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的20年》昊苍

3、第 3 章

　　今天是面试的日子。天刚蒙蒙亮，莱恩就已经准备好去面试的东西，镜子前的男人眼神清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干净纯粹，林阳曾说过他最爱他的眸子……
　　面试果不其然很顺利，像陈晓和莱恩这样的精神科人才医院是不愿意放过的。但毕竟才回国，医院就让他们先做实习生，一个星期后上班。
　　回去的路上，陈晓一直很兴奋，拉着莱恩说这说那。莱恩有时候真的很费解，明明长着一张冷面王子的脸却被赋予了这么跳脱的性格。想到这，莱恩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哥们儿，你在想哪个姑娘呢？哦，不对，哪个汉子呢？”陈晓好奇的晃着莱恩。
　　“我呸！”莱恩照着陈晓的头就是一掌，“闭上你的嘴！”
　　陈晓捂着头表情狰狞的看着莱恩，“你这个凶手！我不行了，脑缺氧，oh no!”说完便假装往莱恩那儿倒。
　　“你想怎么样啊？”老戏码了，莱恩知道又要被那小子给宰了，“想去哪？说吧！”
　　“哦，南二街那新开了一家酒吧……\"
　　“走吧。”莱恩无奈地看了看陈晓。
　　“哦也！”陈晓屁颠屁颠的往莱恩那跑去，好像根本没被爆头了一样。
　　莱恩从来不喜欢酒吧这类场所，太闹，他不喜欢。但是林阳喜欢，所以以前都是来陪林阳的，说是陪，其实也就是在他们成年后的三个月间，因为那之后莱恩就走了。
　　莱恩看着在舞池中央正high的陈晓，不禁感叹他的好体力，便自顾自的喝酒了。莱恩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昨天的那种感觉，背后又像被人盯着灼的火热。莱恩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就往厕所走，心想自己可能是喝多了，得去洗把脸。

　　天刚蒙蒙亮，林阳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谁\"
　　“我Joe呀！哥们不够意思啊！昨天我酒吧开业你咋不来呢！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就……\"Joe在电话那边发着牢骚。
　　“我今天晚上去，挂了。”林阳不想耳朵大清早上就收到污染，赶紧匆忙答应了。
　　“好，不见不……”散字还没落电话那边就嘟嘟嘟的响起来了。Joe撇了撇嘴，心想这小子永远这么没礼貌，不过总算答应他去了，终于可以向 Amy交差了！
　　一走进久违了的酒吧，吵闹的音乐扑向林阳，林阳有一种想要逃的冲动。Joe看林阳来了，就拼命招呼他过去。他看见Amy笑眯眯的眼神，和同座的那些女人，他就知道自己又被Joe坑了。
　　林阳笑着走了过去，靠近Joe坐下。
　　“你小子找死吧！”他咬着牙小声的问Joe。
　　“我也没办法，老婆大人的命令难为啊！”Joe也小声回应着，同时向林阳发出了祈求的目光。
　　“林阳啊！我这几个同学呢！都还单身呢！看我结婚了，他们也蠢蠢欲动了天天拜托我帮忙介绍啊！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啊！怎么样？”Amy邀功似的看着林阳。
　　“我谢谢你。”林阳没好气的回了句。
　　“都是老同学嘛！不用谢！”Joe和Amy是林阳大学时候的同学，所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林阳是个gay。看着林阳一直没女朋友，就一直给他介绍，屡战屡败。林阳知道他俩是好心，虽然不忍心看着他们每次挫败的表情，但他不准备告诉他们实情。要问原因，权当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罢了。
　　那边的女人们各自介绍着，林阳喝着酒，什么都没听进去。舞池中央声音越来越大，林阳皱着眉往那边看去，却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像被磁铁吸住了，视线怎么都移不开，心脏就像停顿了一样，整个脑子都在发麻，他有点喘不上来气，心里闷闷的。那个人是莱恩没错，是他恨的莱恩，虽然恨他，但他的眼神还是离不开他的方向。
　　Joe看林阳发呆地看着一边，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林阳回过神来，“没事。”转头又看向那边，发现那个人正要起身，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起身，撇下一句我去洗手间，便一直跟着那个人走着。
　　酒吧很大，像迷宫一样，莱恩找了半天才找到卫生间。进去后，走向洗脸池，开始把水往自己脸上扑，想让自己清醒点。莱恩抬起头，镜子里的他脸上挂满水，他玩味的用嘴向上吹了吹鼻头，笑了起来。卫生间来来回回都是人，莱恩也不在意，他貌似很喜欢这个游戏。卫生间又进来人了，莱恩想离开太久陈晓或许该着急了，于是便准备擦脸。只是当他再抬头的时候，镜子里竟然出现了那个人，让他手足无措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朋友那样打招呼问问近况，还是当做陌生人离开……正当他纠结于怎么办的时候，那个人开口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
　　简单的一个问句，莱恩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相隔八年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林阳一定恨透了我，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莱恩很想哭，但他不允许自己哭出来，一直咬着嘴唇。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林阳面前低头不语。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儿，却始终坚强地没溢出来。
　　林阳跟着莱恩到了卫生间，他没有进去，一直在门外看着在洗脸池一直与自己鼻子上的水珠做斗争的莱恩。八年来，林阳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莱恩的，也一直逼着自己去恨莱恩。但当莱恩就在他面前的时候，以前对自己的洗脑就像防弹玻璃被砖头砸中一样，摇摇欲碎了。看着里面的莱恩，林阳心里很复杂。但一直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哭着问他为什么离开，他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莱恩。这种感觉很熟悉，以前的他，最爱从后面抱着莱恩，可现在，林阳都不敢保证莱恩会不会认他。
　　林阳不是没幻想过和莱恩再次重逢的场景，甚至在莱恩刚走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在排练再见到莱恩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一句。
　　看着莱恩紧咬嘴唇，林阳知道莱恩在哭，在心里哭。其实答案对林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眼前这个人回来就够了。他想抱住他，却害怕被推开。想用手帮他擦去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却只能停在半空。林阳攥着拳头放下了手，抓着莱恩往外冲。
　　莱恩被林阳的举动吓到了，一直被他拉着走了好远才回过神来。他想挣脱开，却被林阳攥的更紧。莱恩就这样被林阳拖到了酒吧门口，莱恩慌了，他不知道林阳要带他到哪去，他甚至有一种今天就要就义的感觉。他和林阳在撕扯着，可毕竟林阳比他高大，不一会儿莱恩就累了。刚想放弃的时候，就听见那边有人大喝，“放开他！”
　　莱恩像遇见上帝一样向那边看去，只看见陈晓从酒吧门口跑了出来，跑向莱恩，把林阳的手从莱恩身上扒了下来。
　　“哥们儿，口味儿挺重啊！男的都不放过！”
　　莱恩听见陈晓这句话恨不得把他一掌劈死，但看在陈晓有“救命之恩”，只还了他一个白眼。
　　林阳看着站在陈晓边上的莱恩，皱着眉，“他是谁？”
　　莱恩忽然没了话，他已经认定林阳已经恨透了自己，又想起了八年前林阳妈妈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清了清嗓子，挎起陈晓的胳膊，笑着对林阳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陈晓被莱恩的举动吓到了，但看着对面的人的眼神，他也就有几分明白了，便反搂住了莱恩，笑着说，“原来是朋友啊！我还以为你要抢我家宝贝呢！”说完还摸了摸莱恩的头发。
　　林阳眼神一直没离开莱恩，当他听到莱恩的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脏跳漏了一拍，身体像都被抽空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难过但更多的反而是气愤。
　　“啪”的一声，莱恩脸上出现了五个手印，嘴角也渗出了血。林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死命的握着拳头。
　　陈晓愣了一下，便要冲上去，却被莱恩拉住了，“我们……回家吧！”
　　莱恩祈求的看着陈晓，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大。陈晓看了看莱恩，便扶起他。
　　林阳看着远去的莱恩，心里堵的要命。自己等了八年的人，让自己孤独了八年的人竟然自己过得好好的，还那么快就有了伴侣。林阳觉得好讽刺，瘫坐在地上，疯狂的笑着，泪水从眼角喷出……
　　林阳呆呆的坐在地上，兜里的手机铃声把他拉了回来。屏幕显示的名字让林阳心里一震，他颤颤巍巍的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林阳颤抖着全身站了起来，向马路边狂奔，拦下一辆车，流着泪对司机说“慈，慈济医院。”
　　回去的路上，陈晓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莱恩，心里特别害怕。怕这个傻小子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儿又像8年前初次遇见的那样一蹶不振。而莱恩也只是把头偏向车窗，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他们俩一路就这么沉默着，司机师傅似乎也觉得这个氛围太尴尬了，便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那边播放着12点的音乐节目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
　　陈晓一听是这歌脸都快绿了，心想这司机大哥不是成心给他找事儿干呢嘛！他紧张的看着莱恩，莱恩依旧是看着窗外，玻璃反射出他的侧脸，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