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印记[星际]》罄靥

10、第十章

　　沈雪风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持握着那把能源槍。
　　等他们走过来之前，就开槍。
　　他印象中的兄长绝对不是这样的。
　　异常npc简直显眼的不能再显眼了。

　　这么想着，他从墙角弹出双手。

　　“看来是有老鼠钻进来了。”

　　沈雪风看见对面的两个人也准备掏武器，先发制人的的扣下了扳机。
　　可惜他以前从未操作过这种武器，瞄准机制一概不知。
　　只能一通乱打，半管能源下去了，一槍都没打中。

　　不过仗着有墙体掩护，他也没被击中就是了。

　　沈雪风沉思了两秒。
　　他打架一向都是和人肉搏，即便有武器，也是近距离使用的。

　　想到这儿，沈雪风一边双手持武器，一边朝着兄长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路跑过去的时候，他难免挨了几击。

　　剧烈的疼痛让大脑不得不麻木几秒。
　　但是潜意识里，沈雪风知道自己不会死，知道这是幻境。所以咬着牙顶着疼痛，一边开槍一边往前跑。

　　准星里闪过兄长的面容，沈雪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连发扳机。

　　几乎是瞬间，沈雪风看见准星里的人物倏地变了。
　　变成刚才兄长身边的那个男子。

　　从准星里，沈雪风才看见这个人的容貌。
　　俊朗倒是俊朗，但脸上的稚气还明显的很，挡在兄长面前的动作几乎是本能行为，脸上写满了惊恐。

　　沈雪风记得任务要求不能无差别射击。
　　见着目标不对，赶紧想收槍。
　　可惜已经晚了，能源弹先一步突破槍口，直直的朝着那个男子的脖颈射去。

　　“尤卡！”

　　沈雪风听见兄长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随即，鲜血几乎是迸发出来的，直接溅到了他脸上。

　　血腥的味道几乎和现实一样。
　　沈雪风手上握着槍械不知所措…不是幻境吗？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大脑里一片慌乱，喘气的同时，沈雪风看见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化。
　　昏暗的地下室和的那些冰冷的培养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最开始，他们入直立舱的战舰环境。

　　沈雪风的手还保持着持槍的姿势。
　　似乎还没从“自己杀人”了这个惊骇的事实里反应过来。

　　“哇哦，今年的第一名这么效率吗。”舱门打开，沈雪风看见一个军官一边鼓掌，一边朝着，他和岑星降的舱位走来。
　　“战斗效率和时间存活比率是有史以来人类最好的。”

　　沈雪风摸了一把脸。刚才被血溅到的地方，只是一些清水。
　　看来模拟环境做的还真到位，刚才血溅出来的瞬间，他还真以为自己杀人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
　　刚没来得及高兴，只见那个军官绕过了他，走向岑星降，“恭喜你，岑星降同学，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考核。”

　　嗯？
　　沈雪风还没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
　　不是他完成的战斗吗？

　　岑星降没等沈雪风开口，先一步主动到，“请等一下，其实成绩应该算——”

　　“按照规矩，成绩都算你的，无论过程如何。”“你的朋友，他缺考了。”

　　军官说完这句话，沈雪风看见岑星降瞥了他一眼。
　　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愧疚，渴望，还有别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沈雪风笑了一下，“没事儿，当初本来就是陪你来的。你过了我就挺开心。”
　　说是挺开心，沈雪风其实不太开心。
　　他再怎么没上进心，但是被认可的感觉总是好的。不过岑星降不是别人，沈雪风难受了不到三秒，立马恢复了原状。
　　当时进入幻境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岑星降的幻境，和他无关。
　　“军官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的。不过请您不必灰心。下次还有机会。”

　　“下次就不必了。”沈雪风咧了咧嘴，“嗯……星降是要跟着你们走了吗？”

　　“是的。不过不必担心，我们对有能力出群的人类十分友善，会照顾好你的朋友的。如果他足够努力，以后兴许会成为比我们更高阶的军官。”

　　那个时候估计我早就老死了。
　　沈雪风这句话没说出来。
　　毕竟眼前这些军官看上去年轻，实际年龄可能已经过三位数了。

　　“雪风。”岑星降沉默了好久，最终红着脸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沈雪风刚说完，只见岑星降唯唯诺诺的伸出双臂。
　　他没继续说话，特别主动的拥抱了上去，“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儿嘛，开心一点。”

　　“……”

　　“是不是觉得我会对你心怀怨恨？”沈雪风直接一语点破，“我原本就没想着走出去。我家在这儿，我就喜欢混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混日子挺舒服的，一辈子不长也不短，刚好够用就行，我没什么追求。”
　　“不过以后你要是功成名就，记得回来看看我？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养过小动物，以后要是有条件，我准备……”
　　说到后面，沈雪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转调，自觉的没再说下去。

　　“谢谢你。”岑星降的声音难得低沉。
　　除了道谢，感觉说什么都多余。

　　沈雪风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往下瞥。
　　“好了，以后加油，我先回家了！”

　　走出战舰，沈雪风立马收敛了故作欢快的脚步，找了一颗小石子，在路上有一脚每一脚的踢着，心不在焉。
　　岑星降的屋子还没收拾搬走，要不要去给他收拾一下？

　　但是沈雪风仔细想想，星降好像没什么个人物品，连几件衣服几条毛巾他掰着手指都数的过来。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和房东说一声退租付点清洁费就好了。

　　正值夕阳，穿过鱼龙混杂的地下城区和闹市，沈雪风往家的方向慢慢走着。

　　突然，通讯器响了。
　　沈雪风顺手接通。

　　“你不是说了你退出报名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儿？沈雪风你真的长大了学会骗人了是不是？”

　　“啊？”沈雪风听见怒吼，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哥哥，“嗯，对不起……。”

　　“你——”

　　“不过哥你想太多了。他们是收人，又不是是人都收。我从小到大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沈雪风说完之后，自嘲一般的笑了一声。

　　“……”

　　说完，沈雪风明显感觉到兄长沉默了。
　　就是那种，很特别的沉默。

　　“啊？哥你原来对我这么有信心吗？”沈雪风看着兄长无语凝噎的表情，先一步笑出声，“报名等于考上，多少人要是有你这种信心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

　　“我快到家了。马上就走到了。”沈雪风说完，转了一圈儿，让兄长看见自己身后的街区背景，顺手挂了通讯。

　　挂完，他还是叹了口气。
　　原本沈雪风对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一出弄得……
　　他反倒想出去看看。

　　虽然是这么想，沈雪风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回了家。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兄长熟悉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哥！”沈雪风主动打招呼。

　　“这么多天跑哪儿去了，让人担心死了。”沈严冬一见面，就是一顿斥责。
　　不过说是斥责，关怀的成分更多。

　　“我能去哪儿啊。”沈雪风憨憨一笑。
　　“话说哥你不也没回家吗？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祭奠一位朋友了。”沈严冬说到这儿，声音明显哽了一下。

　　“尤卡？”沈雪风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蹦出来这个名字，口中不自觉的念叨了出来。

　　不久之前，在岑星降的考核幻境里…那个挡在他兄长前面，替兄长挨槍的人的名字，他称兄长为教授，样子也年轻……

　　“什么？”沈严冬瞬间站直了，神色一洗刚才柔和，“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沈雪风甩锅的能力也练了十多年了，见着自己似乎不小心漏嘴了，十分自然的把问题抛了回去。

　　“……没什么，我听错了。”沈严冬又倚回了门框上。

　　听错了？
　　说明这个人的确存在过，甚至可能对兄长十分重要。
　　那么刚才的幻境……沈雪风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幻境了。如果不是环境，那个泡在培养舱的岑星降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那个时候的兄长，和现在见到的性格截然不同。
　　连职业都变了……

　　这么说起来，沈雪风想起来自己记事儿好像也是在孤儿院以后。
　　不过小孩子三岁以前不记事儿是正常的，他又陷入了矛盾。

　　沈雪风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勾勾的盯着地板，试图整理这段时间凌乱的思绪。

　　看了地板是好一会儿，沈雪风得出结论，他是时候需要读书了。
　　岑星降能从图书馆的禁./书区里理解仿生人们的空间折叠概念，他连图书馆在哪儿都不知道。

　　沈雪风又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从卧室爬了起来，走下楼。
　　见兄长正在厨房里煮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哥，问你个问题。”

　　“什么？”

　　“图书馆在哪儿啊？”沈雪风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很没底气。

　　问完，他看见兄长手上的汤勺都悬在半空中。
　　半晌，才转头问他，“你……再说一遍？”

　　“图，图书馆在哪儿？”沈雪风见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虚的又补充道，“我认真的在问！”

　　“往北走两个路口就是，走路大概十分钟。”沈严冬还是保持着拎勺的动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讶，“你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会问出这种问题？”

　　“……”沈雪风没接话。
　　他以前根本不关心这种事儿。
　　别说读书了。
　　论课本干净整洁他永远第一名，作业蒙的比抄的都快。

　　趁着天还没黑，沈雪风还是强迫自己来到图书馆。这种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地方，让沈雪风十分不适应。

　　这种考核制造的幻境，应该是历史类有记载吧？
　　沈雪风看着茫茫书海，头皮就一阵发麻。
　　难道要一本本翻吗？这得翻多久。

　　“同学，这边可以用机器查询数目哦。”前台小姐见着沈雪风穿着校裤，一脸迷茫的样子，好心提醒了一句。

　　“谢谢…”沈雪风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机器。
　　完全不知道该搜索什么数目。

　　“您是第一次来图书馆吗？”

　　一语击中。
　　沈雪风咬了咬牙，心虚的回答道，“是……”

　　“需要什么查阅什么书目呢？”
　　好在前台小姐并没有因为他第一次来图书馆歧视他，让沈雪风宽心不少。

　　“应该算是历史类？我也不清楚具体名字。”

　　“人类通史的话在二楼A区，外星域历史在二楼B区。”

　　“好的，谢谢谢谢！”沈雪风道完谢，窜的跟兔子似的。

　　到了书架区，沈雪风看着这些繁杂的书名就蹙眉。
　　好像找到了具体区域也没有什么用。
　　沈雪风突然有点羡慕那些仿生人，直接使用芯片联网获取大量基础知识，就是意识被实时监控着不太自由。

　　一本本扫过去，沈雪风心想，应该算是……外星域历史？毕竟考核用到的设备都不是人类拥有的。

　　扒拉了半天，沈雪风找了一本看起来厚厚一沓的书本，据数目说，是记载了从古至今人类和外星域文明接壤的所有大事件。

　　沈雪风抱着好奇的心态翻开了目录。
　　就被密密麻麻的字吓得战术性后仰。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找到关于仿生人初次选拔人类离开旧圣佑星的目录，翻开，发现只有寥寥几张图片和几段晦涩难懂的文字。
　　甚至连参与者的采访记录都没。

　　光是看这些就直接熬到天黑了。

　　沈雪风叹了口气。
　　果然就不是读书的料。

　　正自怨自艾的时候，沈雪风突然发觉到手边多了什么。
　　好像是一张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闪现在桌子上了。

　　沈雪风环顾了一圈儿，没人来过。
　　但好奇心驱使，他还是拿起了字条。

　　上面的字体流畅潇洒，【人类，你看起来十分困惑？】

　　这行字仿佛自带语音效果。
　　沈雪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性情古怪的金发男子。
　　或者说，是被称为主宰神的存在。

　　那种高阶生物…会来这种荒星吗？
　　难不成做乡下扶贫？
　　沈雪风把纸条反过来又看了看，没别的字。

　　他顺手拿过笔筒里的笔，回写道，【你是谁？】

　　写完，沈雪风把纸条放回原来的位置。
　　正等着看纸条消失奇迹的时候，沈雪风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轻声的咳嗽。

　　声音极轻，几乎就在头顶。

　　他立马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没有先前在图书馆见到的穿的那么随意，倒是正正经经的穿了件衬衫，熨烫的一丝不皱，袖口作为点缀，优雅又不显得累赘。

　　说实话，他吓了一跳。

　　不过图书馆里静悄悄的，沈雪风也不敢一惊一乍的打扰别人。
　　“哇，你是住在书里的精灵吗？”
　　这句话说出来，沈雪风发现自己这话怎么这么弱智呢。

　　“你姑且可以这么认为吧。”塞缪的声音依旧平淡，并没有觉得冒犯。

　　“……”人站在面前，沈雪风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嗯……今天的选拔考核……”

　　“我看了，你很优秀。”

　　“不，我是想说，考核时候的幻境，是根据什么来的，现实历史改编？个人经历？”
　　问完，沈雪风看见对方沉默了。

　　“这个属于机密。不可奉告，抱歉。”

　　“好的……”难怪书上没有。
　　沈雪风第一反应不是答案没找到失落，而是原来不是自己太笨了没找到答案。

　　等等……
　　沈雪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的这么恰巧？
　　“话说，好巧，又见面了。”沈雪风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逐渐向着仿生人靠近。

　　“嗯。”

　　“……”

　　“你很想去外面的星域看看，对不对。”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塞缪先一步开口。

　　“……”挺想。

　　“往届的考核我都会看。每届都会有你这样的小朋友，付出最大的努力，拿最低的成绩。”

　　沈雪风没接话。
　　还真挺尽职尽责的。不过这么看来，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特殊关注的。

　　“想去外面的星域看看吗？”

　　对方第二次发问的时候，沈雪风才意识过来……好像，是邀请？
　　不对，算起来应该是第三次问他想不想去外面的星域。

　　“想。”沈雪风憋了很久，最终还是年少心浅，心里装不住事儿。
　　说出这个“想”字的时候，心里绷着的弦总算是松懈下来了，整个人都能喘气了。

　　“现在要去吗？”

　　“现在？”沈雪风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点上扬。
　　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沈雪风赶忙低头，试图掩盖过去。
　　见着对方没回应，他又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
　　“要出去的话很麻烦吧…普通人类去外面的星域，我记得手续很繁琐，条件也苛刻。现在能出去吗？”

　　“和我就可以。”

　　“……”沈雪风没接话。
　　说不心动是假的。
　　白捡的机会，谁不想要。

　　说不好一生可能就这一次，毕竟大多数人类，从出生致死，都没机会离开这片星域。
　　但一想到一失踪兄长肯定又得着急，沈雪风又有点纠结。

　　“是出去转转就回来吗？”

　　“今天可以出去转转，不会占用你正常生活太多时间。不过以后要是想离开这个星域，去别的星域读书或者是生活，也可以找我。”

　　沈雪风听完之后顿了三秒，迅速的把书合上。
　　又一路小跑的把厚重的书本放回书架上，眼睛里的光亮掩都掩盖不住。
　　管这个男人硌牙不硌牙，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沈雪风忘得也快，后颈也不疼了。

　　“你打算就这样出去吗？”

　　“需要穿的隆重一点吗？”沈雪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虽然算不上多严谨，但至少干净整洁还是没问题的。

　　“不。我的意思是，外面的星域，大多仿生人的性别分布是以alpha，beta，omega这样的。”塞缪说完之后抬眼看向沈雪风，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瞳眸，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啊。和我……有关系吗？”

　　“你这么贸然出去，十分危险。”塞缪解释的十分隐晦，并没有直接点明。

　　“？”沈雪风突然就消停了，又重新坐了下来。
　　不出去就算了，沈雪风最怕这样吊胃口的。得而复失好歹还得到过，他就得到一张画的空饼。

　　“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吗？”塞缪这才意识到，可能沈雪风的知识储备比他想象的，更为匮乏。

　　“怎么个危险法？”沈雪风觉得还是问明白比较好。

　　“简单来说，仿生人的繁/殖方式基本是通过培养皿，即便是omega，生/殖腔也可能是仿真义腔。向你这种…拥有人类身躯和omega信息素,以及真实存在生/.殖腔的人，如果不打好抑制剂，走在街上基本上就是个靶子。”塞缪生硬的解释道。
　　解释完之后，看着沈雪风还是来你上写满了迷茫。
　　“等等，你知道你自己的具体性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