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韦依其实很想给高微打个电话，但终究没有，程东铭倒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直接挂断了。
“挑好了吗？”
唐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回过神，看看手上一叠色版，抿了抿唇，其实程东铭什么都没说，她多想什么？
“依依，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唐立绕到她身前。
“鹅黄色吧，暖色调会显得温馨许多。”韦依拉出一块色版，指着说。
“好了，咱们今天不弄这些了，走，出去转转。”唐立接过色版，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拉住韦依的手向店门口走去。
“喂，去哪儿啊？”韦依跟着他的步伐，紧问道。
唐立没有回答她，直接将她塞进车子的副驾驶座位里，自己绕到驾驶室，发动引擎。
韦依很少看见唐立绷着脸，她乖乖地坐在车子里，思绪却一直理不顺。
车子驰骋了一路，唐立的手始终紧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车子里的气氛冷到极点。
终于，车子在一间超市前停了下来，唐立没有下车的意思，韦依也没动，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那晚那男的是谁？”唐立的声音冷冷中带着怒气和质问。
韦依知道她问的是谁，手指捏在一起，不作声。
“为什么哭？”唐立紧接着问，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个答案。
韦依还是咬着唇，她为什么哭?因为那个眼神？因为那句关怀？
“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不折磨自己？”唐立的语气变柔，隐隐中带着自责。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回来……”唐立的手又握紧了方向盘，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韦依轻声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承认她很脆弱，因为一直都有田悦替她遮风挡雨，她从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是这般难受。
一句话，让唐立哑得心都酸了，韦依不知道，这两年，唐立无时无刻不担心她，他很想立刻飞到她身边，但是，世事岂能都如人意？
“走，咱们去买点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韦依怔怔地看着唐立，木然地推开车门。
唐立推着一辆超市的手推车，从进门就开始扫货，从灌肠熏肉到大虾排骨，从葡萄酒到牛奶，还有些零碎的小饼干花生瓜子，他通通都不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买年货。
韦依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侧，随着他的步子在超市里转来转去。
足足一小时，唐立总算是买完，他们大包小包地往车里运，韦依还是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也没多问，跟着他上了车。
当车子驶进那个不陌生的小区时，韦依开始坐不住，频频转脸看唐立，想问又不敢问。
车子最终还是在那个韦依熟悉的楼门前停了下来，唐立下了车，韦依愣在车子里，看着楼门发呆。
唐立绕到副驾驶的门，拉开：“下来吧，阿姨也很想你。”
“唐立……”韦依不知道唐立想什么，但这两年，她只来过一次就再也不敢靠近这里。
犹豫了很久，韦依还是没下车，唐立看到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心里不免一着割痛，他咬咬牙，拉起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不怕，她在害怕吗？不，她只是不想再去碰触心底那份痛。
被唐立拉下了车，唐立提着大袋小袋，领着她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里，韦依怯怯地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误待罚的孩子，唐立看着，用胳膊推了推她，“别这样，阿姨会难过的。”
韦依微微抬头，还是一脸擦不掉的哀伤。
电梯在第八层停了下来，门打开，韦依和唐立同时顿了顿。
电梯门外，是程东铭一张稍觉巧合的脸。
这样的见面，让韦依顿觉尴尬。
程东铭礼貌地笑开，“这么巧？”
韦依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唐立看看韦依，又看看程东铭，没作声。
程东铭没有多说话，侧过身子，让他们先出，自己走进了电梯。
“你朋友？”唐立低声问韦依，韦依没回答。
“先走了。”电梯里，程东铭礼貌地说着。
“嗯。”韦依低低应了一声，看着电梯门合上，双手下意识地拉住了唐立的胳膊，唐立两手都提着东西，没做回应，任她拉住。
敲开门的时候，韦依还是下意识地往唐立身后躲了躲。
“哟，是阿立啊，快进来。”开门的是田叔叔说，听到田叔叔的声音，田阿姨的声音也随后跟上来，“阿立来啦？”
躲在唐立身后的韦依，一听到两老的声音，喉咙不由地哽咽。
“叔叔好。”唐立说着，进了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田叔叔。
“你这孩子，来就来嘛，又买一大堆东西，你看你这是干吗呢？你上次买来的东西我们还在发愁呢，再这样叔叔该生气啦。”田叔叔嗓门大，带着长辈责备又高兴的语调，笑得嘴都合不上。
才腾出手的唐立一把拉上身后韦依，“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韦依被推上前，一时间觉得有些窘，怯生生地说：“叔叔好。”
“哎哟，小依……你这丫头……老伴，快出来看谁来了。”田叔叔有些激动，扯着嗓子喊着田阿姨。
从屋里头匆匆跑出来的田阿姨一见到韦依，眼泪差点涌了出来：“依依……”
“阿姨……依依来看您了。”韦依极力忍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田阿姨笑盈盈地上前拉起韦依的手。
这两年，韦依只来过一次，那一次，她在这间屋子里哭了一天一夜。
两年，田叔叔和田阿姨一下子老了许多，两鬓的斑白又多了些，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精神还不错，至少看上去比她好很多。
“来，别站着，咱们坐着说。”田叔叔招呼着，拉着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对对对，丫头，你还是这么瘦，唉……快坐着，阿姨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田阿姨拉着韦依，根本顾不上在一旁的唐立。
见到田阿姨激动的样子，田叔叔默默走进厨房，没一会就端了几杯茶出来，唐立连忙接过。
“阿立，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你阿姨可想小依了。”
“行，我想吃阿姨做的菜都想馋了。”
“就你馋，早该把依依带过来了。”田阿姨接过话，有些责备地质问唐立。
“瞧瞧，我这不是把人给带来了吗。”唐立为自己辩解。
“对了，你们也不小了吧，也该想想结婚了，咱依依可是好女孩，别让人等太久。”田叔叔一本正经地看着唐立。
唐立和韦依一时间顿住，韦依瞟了一眼唐立，他只是在笑，什么话也没说。
“就是啊，我们家小悦是没这福气，阿立啊，你要对依依好点，这孩子，不容易啊！”田阿姨语重心长地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怜惜地看着韦依。
唐立还是笑，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韦依看他没辩解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叔叔，阿姨，我们……没有……”
“哎，没有什么啊，阿立喜欢你我们都知道，不要介意我们家小悦，我想小悦知道你们在一起的话，他一定很放心的。”田阿姨接上话，声音又有些涩：“唉，小悦真是没福气，这么好的女孩……”
“阿姨……”见到田阿姨轻声感慨，韦依有些担心。
“哎……我没事。”田阿姨笑笑看着韦依，又说：“你们先聊，我去准备饭菜。”
“阿姨，我帮你。”
韦依正要起身，被田阿姨按住：“得啦，好不容易见一回，你们就多陪叔叔聊会儿，他可是老惦记着你们。”
韦依点点头，不作推搪。
田阿姨说着，就进了厨房，客厅里剩下唐立韦依和田叔叔。
“阿立，你回来了，你妹妹一个人在英国行吗？”
“没事，公司的事我都办得差不多了，她在那边只是忙着自己的设计公司，前一阵有回国看我，没呆两天又走了，那丫头，现在可了不得了。”
韦依抿唇看着唐立，他这样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点都不同，他从来就没提起过自己妹妹的事，但看样子，田叔叔都比她更清楚唐立。
“你爷爷泉下有知，有你们两兄妹今天这么能干，也该安心了。”田叔叔轻叹了口气。
韦依睁着眸子，才知道唐立的爷爷已经过世，她诧异地看着唐立，怎么他什么都不说？
“唉，爷爷这辈子也苦了一辈子了，就希望他不要怪我。”唐立说着，转眼看着韦依，似乎这话是想要告诉韦依的，可里面的意思，又那么不明不白，韦依眨眨眼，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闲聊着，也没想着时间过得那么快，待到田阿姨端出菜来，大家的馋虫就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饭桌上，田阿姨频频为韦依夹菜，嘱咐的话语啊，说了一遍又一遍，韦依没拒绝，乖乖地都吃下肚子里，这两年，伤心的又何止她一个？她开始有点明白唐立带她过来的用意，一直以来，她放不开，忘不了，她总以为没有人比她更痛，其实，怎么可能？看着两个老人家一直这样相濡以沫，她该感慨的，他们都很健康，真庆幸。
吃过饭后，田叔叔则拉着唐立到一旁下起象棋，韦依就到厨房帮忙着一起洗碗。
“依依，这两年，过得可好？”
听着田阿姨的话，韦依点点头，“嗯。”
“你这孩子，我那时候还怕你想不开……看到你和阿立现在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
“阿姨……我和阿立不是你想那样的。”
“唉……你们小孩子的事啊，我也就不说了，阿立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他和小悦一起长大，他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他这次回来啊，多多少少都是为了你，你也别怪阿姨多嘴，阿姨是很想你做我儿媳妇，是我们小悦没这福分，都两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什么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韦依咬着唇，用清水将洗涤灵的泡沫冲去，水凉凉的，心也凉凉的。
“依依啊，那个时候看着你一个人坐在小悦的屋里哭，阿姨真是心痛啊，阿姨知道你对小悦的心思，可是……这都是命，有些事是逃不过的，你……也该放开些，这样小悦才会开心的。”
韦依将洗好的碗摆好，缓缓应了一声：“阿姨，我知道了。”
几盘棋下完，唐立和韦依也就向两老告辞了，田叔叔和田阿姨不舍地送他们出门。
回到车子里，韦依的心情好了许多，或许有些事，她真的该学会去接受。
唐立一路都没吭声，直直将韦依送到了她家的楼前。
车子刹停的那刻，韦依看着唐立，深深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一直无法正视那段可怕的回忆，一个人默默痛了两年，直至今天，她才懵懂地明白，其实痛的不止她一个，所有的伤痛都应该留在昨天，而面对生活，该有的是勇敢。
“韦依……”唐立叫住她，他很少这样叫她的全名，还这样的认真，韦依正犹豫着要下车，伸向车门的手终究停在半空。
“其实……你不需要忘记……我知道，你很想小田。”唐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缓缓转脸看着韦依：“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不需要忘记，我们需要的……是记住曾经拥有过的快乐，然后勇敢地生活下去。”
韦依的手从半空搁下，握紧成拳，“我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哭……你想他，就想吧，狠狠地想，连着我的都想进去，我们都很想他，我想他知道的，对不对？”
“嗯。”韦依点点头，眼眶红了一圈。
那几年美好得无与伦比的时光，那些逝去的青葱岁月，那些吵吵闹闹微笑着的日子，那些系着田悦的美丽回忆，一点点一滴滴都还印在心头……我们都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回忆，回忆还在心头绽放着，挥不掉，抹不去，我们不能忘，只是，我们不能再伤心，我们需要的，是记住曾经拥有过的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