候不给，现在下定决心一刀两断了还来这一套，故意的吗？

　　叶辞反握住了他的手，身上温度高的吓人。

　　段殊之心乱如鼓，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点，这种时候叶辞还有心情使用□□的招数，果然经验老道。

　　“段哥……”

　　“你先别哥。”段殊之打断了他：“叶辞，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更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段哥……”

　　叶辞看着段殊之就算一瘸一拐也冷硬坚定的背影，心脏被一刀刀撕得粉碎，他握紧了拳头关节咯咯直响。

　　从前庞吉说过，段殊之是他惹不起的人，如今他信了。

　　这个人的嬉皮笑脸流氓无赖下是一颗冷酷又决绝的心，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前的种种计划也早就丢之脑后了，爱情，哪有什么计划可言，从前能够成功，不过是因为段殊之也刚好爱着他。

　　段殊之走了之后，叶辞就拨通了爵泽西的电话，清冷的声音淡淡道：“一切顺利，你答应的事情不要忘了，在叶氏融资之前搞定。”

　　电话那头是懒洋洋的一句：“一切就绪，随时恭候。”

　　.

　　凌晨四点半钟，后街的大大小小店面摊位早就已经收工回家了，只有一家烧烤摊刚刚收拾好塑料布，拉着小推车准备回去，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圈地方。

　　往常这个时候，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几辆夜车还在匆匆来匆匆去，但卖早餐的煎饼凉面摊子应该哗哗啦啦轮子压过不平整的地面过来了，天还没有亮，摊子就已经支起来了，包子的香味飘香十里。

　　月华如练，虫鸣声此起彼伏。

　　可今天格外安静，烧烤摊的老板瞧见一家花店竟然开着门，一个身量窈窕的女人正在插着花，身影曼妙，又长又大的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一束玫瑰，一朵朵插进去，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画，鲜艳的颜色，在黑暗中美好又妖冶。

　　他推车的声音有些大，花店老板娘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眼就让他骨头酥了半边。

　　真是个尤物啊！

　　不像自己的老婆，从来不收拾打扮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件衣服，一条裙子也没有，身材臃肿也没什么裙子可穿的了。

　　正想着，那女人就回头对他笑了，风情万种。

　　这个词语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当然，他不会傻到去搭讪，这只不过是个礼貌的笑容，生活艰难啊，这样的美女也要大早上天不亮就开始插花，自己大嘴宽下巴普通人一个，一会还能去睡到下午两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路灯好像坏了几个，他拿出一个手电筒打在前方，刚进了楼房背后的一条窄道，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又腥又臭，还有一股腐臭味，像是……牲口坏了？

　　那是一条近道，平时是没有人会去的，只有小孩子会喜欢在那里玩弹珠捉迷藏，现在是上学的时间，连小孩子都不会去了，只有起早贪黑图着路途近些的小商贩还走一两遭。

　　明明是大夏天，却阴嗖嗖的直戳脊梁骨，后背汗毛都刷刷竖起来了。

　　他停下歇了会，总觉得这味道不对劲，越来越强烈，让人胃里一阵翻涌想吐，腐烂的气息充斥着鼻腔，他一个四十上下的大男人，心一横就想去看看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死在那里了。

　　就走上前去，用手电仔细照了照。

　　像是……什么肉的肉块和大骨，不像是牛肉也不是肌肉，猪肉倒是有几分相似，他是卖烧烤的，按理说不会不认得。

　　嘎吱……

　　他脚下踩到了一个硬物，拿着手电照亮了一看。

　　——那是一截人的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凌晨五点不到，华城刑侦总局接到了报案，勘察组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现场，三辆警车在凌晨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

　　这次赶来的不只是段殊之队内的人马，还有好几家不知从那儿得到消息的小报记者，纷纷一拥而上将几个打头的小警员围住了，这次分尸案的影响很恶劣，如果图片被传出去一定会受到影响。

　　现场已经被民警包围了，刑侦局的这才赶过来，道路实在太狭小，而且就在居民楼的背面，所以很多听见动静的过来看热闹，这样一来警车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路都不怎么通了。

　　段殊之在他的黑色suv里干脆就没下来，眼看着何须急头白脸在那跟人解释犯罪现场不可以拍摄，现在也没有时间接受采访，但是一定会尽力调查尽快破案。

　　那帮记者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摄像头怼在脸上也没法说什么重话，一不小心就成了欺负群众态度恶劣隐藏真相吃着官粮不干正事儿，老何急着去看案发现场，就挤出去了，留下小周对付那些长枪短炮。

　　段殊之眼瞅着小周都要被那几个干练女记者咄咄逼人的架势给弄哭了，这才下了车。

　　“呦，都忙着呢？”

　　一个短发黑衬衣的女记者举着黑话筒就对准了段殊之，嘴一张就是：“请问……”

　　“请问个屁你请问！”段殊之一把夺过话筒，冲后面打了个响指，说道：“这些记者都给我带走。”

　　这话一出，其余的记者都推推嚷嚷的跑掉了，段殊之也不是诚心要抓人，就由着他们跑了，好在没有拍到犯罪现场的照片，也没有散布出去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和他们这些争噱头混饭吃的人计较。

　　只剩下那个女记者一脸坚贞不屈，义愤填膺地说：“你们没权利逮捕我们！我们没有犯法，这个地方只有你们才能来吗？”

　　段殊之扯出一个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姐姐你是法盲吗？你们严重妨碍警察办案还有理了？再说了，我只是请你们回去喝茶，并不是逮捕。”

　　“我们广大民众有知情权！市区发生这样的惨案，说不定下一起就在明天，我们当然要积极访问知道最新情况，不然怎么让百姓安心？你赶走记者恐吓民众就是在侵犯我们的知情权，我们并没有拍摄案发现场也没有毁坏公物，更没有散布谣言泄露机密，请问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尖锐的嗓子配上咄咄逼人的话语，段殊之太阳穴跳了几跳来排斥这帮憨批。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小周，给我带走！”

　　段殊之绕开她就往小道走过去，严林田跟在他身后一脸崇拜的样子。

　　那些唧唧喳喳的声音都散了，庞吉还在骂道：“真他妈的烦人！哪个孙子找来的这帮记者，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还浪费时间，这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不干正经事儿呢！一天到晚抨击这个质疑那个，说是什么还原真相深挖内幕，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饱了没事干！没有性.生活也该有正常人的生活吧！”

　　段殊之笑道：“这说明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泰国安居乐业，就想着出点儿事儿来乐呵乐呵，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得振振有词，不过是猎奇心态。”

　　庞吉撇撇嘴，心里骂道这些人真是可恶！

　　道路狭小，只有三个人并排那么宽，只好减少前往勘察的人员，先让段殊之和徐策他们进去，处理尸体调查现场。

　　那个卖烧烤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他的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段殊之走过去，先递了一支烟给点上了。

　　“大哥，是你报的案？”

　　那大哥哆哆嗦嗦抽了一大口，毫无意外被呛到了，用力咳了一阵脖子都红了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是，是我报的案……我，我卖完了烧烤就，就收了摊子回家，刚走到这里就闻到一股臭味儿，然后……然后我就看到……”

　　段殊之了然，接着又问道：“这条道这么背，平时会有人来吗？”

　　“不，不常有。”大哥上下牙齿都打架了，再在这儿呆下去，段殊之都怕他会被吓崩溃掉，这种事被他碰见也是人生一大倒霉事了。

　　段殊之哦了一声，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就回头喊道：“小周，扶他回去做个笔录，他家应该就在这个小区里，给他把小推车也推上。”

　　小周钻进来就把大哥给扶起来了。

　　这地方没有路灯，是个破旧的小居民楼，现场说白了就是个楼房和山壁之间一个狭小的空隙，不一会儿就被手电灯光照亮了，尸块裸露出来，好几个女警员撑不住去一旁吐了，严林田忍了又忍憋了又憋，哇啦一声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的还要硬撑。

　　徐策戴着手套面无表情，招了招手，头也不抬地说：“再来个人打着灯。”

　　几个警员踌躇了一下，段殊之拿着手电过去了。

　　准确的照到了徐策需要的地方，还认真观察了一下，看着几块肉也没什么忙能帮得上，就十分称职的当手电筒支架去了。

　　徐策翻着一块没被完全分离的肉，摸着当中的裂口说：“伤口是锐器割裂的，可……这伤口的形状和走向来看，不是刀啊锯子啊之类的东西，伤口不平滑也不规整，有些像……剪刀。”

　　“用剪刀剪开？”段殊之挑眉。

　　一旁□□着的严林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且这些尸块不完整，没有头没有大腿骨，应该是分尸丢在这里，别处还会有。”徐策说道。

　　段殊之点点头，又喊道：“去几个人，以这里为圆心其搜查还有没有尸块，重点注意相同的塑料袋。”

　　接着，徐策检查了一下尸温和尸斑，问道：“空气湿度？”

　　过了几秒钟没人回答。

　　徐策又问了一声，段殊之抬起头发现只有勘察组在拍照取证，法医组之前的人员有了调动，之前搭档的警员去了邺城的刑侦局，现在的这个女法医是个新人，刚刚去吐着还没回来，免不了段殊之又亲自测量去了。

　　“湿度是二十一，温度是三十三。”段殊之眯着眼道。

　　徐策点点头，立刻判断道：“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里九点到十点之间，将一个大活人用剪刀分割成这样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而且从伤口的边缘的破碎程度来看，凶手的力气不大，几次才能剪断一部分，这个时候作案，差不多要凌晨一两点才能弃尸。”

　　段殊之站起身子，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先收队回去吧。”

　　段殊之招了招手，叫来几个法医组的人将尸体用裹尸袋带回去了，地上留下一大摊血迹。

　　月光下，形状像一朵血红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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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黑化真的不是违法乱纪神马的！就是改变了策略！如果段殊之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不会生气，就是因为误会了才火葬场的（也不算误会吧），哎，我不能剧透！
勤奋的阿箩可以拥有营养液和评论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