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妃宠夫日常》醋溜胡萝卜

2、古人脸皮薄（2）

　　半个时辰后，春华带着打扮利索的小乞丐来到山脚，马车早已不在，两人只能徒步归之，春华巡视一圈，只见山脚下皆是路过的百姓，她朝着小乞丐一笑，“没想到你打扮起来竟像那月下仙子。”

　　“姐姐见过月下仙子？”小乞丐亦看向春华，模样更是娇羞可爱，她捏了捏从小雅身上剥下来的衣裳，虽然脏乱，却不如她的破旧。

　　“自然见过，二少爷的书房里便有月下仙子的画册，还有许多话本是讲仙人的，你这灵动的模样可是真真的像，可惜你太精瘦了些，没有仙子那般曼妙身姿。”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遇见路边茶坊，停下来，喝口水，听休息的人说一说贤王和将军府的笑话，也算快哉。

　　刚进城，小乞丐就发现春华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中透露着紧张。

　　她伸手拍了拍春华的肩膀，貌似打趣道，“我叫施衣，施舍的施，衣裳的衣。”

　　春华僵硬地回过头，朝着河对面恢宏的将军府看了看，吞了吞口水道，“施？白耀国只有丞相府与当今皇后姓施，莫非姑娘是流落在外的？”

　　后话她没再说下去，在将军府服侍多年，她早就明白多言者死的道理。

　　施衣起先一愣，最后明了了一般摇摇头，“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被捡来的孩子，大爷爷说这是老天施舍的命，便姓施，当初身上有一件薄衣覆肚，便唤作施衣。”

　　春华听完施衣的解释亦学着姑娘动人的笑容轻笑出声，她牵着施衣的手走向石桥，“我曾经也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带着弟弟乞讨为生，后来遇见了将军夫人和将军府小小姐，才得以成为如今的春华，今日将你带至此处，竟然不知是对是错。”

　　“姐姐为了护我，自然是对的。”施衣学着春华朝将军夫人行礼的模样福了福身子。

　　春华的笑容更是染上了眉梢，“你这小妮子倒也聪慧，将军夫人位高权重又多疑，自然不会留证人活命，此番我将你带至将军府，往后便要看你自身造化了。”

　　“谢谢姐姐提醒。”

　　“只是以后你便是小雅，学得聪明些，别再说自己是施衣了。”春华怕施衣听不懂，又提醒道，“如今将军府和丞相府颇有瓜葛，将军夫人更是讨厌姓施之人。”

　　其实这个瓜葛并非丞相府与将军府的瓜葛，而是将军夫人自身的瓜葛，春华明白其中缘由，却觉得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将军府的士兵都认得春华，这个姑娘年纪不大，却深得将军夫人的宠爱，更是成为了将军夫人的大丫鬟，就算是管家，也要卖她三分薄面。

　　春华握着施衣的手，缓缓踏进府门，原本的笑意再次泯灭，独留那人见鬼愁的面无表情，就好像将军府的人欠了她五百万银两般。

　　就是这样的表情才显得站在她旁边矮了大半个头的施衣柔软可爱，所以将军府的张士兵起了打趣的念头，朝着春华的前面大跨一步，“春华姑娘，这位小客人是哪家的小姐？”

　　士兵虽鲁莽，却很有眼力见，施衣打扮虽然凌乱破旧，但一张小脸生得白皙且干净，像极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春华朝着士兵瞥眼看去，眼中杀气腾腾，咬牙切齿道，“府中安全张士兵管得，但后院繁杂，还请张士兵闭上耳，切莫听去了不该听之事，无故掉了这身好差事。”

　　说罢春华还拍了拍张士兵的长枪，一脸警告的模样。

　　张士兵抓了抓脑袋，讪笑着退后，朝着春华频频点头，仔细看去，这刚刚还有打趣念头的士兵，竟然被说得红了脸。

　　施一眉眼间皆是灵气，她看着这一切，心道，这古人果然脸皮薄，多半是有贼心，无贼胆的。

　　将军府占地面积异常庞大，从前院到后院，若你愿意，可以踱步大半炷香的时间。

　　一进大门，就是宽敞的会客厅，从会客厅的旁支走过，绕到后面是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条小河，据说连着将军府外的护城河，小河的两边是假山和竹林，绿意葱葱，看起来格外生机盎然。

　　施衣跟着春华来到浮沉阁，此处是一个与将军府比起来并不大的小院子，但它坐落在将军府的最左边，周围由一群竹林环绕，让人觉得隐秘非常。

　　“小雅是小小姐的婢女，小小姐腿脚不便，性格略有些古怪，所以住的院落离正房较远，你且待在此处吧。”春华做事很有分寸，她晓得将军夫人没有理由过来见一个乞丐。

　　就算是将乞丐带入府内，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在外的名声。

　　施衣很乖巧，微微行礼，眉眼一弯笑盈盈道，“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将军夫人仁善，要谢便谢她吧，我担不起这般美名。”春华说罢欲转身离去，将将到门口却再次被施衣唤住，施衣像个孩童一般拉起春华的衣袖，“既然我承了将军夫人的恩情，我必会将这恩情还尽。”

　　“还情？”春华转身，她看向施衣灵动的眸子，“将军夫人不会在乎的。”

　　“求姐姐帮忙，带我去见一见将军夫人，这个恩，施衣必报无疑。”施衣的脸上露出坚决，春华内心动荡，她这些年对将军夫人忠心耿耿，亦是为报那收留之情，这施衣报恩情切的想法，她自然懂得。

　　想了一瞬，春华反握住施衣的手，“那我去问问夫人，你乖乖在此处等候。”

　　“谢谢姐姐。”

　　春华离去，施衣在屋内踱步走了一圈，她从窗户处看向院中的竹林，深呼吸一口，面上露出略显惬意的笑容，只是这笑意，就如化不开的冰雪，毫无温度。

　　春华再进浮沉阁已是傍晚十分，施衣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到春华手中的食盒，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夫人喜奉承，好干净，待会将点心吃过你便洗漱更衣，清清爽爽去拜谢夫人，切记斟酌说话，不要犯错。”春华一边整理食盒，一边像个啰嗦老太一般告诫施衣，生怕她出了差错。

　　施衣频频点头，眼见这食盒里端出粉粉绿绿的糕点，心中窃喜，徒手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糕点沾染了唇舌，再进入喉间，竟然呛地施衣面红耳赤，春华立即为她倒上一杯凉水，轻拍后背，恨铁不成钢又紧张道，“慢慢吃，这浮沉阁亦有小厨房，等拜谢完夫人你便住在这里，自己买些吃食，小雅的衣裳都在那柜子中，你身形比小雅瘦小，应该能穿许久了。”

　　“我没有银两么？”施衣和着凉水吞下糕点后细声细气地询问道。

　　“自然没有，你的主子都不在此处，怎会给你发工钱呢？莫着急，夫人待我不薄，我可以分些接济你。”施衣点点头，脑海中却浮现了小雅那蜡黄又苍白到死气沉沉的脸蛋，怪不得当初小雅的脉搏如此微弱，想必没有工钱，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洗漱是个体力活，这古人没有淋浴房，施衣与春华只能将小雅用的浴桶扛入室内。

　　一番折腾后，施衣终于人模人样，那一颦一笑与娇羞之间，竟然像个教养极其好的大家闺秀，美得很。

　　春华看呆了，将数落埋怨她笨拙不会穿衣的言语全数吞进肚子里，最后叹息一声道，“月下仙子都没你这般美妙灵动，你这张小脸可真是，真是……”

　　春华想了想，想了半天伸手屈指摸了摸施衣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又在她长卷浓密的睫毛上刮了刮，啧啧称赞道，“倾国倾城啊，只可惜婢女不该生得如此妙哉。”

　　施衣懂得春华的顾虑，她轻笑，“姐姐多虑了，我既做得乞丐，自然做得婢女。”

　　两人绕过竹林小桥，再走过长廊，终于来到护国居，此地便是护国将军巫习远与将军夫人孙氏翻云覆雨之地。

　　春华站在大厅门口深呼吸一口，目不斜视地去握住了施衣的小手，“记住，小心说话，既然是报恩，就要讲些规矩，行礼的动作一定不能错。”

　　施衣点点头，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精光在不经意间流露，如果春华此刻回头看看施衣，肯定会觉得她的神情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夫人，小乞丐求见。”春华步入大厅，厅内只有将军夫人一人，她正摆弄着桌上的瓷器，那白皙的手指更显得柔软美妙。

　　“是来报恩的？”将军夫人头也不抬地询问，此刻施衣学着春华的模样跪在地上，头死死地碰在略显冰凉的地面，不敢抬头，生怕一不小心惹火了这位高权重的贵妇人。

　　“是。”施衣尽量将声音放得低柔。

　　“倒是一副如夜莺般的好嗓子，抬起头让本夫人瞧瞧，你想如何报恩。”施衣在来的时候早就听春华说过了，将军夫人孙氏啥都不缺，就是为人心高气傲，喜被人像祖宗一般供起来。

　　施衣面露惊悚，一双水眸更是楚楚可怜地看向高位的将军夫人，胆怯地有些语无伦次，“古有，古有女子以身相，相许，可夫人是权贵中人，又是女子，是以，是以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救命恩情。”

　　“呵，真是一副好面孔。”孙氏抽出帕子，再次将柔软的绢帕覆在鼻尖，春华的心脏却跟随着将军夫人的动作咯噔了一下，她赶紧用余光看向一旁像她一般跪着的施衣，心想这恩情估计会很难报。

　　果不其然，将军夫人将绢帕放在桌上，端起青玉瓷杯抿了抿，茶香四溢，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从今往后，你便是将军府内的小小姐。”孙氏似笑非笑地看向施衣，眸光淡然毫无波动，如同看向一个死人。

　　“夫人……”春华的话未说完，就听施衣那软糯清澈的音调响起，“谢谢夫人给奴婢报答恩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