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溪沙 ...
-
晚上柳成林来柳老夫人屋中一起吃饭，自从柳成林一朝点为探花，家中吃穿用度好了起来，柳老夫人过得也比从前惬意。
但柳老夫人听连翘说她兄长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柳老夫人这心里痒痒的不行。哎呀，自己没得孙子抱呢！
“成林，连翘兄长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为娘赶紧上山拜菩萨，求签说你最近红鸾星动，这给娘高兴的。”柳老夫人开心的眼睛都瞧不见。
“娘，儿子没想成婚。”柳成林想也不想就回道。
“你是不是为了张玉纤？娘看那姑娘桃花眼勾人，不是好面相！”
“娘，不在背后说人长短，你以前教我的。”
柳老夫人被柳成林噎着，“那娘以前不是直接跟人对着骂嘛……当然不在背后说……”转个话头，“不娶妻你先纳个妾啊。”
柳成林深深看柳老夫人一眼，没说话。
柳老夫人以前最是看不惯乡里纳妾的，柳成林未中探花时，隔壁红儿被镇上酒店老板纳做小妾，每次回娘家皆为诉苦，那时柳老夫人总跟柳成林说不可三妻四妾。如今才过几天好日子，柳老夫人已经把这些扔开。
柳老夫人并不是忘了当初的事，她深知柳成林的人品，娶妻也罢，纳妾也好，柳成林不会对那个人不好。柳老夫人只是希望有个人陪着柳成林，妻儿一家，那他的心也能热乎一些。
见柳成林不听劝，柳老夫人神情明显失落：“成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为娘的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从小你没了爹，咱娘俩缺吃少喝的，娘宁愿少吃一口，也不亏着你。娘看你读书有望，借遍了十里八乡的亲戚给你凑盘缠。没曾想你盘缠上京实在不够，娘舍了这张脸，在你外公门外跪一夜求得五两银子。你也是争气中了探花，借亲朋乡里的钱十倍还上。娘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你平安喜乐。”说到这里，柳老夫人拿着蚕丝帕子点点眼角。
当年为嫁给柳父，柳母跟娘家闹翻了，从此再难再苦柳母也没向娘家人说过半句，求过一回。
柳母当初嫁给柳父的时候，两人确实过了几年幸福日子。柳父在柳成林三岁的时候上山想捉一只山鸡给柳母过诞辰，一个文弱书生，毫无经验也敢上山去。柳父在山林外围做了简单陷阱，竟然真的猎到了一直野鸡。柳父开心地往家赶，不料天黑后下起暴雨。
到家的时候柳父伤痕累累，用最后的力气对柳母说，“愿卿……生辰……喜，事事如意……百岁安……”
柳母哭的都哭不出来了，“彦君，我不想吃山鸡，我只要你啊！”
声嘶力竭，柳母对着相公到死也紧紧抓着的山鸡干呕起来，从此再吃不下肉。
柳成林放下筷子，示意溪沙不用再布菜。
“娘，儿子先立业再成家。”柳成林退了一步，意为以后会成婚。
知道自己儿子主意大，柳老夫人竟是低低哭了起来，没有言语，万般委屈再也说不出来。
柳成林心下叹气，柳老夫人从前也是小姐，自柳父去了便再当不得弱女子，一心为柳成林，但以前从不跟他说心里话，有什么事自己担着，不叫柳成林担心。
当年同乡王四欺负柳家家中只有妇幼，妄想贪了柳老夫人的身子，白捡个儿子给自己做活。是柳老夫人拿着菜刀指着王四鼻子骂，宁折不弯，何等泼辣。如今这样，简直是剜柳成林的心。
柳成林叹了口气，道：“儿子听母亲的。”
柳老夫人擦掉眼泪，随即喜笑颜开，“连翘，你家大人是个会疼人的，你可愿做个姨娘。”
今天这出苦肉计便是连翘教柳老夫人的，连翘看中柳老夫人抱孙心切，劝柳老夫人示弱一回，果不其然柳成林让步了。
连翘喜不自胜地跪下，“奴婢愿意。”
柳成林见柳老夫人笑容满面，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本无意与人成家生儿育女，母亲能开心一时便开心一时吧。但是这连翘撺掇母亲，惹人厌烦。
“母亲，连翘的兄弟前日来所求入府当个侍卫，每月要二两月银。”
柳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平常人家八百文算多的，连翘的兄长要二倍有余，可见是不知足的。以后连翘当了姨娘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纳妾也得顺心，看着连翘闹心，大孙子更是无望。
“连翘你先起来，婶婶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柳老夫人也不是傻，“成林啊，你可是有了中意的人？”
柳成林知今天不遂了柳老夫人的愿怕是过不去，他有一瞬间想起来那个单脚蹦跳的丫鬟，算了，那般跳脱性子的人，不连累她跟他一般枯燥吧。
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娴静的溪沙身上，“便溪沙罢。”
溪沙浑身战栗，极致的欢愉从身体各处汇向了头顶，腿软的要站不住。
从听见柳成林要娶妻她就恍恍惚惚的，柳大人身边会有姨娘，有姨娘盯着，以后自己怕是服侍不了大人，芳心更是无处安放。
但这会她听见了什么？
——便溪沙罢。
自进府心心念念的柳大人，如今竟然……竟然要成为自己的夫君！溪沙觉得自己活在梦中，这种将得未得的快感，让她混乱，让她痴狂。
柳老夫人唤溪沙过来，牵了溪沙的手，“哎哟，小姑娘标致的紧，以后你可要好好服侍大人。这个月十六就是好日子，成林你觉得如何？”
“母亲做主吧。”
得到了！溪沙的心落在实地，便是此刻死去也无憾。
*
吃一顿晚饭的功夫，溪沙就从二等丫鬟变成了姨娘，清荷碧竹悔断肠，要是今日自己在侧服侍，怎会轮到那个贱婢！
消息迅速传遍柳府上下，林羽也从别的丫鬟口中听说了。因为林羽同溪沙是同进府的丫鬟，比别人亲近，才半个时辰，朝林羽暗示的明示的人快要踏破门槛。
晚上溪沙回来，林羽拉她说小话。
“溪沙，你是姨娘了？”
“这月十六……才算的。”溪沙羞的拿被子蒙了脸。
也太快了，林羽有点懵逼。不用助力，柳成林完成娶妻了，那下一步干什么？林羽知道柳成林还没完成遗憾，不然现在她会被老板抽离出去。
溪沙见林羽在发呆，戳戳她，“溪月，你愿意给我当丫鬟吗？不知怎的，好像你在我身边我安心许多。”
林羽回过神打趣道：“以后你是柳姨娘，不安心当然让柳大人给你揉揉好安安心，要我做什么？我可不做明晃晃的烛光坏人事情。”
溪沙简直羞的要揍人，林羽挠溪沙的痒痒肉，俩人在床铺上打闹起来。
转眼到了十六这天，因为是纳妾，柳府没有大肆操办，柳成林以溪沙名义赏合府上下每人一月月银。柳府上下人人喜气洋洋，走路轻快。
柳成林拨了听云轩给溪沙，此刻听云轩屋里红烛的火苗摇曳，除了溪沙和柳成林再无旁人。
柳成林坐到溪沙旁边，道：“溪沙，那日情景你都知晓。我无意成亲，委屈你与我演假夫妻，日后你若有心上人我放你出府。”
满心期待的溪沙被泼了一盆凉水，盖头下她的心刹时凉透，她勉强自己不要失态，“新婚之夜，大人何必伤奴婢的心。奴婢既已是大人名义上的妾，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
柳成林迟迟不动，亦不说话。
溪沙揭开自己的盖头，都说女子新婚夜是最美的新娘，溪沙也不例外，本是六、七分清秀的丫头，打扮起来也有八、九分夺人的美丽。
“大人既然不揭奴婢的盖头，奴婢也不强求，只望大人明了奴婢的心。”溪沙性子柔却不胆小，她眼睛明亮，目光定定朝着柳成林。
溪沙嘴唇是艳红的，像娇艳欲滴的玫瑰，无声邀请着柳成林任他采撷。
“歇息吧，今天你也累了。”柳成林依然平静，没有心绪波动。
溪沙失去了力气。
洞房花烛夜没有春宵，柳成林在外室榻上睡了一晚。
这边林羽因为成了溪沙的大丫鬟，得了一间单独的屋子。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一步溪沙给柳成林生个孩子能完事吗？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柳成林真的所求这么简单的话何必要她进来呢。
睡不着的林羽开始背元素周期表，又想起数学的期中考，上回沈云澈教的证明题怎么做。在书里已经一个月，这古代游也太久了，再不回去下次考试肯定完蛋。
“老爸，我一天不在家你也要按时吃饭啊，等我回去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沈大佬，您把您的聪明传给我点吧，省得我下回考试丢您的脸。我成绩刚有起色，您肯定不忍心看我再掉下去吧。”
“姥姥，花再给我点，我好……”
林羽神经病一样叨叨一通，安心睡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溪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