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第一初恋》李阿吾

4、第 4 章

　　方昊并没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只是好奇抬着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被唤回了思绪。
　　吴晚西努力压抑下心中惊愕，整理好情绪，扬起官方笑容：“各位好，我是云星娱乐的艺人吴晚西，试镜角色是夏皎。”

　　“好，那你就表演第三场吧。”

　　目前所掌握的剧本中，夏皎有五场戏。
　　剧情是她成为女主的小跟班，虽然傻傻呆呆，可站队明确，不但趁众人不注意搬来皇帝救兵帮助女主角。

　　第三场戏则是皇帝来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时，夏皎需要在旁边摆出傻傻萌萌的表情，对女主表示支持。

　　从头到尾，一句台词都没有，全都是面部和肢体动作。

　　除了刚出道时客串过几个角色，其他时候吴晚西都是演尸体或是开场领盒饭的炮灰，演技好不好，她心里也没底。
　　只能凭借本能和表演课学到的知识相结合，努力重现剧本里的描述。

　　这倒也无碍，反正铁板她撞了不少次，这个角色如此重要，她也没抱着要拿到的心态。

　　可偏偏赵独禹就坐在她面前。
　　还一副“我很认真在看并且准备发表意见”的表情。

　　太羞耻了吧！

　　吴晚西深呼吸一口，心里一横，逐渐进入状态，自我催眠面前的赵独禹就是颗大白菜。

　　再睁开眼睛，便是水汪汪两潭湖水，歪歪头，傻的很真实。

　　-

　　赵独禹对这些艺术的事情一窍不通。

　　吴晚西在前面卖力表演，可他却是半点没看到心里去，只是通过她思绪穿越，想到了六年前，十八岁的她。
　　善于熟络，喜爱拒绝，肆意妄为，朝气蓬勃。

　　还记得有次上课，英语老师向来看不上吴晚西的做派，总变了法地刁难给难堪，照例先抽她背课文。
　　背不过，就阴阳怪气嘲讽一番赶出去，再当成反面教材在班级里品头论足，说很多“金钱无用论”。

　　偏偏那次，吴晚西抽风，竟然高声朗朗背了出来。
　　老师准备好的论调顿时哑火，眼里透露着诧异，嘴唇嗫喏许久，竟然说不出话来。

　　吴晚西背完后头一扬，挑衅着说：“我也没上过您的课都能认得这些单词短语，说明这课也不怎么重要，那我先走啦。”

　　全班哗然，甚至有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当即气得老师脸都绿了。

　　她就是这样的，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只凭自己开心，而不是现在这般，明明心里惊疑又害羞，却还是要努力表现。

　　赵独禹想了很多，还没抽离思绪，表演却结束了。

　　吴晚西舒了一口气，鞠躬道谢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赵总您觉得怎么样？”

　　方昊先转身问道，毕竟是主投资方，在制作选角方面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

　　赵独禹回神，沉吟半晌：“还不错，方导自己决定吧。”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各位已经心中有数。
　　《凤权》是大IP不假，主创团队牛批也不假，但这年头要出品一档高口碑高质量的电视剧可不嫌钱多，德源突然空降投资不说，总裁今下午还亲自出面帮忙选角，给各位都打了强心针。

　　可两个小时前到达至今，这位老板可是全程沉默，每次询问他的看法都是——嗯。

　　惜字如金。

　　这会儿却突然说了个“不错”。
　　方昊顿时就明白了。

　　况且吴晚西硬件确实不错，夏皎这个角色本来就是美艳娇憨，前半剧情是个傻子，后半剧情会被发现其实是个装傻的关键人物，所以眼神很重要。

　　“这小姑娘挺合适的，眼神又亮又透着股世故，和角色很契合，演技虽算不上最出彩的，但形象贴合，又是新面孔，不容易出戏，着重考虑吧。”

　　副导演听了，立马在名单后打了个红色的大勾。

　　这便是定了角色。

　　赵独禹抱臂，对方导的言论并不赞同。

　　世故？
　　他明明只看到了妥协。

　　想到这，他施然起身道：“抱歉各位，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我相信大家的眼光，放手去做吧。”

　　说罢便挺拔着脊背拉门离开。
　　一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的样子。

　　娱乐圈捧人就是这样，导演组也是见怪不怪，客套地起身将人送走后，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根本无需多言。

　　-

　　吴晚西离开华亿大楼时精神依然涣散。

　　活脱脱一个小傻子。

　　“嘿，出戏了啊，”许戈无奈地在她面前招招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容易投入感情啊。”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部狗血大戏，充满了谎言和假象。”

　　翻了个白眼，许戈抬手看了眼腕表，“别读诗了，我送你回家吧，霜霜节目组出了点问题，我得赶过去解决一下。”

　　“不用了，”吴晚西摆手，“你去忙吧，我自己逛逛。”

　　她也没什么粉丝，走路上更别提被人认出来，许戈心里着急，也就放任她自己慢吞吞往公交站走了。
　　“那行吧，有事打我电话啊。”

　　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吴晚西心里挺高兴的，虽然做艺人很失败，好在遇到的人都很善良，对她是真的关心。
　　黄昏下的城市被橙色光芒包围。

　　她还没靠近等车的人群，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唤。

　　“吴晚西。”

　　熟悉的声音和独特的尾音。
　　赵独禹不仅话少，收音还特别急促，生怕会在别人身上多浪费一秒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变。

　　她恍然地回过头去，不远处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清隽雅致，正目光炯炯望向她。
　　并且眼里只有她。

　　吴晚西自嘲地笑了一下。

　　做梦的毛病还真是难改。

　　那可是赵独禹，全一中最嫌弃吴晚西的赵独禹。

　　-

　　男人大步流星追了过来，即是这样也有种不疾不徐的气质，靠近时手在衣兜里掏了下，随即夹着张卡片递过来。

　　“还给你。”

　　他身上的气味，竟然还是六年前的味道。
　　那种淡淡的纸墨香。

　　距离太近，吴晚西竟下意识退了一步，她垂着头，讷讷接过工资卡，没发现对方眼里瞬间熄灭的火焰。
　　只小声说了句：“谢谢。”

　　赵独禹很不适应她这样，心里难免烦躁，甚至生出一种暴戾。
　　为什么要后退？

　　她在害怕谁？或是……厌恶谁？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继而淡淡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当然有。
　　吴晚西抿着嘴，却又找不到可以询问的身份，不知从何开口，抑或是问出结果又能怎样？

　　他是穷小子或是大总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穿着帆布鞋的双脚在地上摩擦几下，吴晚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走几步，手腕却被人拉住。

　　在下班时间拥挤的人流中，微凉的温度从她血脉流窜，她不可置信地回头，便看见赵独禹有些焦急的神色。
　　以前，她使坏打扰他读书时，常常能得到这种反馈。

　　可现在，吴晚西却不懂了。
　　她难道无意中又打扰到赵独禹了吗？

　　眼见着他正要开口，后面却又跑来一位穿着西服套装的男人，有些气喘地喊道：“赵总，公司新品研发组出了点问题。”

　　他们这种做特助的，除非遇到大麻烦，否则都不会主动打扰。
　　“出了点问题”这种说法，往往都是对外的遮羞布，毕竟大街上，不能太坦诚。

　　赵独禹眉间紧锁，第一次在工作面前表现出犹豫。
　　甚至是些许抗拒。

　　邵密侧目悄悄打量了着旁边的女孩。

　　微卷长发，奶油色肌肤清透水亮，杏核眼微微上挑，既清纯又有攻击力，明眸皓齿形容她都有点不够用。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把吴晚西的名字和人对上了号。

　　让佛系总裁一掷千金又消极怠工的主角站在面前，他的紧张情绪都被冲散了些。

　　吴晚西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在嘴边反复品读着“赵总”两个字。
　　原本她还在幻想着，赵独禹或许只是个助理或秘书，毕竟现在的老板们都很忙碌，怎么有时间亲自来选角会这种无聊场合浪费时间。

　　可这句称呼，彻底终结了她所有猜测。
　　毫无疑问，赵独禹骗了她。

　　“那个……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反正卡已经还给我了，再见。”

　　她再也没给人机会，匆忙跑到了站牌处，看也没看就随便上了辆公交，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耍人很有意思吗？

　　装作没钱的样子，害她同情心泛滥，像个傻瓜似的为了一百块钱矛盾纠结。

　　吴晚西望向窗外华灯。
　　小心翼翼揩掉了眼角的泪，又生气自己好没用，居然连当面指责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语言有时候太过伤人，让她不敢轻易使用。

　　-

　　黑色轿车开往城郊方向，高架堵成了沙丁鱼罐头，车鸣声可以直接解读为谩骂，催促着却又无力改变。

　　邵密被空间里的怨念压着苦不堪言。
　　只要稍微抬抬眼，就能从后视镜里和大老板的黑脸撞个正着。

　　所以……
　　他那是被人拒绝了吧。

　　巨资赞助不说，还高价组成团队捧人，结果妹子理都不理他，宁愿坐公交都不蹭车。
　　好惨一男的。

　　赵独禹心烦意乱地扯了扯领带。
　　终于还是没忍住给情场老手涂树发了信息——

　　【她居然没有问题要问我。】
　　【她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