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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橙色的宝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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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君不是奇怪的男人啊。
被夜陆生细长的凤眸盯得浑身一抖,莫名地感到一阵危险,立香只敢在心里辩驳两句。
她接过信,带着点轻砂质感的纸发出细微的摩挲声,还未打开,页面上极有玉藻前个人特色的【可爱的Master 亲启~】字样就吸引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小玉专属的爱称“Master”旁边的爱心,还被贤惠的女妖怪用记号笔涂上了粉色。
“……噗。还真是小玉的风格。”
立香忍不住抿唇莞尔一笑,眉眼间神色温柔了许多。
然而信的内容却一反常态地令人懵逼。
只有一句话。
“……?”少女低头看了看信,又看了看陆生,头上浮现一排问号,“这是什么?”
陆生无辜地眨眨眼:“玉藻前小姐的信啊。”
“……重要信息?”
“嗯呢。”
“……她还说了什么吗?”
“嗯……”滑头鬼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索,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叫你乖乖听我的话。”
立香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在浮世绘町时,玉藻前本就和赖光一家住在一起,和立香天天相处,并没有需要写信的时候。
只是偶尔会写一些像情书一样的书信,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少女爱恋的心意。
……虽然里面有些内容莫名地让立香觉得很危险,但总体上还是能看出玉藻前的文学造诣极高,写书信的风格也是往多了写,还经常加些风花雪月的短诗,不写个几千字收不了手的那种。
可这回不同。
浅橙色的信纸上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Master要乖乖等小玉回来哦~】
少女皱了皱眉。
夜陆生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有些不对,长眉一挑:“怎么了?”
“……没什么。”立香阖上信,“只是被这只有一句话的、所谓的重要信息震撼了而已。”
话是这么说,少女心中的疑惑却未褪去半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和玉藻前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小玉小姐,难道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但是,什么事才会连小玉小姐都觉得是“麻烦”呢……?
立香不由陷入了沉思。
似是心有所感,夜陆生的眼神游离了一下,脑子里回忆起自己下午收到的信件。
*
……说是信件,可却比立香那封还寒碜,里面连一句话都没有。
连收信人都没写的信封里,装着一撮雪白的狐狸毛。
以奴良陆生如今的感知力,自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传来的、属于死对头羽衣狐的妖气。
可那绒毛尖端沾黏着的、黑中伴着血红的泥浆状液体是什么,他就有些弄不明白了。
“少主,这是什么?这感觉……”
旁边的黑田坊被那不详的气息吓了一跳,如临大敌般瞪着自家少主手里那撮绒毛。
“羽衣狐……”陆生沉吟道,“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少主举起白色的狐狸毛,迎着细碎的阳光,白毛上红色的线条泛着光,呈现出一个乱中有序的图案。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妖怪天生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克制住了好奇心,收回了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后来,他把狐狸毛给了自家爷爷。
可即便是初代大头领奴良滑瓢,也对那东西一无所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难道是不知名的大妖怪出世了吗?”
会议室里,爷孙两人细细打量着那白毛,陆生率先开口。
“不。”奴良滑瓢摇了摇头。
“别说现在大妖本就稀少,哪怕是从我诞生的那个年代开始,也从来没有在日本见到过有这种气息的妖怪。”
“……或者说,这种气息,根本就不是妖气。”
对妖怪间的各种密宗知之甚少的陆生懵圈了:“不是妖气?这不是妖怪的力量?那还能是什么?”
不知为何,奴良陆生猛地想起了那晚月色下如军神降世般的源赖光。
这世上还存在除了妖怪以外的……超自然生物吗?
他暗自摇头,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如此肮脏、如此邪恶,居然连老夫都会因这黑泥感到心惊……看来,这次不是一般的小麻烦了。”
奴良滑瓢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眉头紧蹙,“这绝对不是羽衣狐自己的力量……她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
听到自家爷爷这么沉重的语气,陆生也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
“——要小心呐。”
甜腻诱人的娇柔女声在两人身旁响起,下一秒,熟悉的浓郁酒香充盈了整个会议室。
爷孙抬头,衣衫不整地坐在桌上、端着酒盏的幼女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毒酒:“再继续探索下去,前方可是深不见底的地狱——哦?”
“酒吞童子。”奴良滑瓢丝毫没有为她的到来感到惊讶,“你知道这是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酒吞童子浅抿了一口手中的美酒,“妾身和玉藻前那家伙的立场可完全不一样。”
两个滑头鬼面前蓦然出现两个空酒杯。
酒吞童子掏出酒葫芦,为两人各倒了一点:“妾身对你们,可没有半点信任可言。羽衣狐要做什么,也和妾身没有任何关系。”
“但既然你们收到了这个……”幼女的视线划过那撮狐狸毛,“牵涉到了妾身最重要的宝物,那妾身便不得不先和你们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了。”
她这番不明不白的话说得奴良陆生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撮毛是从酒吞童子身上拔下来的。
“……什么意思?”从来没和大妖怪打过太极、语言谈判技巧为零的陆生有些懵。
“是毒酒,还是美酒呢?”
酒吞童子笑了起来,没理会奴良陆生疑惑的表情,只示意两人喝酒。
少主旁边的老油条奴良滑瓢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嗤笑一声:“哼,羽衣狐是奴良组的敌人这点,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说完,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看到自家爷爷的动作,从未对酒吞童子有过恶意的陆生也喝下了酒。
清澈的酒液入喉,酒香在少年唇齿间翻滚,让他不禁长舒一口气。
——酒吞童子随身携带的美酒,哪怕只是浅浅抿上一口,也已是终生难忘的了吧。
“……嚯。看来是美酒呢。”幼女挑了挑眉,说出的话却让旁人疑惑,似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倒的是毒亦或是酒。
“下次,想试试神便鬼毒的味道吗?”
连名字都剧毒无比的酒名被她轻巧地说出,若她本人不提,根本不会有人想起,这就是历史上四天王和源赖光将军刺杀酒吞童子时,劝她饮下的毒酒。
“那是自然。”奴良滑瓢笑了笑,大大咧咧地把酒盏往前一放,像是想再来一杯,“有幸喝到酒吞童子收藏的酒,也是本大爷从未试过的一遭美事了。”
酒吞童子没理会滑头鬼不要脸的行为,收起了自己的酒葫芦:“既然如此,问题已然解决,妾身就不久留了。”
“——那污秽的黑泥,乃是恶念的化身,是超越二位想象之物。”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两人解释,“若是与之对抗的话,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不意外。”
“问题有三。”
奴良滑瓢也不介意她高傲的姿态,“一,此物为何?二,如何将其斩除?三……”
老年滑头鬼佝偻的身体掩盖不住他眼中的锋芒,迎着室外的阳光,他身后的影子隐约显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型。
“……三,汝所谓宝物为何?”
酒吞童子顿了顿,在会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她淡淡地开口:“【恶之象征】,亦或是【原初之海】?……它的名字太多,便是妾身也无从得知其真容。但是被其沾染,无不堕落成魔,只因其蕴含的恶念非常人所能对抗。善与恶之存在、之对立、之永恒,乃常世真理,无法斩除,只可净化。”
奴良滑瓢蹙眉细细倾听她说的每一个字,沉吟道:“如此一来,倒是麻烦了许多。净化之事,向来非妖怪所长;莫非要去寻高天原那群神官?”
“……等、等等,高天原的神仙?真的有吗,天照、月读什么的?!”已经完全被绕晕的陆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初代大头领毫不留情地给了孙子一个爆栗:“有妖怪为什么不能有神仙?”
“我、我以为那是传说啊……”
而且你一个妖怪为什么看上去对神仙很了解的样子啊?陆生捂住脑门,默默在心底吐槽。
“神仙?哼……”酒吞童子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她没有回答奴良滑瓢的问题,继续说道,“汝第三问,妾身之宝物。”
酒吞童子的声音停了下来。
若不是她还在呼吸、还有心跳,旁边经过的人或许会把她当成一尊雕像也说不定。
过了很久,她才轻笑着开口。
“……是橙色的。”
说完,她迈开步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走出一两步,滑头鬼就再也找不见她的身影了。
“原来如此。”奴良滑瓢也笑了起来。
“所以呢?我们是要找个神官什么的去净化羽衣狐?”
陆生疑惑地看着爷爷,“……会不会有点太丢脸了,妖怪之间的仇自己搞不定,反而要找神仙什么的……”
滑瓢抽了口烟,冷飕飕地瞟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完全没继承到本大爷和樱姬的文学天赋吗?在学校里语文课的成绩不会都不及格吧?”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老头子,本大爷的语文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五好吧!”
“说胡话的是你。”滑瓢翻了个白眼,“还什么找神仙,亏你想得出来。”
陆生觉得自己冤得要死:“那不是你说的嘛,什么净化什么的。”
“还轮不到那群神仙。”
大头领连连吐出几个烟圈,喷到孙子脸上,把他呛得炸毛,才满意地继续说道:“酒吞童子不都告诉你了吗?”
“能够帮助奴良组击败羽衣狐……不,是击败这前所未见的邪恶之力的人。”
——橙色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