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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节 梨涡相看慰寂寥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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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少爷啊,你真是要我的命,发着高烧还出来乱跑吹风,你这样我得多担心你啊,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港生边絮叨边揽着鲁德培往校门走去,阿凯肯定在附近。
鲁德培身上热乎乎的,快到他眉毛高的少年乖顺地跟着他走着,那么近,那么暖,港生几乎忘记了刚才夜风的寒凉。
不对,我不是要他送我回去,鲁德培心里想着,突然停下。
“怎么了?”港生问他。
“我要看着你回宿舍,不是还查寝吗?”鲁德培想他回到宿舍就没事了,有一宿舍的人陪着他呢。
“呃,我马上回宿舍。阿凯呢?我要看着他送你回去。”港生坚持先送鲁德培。
但是鲁德培坚持要看着港生回宿舍,最后还是鲁德培叫来了阿凯,俩人一同看着港生进宿舍才回去。
“少爷,我可求您,您别再闹了,要是海哥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啊。您给我条活路吧。”阿凯愁眉苦脸地望着鲁德培说道。刚才被鲁德培拔针威胁只好冒险偷偷带他出来,那手上溅出的血真是吓坏了这个曾经刀口舔血的人,毕竟有的人的命是更金贵的。
“我不是要为难你。”我是实在太担心他,鲁德培摸着校服外套对阿凯说,“我们回去吧。”
港生回到宿舍,甫一进入,几个同学就关心地问他去哪了,怎么了,港生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几个人知道港生家里有点事,宽慰了港生半天。
马上要到熄灯时间了,港生只好先洗漱了。摸黑上床,他拿出鲁德培送给自己的小纸条,爬进被窝里照着手电,打开其中一张纸条,上面深一笔浅一笔地写了一小段话: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无论什么事,到了明天,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晚上若就为明天的事担心,岂非划不来?
之前他一直绷着一张脸,看到这张纸条,这句话,却忍不住鼻子一酸,盈着泪笑了起来,这是《欢乐英雄》里面的一段话,他没想到鲁德培看得这么认真,又记下来,还有心在这时拿来劝自己。他又打开其他纸条看,有些依旧是这本书里那些人的趣事,什么王动舍不得数冰柱,有些则看不出来是哪里的,像是鲁德培专门写给自己的。港生捏着这些个小小的纸条,完全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想了一会儿又躺倒在床上,枕着这些小纸条,似乎是一条条轻舟晃晃悠悠地载着他回到香港……
是啊,自己发愁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今天多看几页书,到时候考上大学让老豆少操点心,到时候回香港找份好差事照顾老豆来得有用。港生用手擦了擦眼角,想起从前和鲁德培那些的闲聊,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觉得暖心,也许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他立在那里,伸出手拉住了不断往下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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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鲁德培对港生说天文馆来了新的天文望远镜,他托人预约到了,可以使用他们的最先进的设备去看夜空,问港生有没有时间陪他去,港生自然乐意。这次是阿凯开了车子来,三人往天文馆去。
到了地方,阿凯却不下车,港生问道:“凯哥,你不进去?”阿凯支吾道:“你知道我,这地方我不喜欢,没意思没意思……”港生笑着摇摇头和鲁德培一同进去了。正常情况下,这是天文馆早就闭馆了,因着开了这个新的科教项目,留了一个厅开放着,来参观的人并不多。他俩先是在厅里转了转,有个小的演示屋是全封闭的,他们推门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门,又走了进去看,原来是模拟太阳的中心,他们站在这个虚拟太阳的正中间,看了会儿正要推开门往外走,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
“……这几天没见你,我好想你。”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也好想你。”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港生一时不知道这时候推门而出是否合适,他和鲁德培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等他们说完这话再出去。
“阿音,你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原来这个女人叫阿音。
阿音像是哭了起来,半天才说道:“我也不能没有你,我也不想走……可是我怎么办呢?”
“阿音,阿音,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走?不要去美国,不要……”这个男人殷切地恳求着。
“……我不能在这待太久,我弟弟在外面一会儿该着急了,到时候被我爸发现了,我们就再不能见面了……”
“阿音……”
没想到两人越说越多,这时候更是没办法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港生听到没了声响,正要推门出去,却听见重物撞到墙上,阿音和这个男人.吻.倒在一处,啧啧的声音夹杂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港生局促地收回手,那声音低了下去,却又像是更清楚了。
这里为了模拟实况,只有展示墙、墙角处有射灯,其他地方有些黑乎乎的,鲁德培抬头看着面对面的港生,两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他觉得在这样光线下自己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了他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嘴巴上一层浅浅的胡茬,还有因为尴尬伸出舌头不停抿嘴后嘴唇上的水光,咽下口水而抽.动.喉.结带动的皮.肤.微.动,像是湖边上的涟漪一层层波动到他这里,他忽然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太快了,声音太大了,他疑心港生是否也听到了,因为港生在看着他。
港生的眼神掩藏在灯光背后,仍能看到他的睫毛忽闪着,投下阴影在他白净的肌肤上,是水墨画里勾出的小鸟羽毛一样,轻盈到能展翅飞起。鲁德培想造一个金笼子,关住这小鸟,不让他飞走,要每天都见到他。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响,两个人越来越.动/情,没有被唇齿淹没的嗟叹之声发出对爱情的赞美。燥热的气息似乎笼罩了这里,鲁德培觉得他们越来越近,他们站在太阳的中心。他想知道,那该是什么感觉?是软软糯糯的?会不会碰到牙齿?
鲁德培依旧记得那天港生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衣,扣子解开两颗,袖口挽到小臂,有着植物洗衣皂的味道,应该还夹杂着一层薄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