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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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一下午，又等到晚上，二婶怎么一直不出现呢？我还以为二婶把我丢下了呢。”
胡卫民一听胡亚丽这话，心里先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你二婶怎么能把你给丢了呢！丢了你她能得到啥好处啊，你快跟我回去吧，你奶奶在家里正着急呢！”
“我二婶不用把我弄丢了，只要让我名声不好听她心里就高兴了……二叔我上次真不是故意烫亚珍的，她让我给她倒洗脚水，我怕她等急了又骂我，着急之下忘了给掺凉水，我真不是故意的，二婶怎么记恨我这么久啊……”
她边哭边说，王晓敏和葛主任又抹起眼泪来，没想到胡亚丽这么可怜，还得给妹妹倒洗脚水！
胡卫民的脸都快黑成炭了，他大哥和大嫂都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生出来这么油嘴滑舌的孩子。
这孩子心毒啊！
胡卫民抹了把脸：“你二婶她就是这个脾气，但是心眼是好的。等回去了我就说她，她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干的，这次她也不会多嘴的，你放心！”
葛主任把肩上的红袖章提了提：“胡卫民同志，毛竹席说过，做事要讲究实事求是，要实验出真理！你媳妇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的工作是顶替的谁的，是她父亲的！”
胡卫民的心咯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曾经同赵翠霞说过，要是胡亚丽再大几岁，这工作肯定轮不到他头上。
当时赵翠霞就问了一句，以后这工作能给胡亚强留着吗？
他说恐怕不能，到时候说不定得还给胡亚丽。
难不成赵翠霞真有这个心思？
葛主任又批判了一通，厂长才开口说出对他的处罚：在全厂面前检讨一次，保证以后好好的对待侄女。等胡亚丽成年了，把工作重新还给她。
胡卫民晕乎乎的应了，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厂子里前几天就开始揭发有资本/主义倾向的，有优派的人，那些人都被带上大高帽，被按在台子上念自己的罪行。
他要是不答应，那就也可能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胡亚丽深深的朝厂长和葛主任鞠了一躬：“感谢毛竹席，感谢公禅当！谢谢厂长为我做主，我要为你们写一封感谢信！我要登报感谢你们！”
厂长一听有感谢信，毛孔都觉得浑身舒坦开来，“胡亚丽同志好好学习，等初中毕业了就来厂里，投入到我们祖国的大好建设里！”
“谢谢厂长！”胡亚丽压根没有接要来厂里工作的话头。
王晓敏和葛主任两个人相见恨晚的人互相留了地址，领着胡亚丽和胡卫民往外走。
厂长特批他送胡亚丽回家。
“谢谢王婶子了！这次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胡亚丽又再三感谢，又小声的说，“王婶子，李丹的枕头底下压着几块糖，你回去了记得拿出来给她吃。”
“你这孩子。”王晓敏嘴上虽然怪着她，脸上的笑容却情深意切。
胡卫民领着胡亚丽往家里走去，他刚走出厂子就停下来，皱着眉头问：“亚丽，你二婶真没有那个意思，二叔在这里向你保证，这个工作等你长大了我就还给你。”
胡亚丽虽然对这个工作不热忱，只是想把赵翠霞给拉下水，不过她知道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工人都是非常吃香的工作。
她当时听了厂长的话心里就有了盘算，所以才没有一口否决，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胡卫民也不在乎她吭不吭声，心里打定主意了就这么做。他现在发愁的是怎么在厂里这么多人面前认错，他大字不认识一个的，少不了还得让胡卫国帮忙。
胡卫国还会帮他忙吗？不知道吃心了没有？
细论起来，胡卫国作为他哥哥，一直帮衬着他挺多的。
胡亚丽跟在他身后走到牌楼处，发现一个穿着军绿色的上衣的正四处打量。
现在的年轻人，能穿上军绿色的上衣是很有派头的事情，所以韩晨这一身打扮让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韩晨见了胡亚丽，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不枉他在这里守株待兔半天，果然让他等到了。
上次他见胡亚丽的鞋上有泥，而且都是新蹭上去的，就知道她肯定不住在城里。
胡亚丽心虚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稽查队的人，才松了口气。
现在投机倒把是很严重的罪名，不仅要戴高帽子游行，说不定还得发配去劳改，她可不想因为换一些票而得不偿失。
韩晨朝她招了招手，胡亚丽咬咬牙还是决定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低声说了句：“二叔你等我下。”就飞快的跑过去了。
“你找我吗？是有什么事？”
“你东西还有吗？”
韩晨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有胡卫民这个大人在，别人也不会觉得他们两个突兀。
胡亚丽冲他使了个眼色，“对，那是我二叔。我找到家人了，等下次来城里我一定让我爹登门致谢！”
说完就朝胡卫民走去，韩晨摸了摸后脑勺，又慢慢绽放了一个笑容。
这个小丫头还挺机灵。
“亚丽，你认识他吗？你怎么会认识城里人呢？”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胡亚丽一个小丫头去哪里会认识这样的人。
“叔，昨天我婶子一直不来找我，还是这位同志帮了我，这不正好在这里碰到了，顺便说句话。”
胡卫民虽然知道她可能说的不是真话，可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毕竟是因为等赵翠霞才认识的。
胡亚丽心情非常好的眯了眯眼，等下次来城里，可以去小楼里转一圈，顺便换点布票了。
列宁装马上就能做一身了！
*
胡老太太见他们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一边埋怨胡卫民办事不力，让她等了一晚上，一边抱着胡亚丽心肝肉的叫。
胡亚丽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看向同样着急的胡卫国和胡亚兰。
“爹，我没事了，是爱国街道上的妇女主任收留了我一晚上。”
胡卫国淡淡的吭了一声，但是眼睛却渐渐起了一层雾。
之前埋怨胡亚丽不是男孩，把王淑香跟人跑了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都抽干了。
女儿就女儿吧，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胡亚兰则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胡亚丽朝她笑了笑，她才破涕为笑。
这些人里面也只有胡亚兰的担忧是不掺和任何的东西，纯粹而干净的。
“还没有吃饭吧？今天咱们家吃面条！我去擀面条，亚兰你快去烧火。”
胡老太太是要下血本给他们去去晦气，面条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回回都是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着。
胡卫民这时候抬头打断老太太：“娘，你们吃吧，我去把翠霞给叫回来，今天还得去厂里下工呢。”
他只字不提砖厂发生的事情，是想私底下和赵翠霞商量过后再说。
“那你快去吧，到了你丈母娘那里好好说，什么事情都等回了家里再解决。”这是怕胡卫民和赵翠霞吵起来，闹的谁脸上都不好看。
“嗯。”胡卫民低头应了声，脚步匆匆的就离开了家里。
*
赵大东连夜赶回去，在路上越想越不是那回事，他大姐这次做的的确太过分了，名声对一个姑娘多么重要。
看看人家胡家，不亏是正经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把怨气撒在他身上，不仅好好的招待他，还给他西红柿吃。
他回去之后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小丫还在等他。赵大东把心里想的同她悄悄说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做的太不地道了！怎么说也是亲侄女呢！可俺才不敢说呢，你娘和你姐都是厉害的人，俺到现在也没有生孩子，他们正等着挑俺的错处呢。”
赵大东又好一阵安慰，他娘和大姐两个人都是个性强硬，主意正的人，还真不会听他们的意见，到时候少不得又一阵闹腾。
他叹了一口气，明天还得下地呢，躺下没多久就呼呼的睡着了。
赵翠霞好像已经过上了分家之后的好日子，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胡亚强和胡亚珍却急着想回去，他们的小舅舅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在家里那就是个小霸王，好吃的好喝的自然轮不到他们。
更何况赵家的日子比胡家差多了，吃饭的人多，能挣工分的却不多。像赵大山这个年纪了，老太太还是不舍得让他下地干活。
赵大东和小丫不是没有意见，可他们两个人微言轻，小丫也一直觉得，日子就这么紧巴巴的过下去了。没底气
“吃了早饭你就回去吧，我们都得下地，你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啥意思，还不如回去挣个工分呢。”老太太劝赵翠霞。
“等卫民来接我再走。”赵翠霞每次回娘家，都是等着胡卫民来接她，这样显得排场，受重视。
老太太不出声了，闺女和女婿恩爱那是好事，要是想分家的话，女婿肯定得同意了。
胡卫民来的比赵翠霞预想中的还要早，赵翠霞脸上不显，心里却高兴的很。
不说别的，胡卫民对她是真的没话说，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的。除了上次打过她一巴掌外，再也没有动过手。
就那一巴掌，胡卫民事后也认了错，还向她打了包票，以后再也不动她一根手指。
“你咋才来啊？亚丽接到了没？山药领了没？”赵翠霞故意这么问，就是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论心眼，十个胡卫民是顶不了一个赵翠霞。
“找到亚丽了，刚刚把她送回去！你说你咋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她一个姑娘家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胡卫民埋怨的说道。
赵翠霞却理直气壮的说：“我又不是故意把她留在那里的，我不是想领点山药，也好改善改善伙食。我让大东早就去送信，肯定是他路上耽搁了，回头我就说他，多大的人了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
胡卫民叹了一口气，“翠霞啊，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千万别做这样的事情了。亚丽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侄女，你……你稍微收敛点。”
“爹，谁是你亲儿子亲闺女啊？你怎么向着她说话，我的脚现在还疼得厉害呢！”
赵翠霞没有开口，胡亚珍就先发话了，她现在是恨胡亚丽恨的牙根痒痒。原以为这次能好好的让她长长教训，最好丢了就更好了。
胡卫民没有搭理她，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给赵翠霞说他以后要把工作还给胡亚丽的事情呢。
赵翠霞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瞒着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什么！你这个窝囊废！”赵翠霞也顾不得这是在娘家，好在大家都下地去了，家里并没有人在。
她急的上前拧了胡卫民几下，“是不是那个死丫头给你下的套？我不管你咋给她说的，这个工作一定要留给亚强！”
胡亚强刚刚从厨房偷拿出来一根黄瓜啃，他才不关心大人们是为了什么事情吵架呢。
“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吧，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胡卫民被问的急了，就抬头说一句这话。
赵翠霞急的又破口大骂了几句，才想起来问：“你说这个事你先和我说了，还没有和你娘说？”
“我娘也是你娘。”胡卫民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才点点头，“我把亚丽送到家里就赶紧过来了，说实话我这心里头堵得慌。以前你说她心眼多我还不相信，你说她要是想要这个工作怎么不直接和我说，非得去厂里闹？你说她哪里来的这主意？”
赵翠霞皱着眉头想了想，厂里的工作是老太太做主给他们的，肯定不会是老太太，只能是胡卫国了。
“大哥他……哎！”胡卫民痛苦的抱住头，“这下子可怎么办？厂里还等着我回去做检讨呢。”
赵翠霞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咱们现在就回去，我当面问问娘是咋回事！我看这家里没有咱们二房的地方了。老太太的心早就偏向那边了，咱们趁着工作还在手机还是分家吧！”
她把自己原先打定的主意说了出来，趁着胡卫民自己对家里人产生不满的时候效果最好不过了。
胡卫民一开始吓了一大跳，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话到嘴边了一想，要是分了家，他们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可老太太和大哥一家呢？
“分家的事以后别再提了，老太太是不会同意的，村里人知道了也会戳咱们的脊梁骨。大哥把工作让给了咱们，咱们就得养他一辈子。”
赵翠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窝囊废，只知道考虑别人，你大哥考虑过你吗？他还想把工作给那个死丫头呢。”
“哎，分家的事再说吧，咱们先回去吧。”
赵翠霞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好在胡卫民心里已经动摇了。这事就成了一多半。
她去地里给赵老太太说了一声，几个人顶着大太阳就往回走。
“叫我说回去了你也别再提工作的事，等私底下再和娘说一声，娘肯定不会把工作给那死丫头的，以后她要是嫁了人，可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娘才没有那么傻。”
胡卫民想想也对：“那咱们不说，亚丽就不说了吗？”
*
胡亚丽吃了一碗面条，吃的是浑身冒汗，热气腾腾，好像蒸了桑拿一般。
但是面条的口感非常好，老太太的手劲大，面条被赶得十分的劲道，里头放上了些新鲜的小白菜叶儿，鲜味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胡老太太问了一些她晚上住在哪里，怎么找到胡卫民的问题，胡亚丽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爹，你们砖厂的厂长和葛主任真好，他一听说我的事情就立刻关心我，他们还让二叔做检查。爹，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胡亚丽故意和胡卫国说起。
胡卫国听的心里直咚咚咚跳，没想到他闺女这么有心计，一来把工作又要了回来，又隔空教训了赵翠霞，让她以后别动小心思。
他昨天晚上就想明白了，以后好好的对胡亚丽，虽然觉得不妥当，但也不会这么明晃晃的下她的脸。
胡老太太的反应就耐人寻味多了，顿时急的团团转：“亚丽要不说你还是个孩子心性，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去厂里说你二叔的坏话！以后你让他怎么去工作？”只字不提把工作还回来的事情。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以往胡卫国早就跳脚训胡亚丽了，再不济也会说她不懂事，今天可是一反常态的什么都没说，难不成心里有什么想法？
她最在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大家了，趁赵翠霞还没有回来，她得先和老大的家的通好气。
吃完饭胡亚丽和胡亚兰就被赶到屋里了，说是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压压惊。
胡亚兰神秘的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茶瓷缸，是昨天晚上的白糖水，她不舍得喝，都留着回来给胡亚丽。
胡亚丽心里感动，浅浅的尝了一口，味道自是不如后世的饮料好喝，但是却有另一种甜味。
“亚兰你闭上眼睛，我也有东西给你。”
她从商铺里拿出一袋某梨园法式小面包，她以前不吃早饭的时候就拿这个垫肚子，顺便喝袋牛奶。
原主和胡亚兰都太瘦小了，个子也低，头发也黄，她得赶紧把两个人的营养补上去。
胡亚丽把外包装撕掉，掰了一小块塞到胡亚兰的嘴里，她下意识的就咬到一块软软香香的小面包。
太香了！太软了！比肉都要好吃！
胡亚兰不知道嘴里是什么，但是知道一定是很金贵的东西，立刻就要吐出来。
“你慢慢吃，我这里还有好多呢。”胡亚丽看的心酸不已，胡亚兰连白糖都没有吃过几次，更何况吃小面包了。
胡亚兰这才慢慢的含在嘴里，也不敢咽，她舍不得咽下去。
“大姐，你从哪里来的这个东西，太好吃了。”胡亚兰吃完有些恋恋不舍，又仔细的tian了tian嘴角。
“是王主任给我的，你把剩下的都赶紧吃了，别让别人发现，尤其是别让亚强亚珍看见，不然我就有麻烦了。”
胡亚兰赶紧点点头：“大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大姐，你也吃吧！”
两个姐妹相视一笑，背着人偷偷的吃起来。
不能一下子把东西都拿出来，会暴露太多，只能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的往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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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你给娘说实话，你心里咋想的？亚丽说的事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连胡老太太都觉得是他出的主意，胡卫民肯定也觉得是他的意思了。
他们兄弟两个小时候感情不错，后来各自娶妻生子，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关系自然而然的就淡了。恐怕从今以后，关系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可要让他说不是，这一切都是胡亚丽自己的主意，他又说不出口，他不愿意别人说胡亚丽心思沉，眼皮子浅。
胡卫国这幅样子在老太太看来就是间接承认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二顶替工作是目前最好的事了，可是等孩子们长大了，这工作是该给亚强还是亚丽？
“娘，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以后再说吧。”胡卫国宽慰道。
“也是，以后再说吧。”老太太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
“娘，我，我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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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翠霞路上走的很急，胡亚强就有些走不动，胡卫民背上已经背了一个胡亚珍，只能委屈他自己走路。
他越想越委屈，在路上就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娘是骗子，说好了要带我去供销社买水果糖，呜哇哇，我要吃水果糖……”
天气越来越炎热，走了一路他们早就汗流浃背，赵翠霞憋着一肚子火，气的直接上手扇了他两巴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个怂货，跟你爹一样！都是窝囊废！”
无辜中枪的胡卫民也不高兴，“行了，赶紧回家吧，我还得上工呢！”
从村里走到公社，又得老远的距离，他一个干惯活的人都觉得受不了。
要是搬到城里就方便了，他也可以像其他工人一样，下了班也不着急回家，还可以去食堂打打牙祭。
这么大的热天，地里的活计却也耽误不得，棒子得松土锄地，拔野草，要是老天爷不下雨，还得浇地。
那才是一身身的汗出，又热又燥，浑身黏腻的就像粘在一起一样。真恨不得时时刻刻泡在水里。
胡亚强被打了一巴掌，不敢大声哭了，只敢抽抽噎噎的哭哭啼啼，心里面委屈的不行。
大人说话都不算数，明明说好要给他买水果糖呢。
村里面大队长的孙子进军就经常吃糖，他还给他们炫耀，除了水果糖，他还吃过奶糖，比水果糖还要好吃！
他就从来没有吃过奶糖，奶糖要比水果糖贵，赵翠霞和胡老太太都舍不得给他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村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正好遇上出门的方婶子，昨天去城里还是搭的他们家开的拖拉机，胡卫国昨天还来找他们问情况了。
“卫民，亚丽找到了没？昨天你大哥来找我们，把我们也吓了一大跳呢。”
胡卫民不知道这茬，赶紧说：“找到了，现在在家里呢。”
方婶子放下心，就有心情打听起情况来：“昨天翠霞你不是和亚丽一块去的，咋她自己留在公社了？你大哥也不说是啥事，弄的我们直犯嘀咕。”
赵翠霞还没有开口说话，胡亚珍直接说道：“我大姐贪玩，自己在公社走丢了。”
胡卫民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解释，借口说家里有事便急匆匆的走了。
方婶子笑眯眯的看他们走远了，背后就呸了一口，胡亚珍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村里现在谁不知道胡亚珍欺负堂姐，指使她倒洗脚水，结果把自己给烫伤了。
就这一身大小姐的派头，得亏是在他们村里，没人愿意给一个孩子计较，不然早就被拉去劳改了。
胡亚丽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只知道埋头干活，说她贪玩丢了不准，保不齐是赵翠霞母女故意这么做的。
心肠真是太歹毒了。
方婶子回头就嘱咐她的一双儿女，以后离胡亚珍胡亚强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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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珍，以后大人说话你少插嘴，听见没有？村里现在不少人都说你娇养，等脚好了你就赶紧下地挣工分，省得不好找婆家了。”
胡亚珍耷拉着脑袋让胡卫民训，赵翠霞知道他是为了孩子好，也没有出声阻止。
她太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孩有多重要，所以才会让胡亚丽在外头过一夜。
哪怕别人知道是她做的，哪怕他们知道胡亚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等以后找婆家的时候，他们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的。
这就是女孩，不能有一点点违背世俗的地方，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吃了你。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高高的，老太太等了他们一上午，一点去地里干活的心思都没有。
老大的话还在她的耳边萦绕，她一直想家里和和气气的，看来以后是不得安宁了。
“哎呦娘，今个没有下地干活啊？我听卫民说早上吃的面条，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亚强亚珍还没有吃早饭呢。”
赵翠霞能拿得起，也放得下。她一上来就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
老太太和她处了这么多年，看她和王淑香斗了那么多次，早就对她这样子了如指掌了。
她越是心虚，越蹦跶的厉害。
“老/二媳妇，我问你，你怎么把亚丽给留在公社了？”
赵翠霞也不在乎老太太的黑脸，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是三堂会审啊？我犯了什么错了？胡亚丽不是好好的在那里站着呢。”
“是啊，多亏了婶子，我还能去砖厂看了看，顺便认识了厂长，人家真是通情达理，又有文化，又讲道理。”
胡亚丽的话让赵翠霞变了脸色：“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有教养！”
“弟妹这是说谁没有教养？”胡卫国听了不高兴了。
以前他不在乎胡亚丽，任由赵翠霞明着暗着骂，今天他转变了心态，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我……”赵翠霞没想到胡卫国会站出来说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翠霞就是这样的人，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亚丽，你二婶不是说你呢。”
胡亚丽不搭理胡卫民，轻轻的哼了一声。
烂泥扶不上墙，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行了，都给我少说两句。老/二媳妇我问你呢，你咋把亚丽给留在公社了。”
老太太不依不饶的问道，赵翠霞暗暗恼怒一家子都向着胡亚丽，把她同胡卫民说的话又讲了一次。
“粮食重要还是人重要？你咋不把亚珍留在那里？赵翠霞你拍着xiong脯说说，我们老胡家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这么作贱我们家的女孩？胡亚丽不是你们的仇人，她是你的侄女啊！”
老太太今天是铁定心思收拾赵翠霞，一点也不给她留情面。
“老太爷啊，老胡家要逼死人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一口粮食！孩子爹多辛苦啊，见天的走到镇上，每天脚上都磨的一层泡，我们两口子是好吃好喝的对人家，结果落了个啥下场？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最毒的就是胡亚丽了，亲姐妹的脚敢烫，亲叔叔的工作也敢去告，下一次你准备干啥啊？你把我们一家子都给勒死得了，省得受你的气……呜呜呜，我好命苦啊……这个家没有我们待的地方了……”
赵翠霞坐在地上拉着调子拍着大腿，好在今天下地的人都还没有回来，这一幕没有被别人看见。
“娘啊……”胡亚珍搂着赵翠霞一块哭，“没有人给咱们做主啊……奶奶的心都是偏的……”
老太太叫他们哭的头疼，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瞪了一眼胡卫民，发现他竟然别过了眼睛，当做没有看见。
看来赵翠霞在路上就已经和胡卫民说好了，这小子才这样一副表情。
“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要哭给我回家哭去！”老太太气的喊道，“一个个的都不给我省心！赵翠霞我告诉你，你这一次给我撒泼没有用，只要外头传来一点亚丽名声不好的事情，你别怪我不客气！”
老太太发起火来，赵翠霞还是害怕的，撒泼也没有那么有架势了。
住在隔壁的绣珠听了他们这一番话，不由得陷入沉思，连针扎进手里都没有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