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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初初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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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已经两周了,初秋的校园里,还弥漫着盛夏暑气的残渣,天空又高又远,万顷金光凌空洒下,晨露被灿阳拥抱蒸发成云,飘荡升空。
偶尔从某个教室里传出学生们大声诵读的声音,那声音飞过窗沿、教学楼和草坪,悄无声息地融进空气里,或嵌入柏油马路里,化为一片虚无。
高二教学楼三层楼梯口,轻步走上来一个身形高大,眉眼清冷的少年,他穿着素白衬衫,休闲风的牛仔裤,右臂上搭着浅色风衣,衬衫下摆被塞进裤子里极显腿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晶亮细碎的光,眼角微微上翘着,侧脸的线条流畅锋利,鼻梁高挺,为整个人又添了几分利落的英气。
今天是邵炑转学后第一次来仁安中学。
到了楼梯口,他右转进了男卫生间。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的马路上清清静静,卫生间里也很清净,他本以为里面会空空荡荡,谁知刚进去便看见窗台边懒洋洋靠着一个人。
陆南侧着脸看向窗外,窗外除了操场和远处的高楼外什么都没有,他极有闲情逸致地看了半天,好似天边的云在变幻着戏码上演什么好戏。
陆南上课时肚子突然不舒服请假出来上厕所,上完之后发现还有几分钟下课,便不急着回去。
他穿着纯黑的半袖和深色牛仔裤,看上去社会又颓丧,邵炑心想他大概是个问题学生,只瞥了一眼便把风衣搭在肩上,解手上厕所了。
陆南感受到洗手间里的动静,偏过头来看。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也是一张倨傲渗着冷气的面孔。他对好看没什么想法,自己总被人夸好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好看,但他看到眼前这个人的侧脸的时候,脑子里忽而就冒出一句:真他妈好看。
看了上面,陆南鬼使神差地把目光移到下面,也看了一眼。
邵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偏过头去看。陆南的视线又移上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的撞上,瞬间火星撞月,海浪拍岸,空气里都飘着尴尬。
陆南像做了坏事当场被抓包的孩子一样理亏,他心里波涛汹涌,面上风平浪静,但摆出一副吊炸天的样子别过了脸。
大家都是男的,看一下怎么了?
邵炑提裤子,系皮带的动作一气呵成,虽说自己的老二就这么被人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毕竟都是带把儿的,被人看一眼他也不能太矫情。
再说了,他又不怕看。
邵炑上完厕所,很快离开了卫生间,下课的铃声响了,他要去八班找班主任,尽快在新班给自己找一个位置。
邵炑转学后被分到了高二八班,一下课,班里的学生们还没一窝蜂涌出来,班主任便看见了他。闫老师看见邵炑,脸上立刻爬上笑意,笑盈盈地拉开门把邵炑迎进来。
乱哄哄炸开的教室忽然间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疯狂流窜。
邵炑的颜和身材太出众了,如平地一声惊雷,把一个班的人震得头脑发热。
“安静,这学期我们班新转进来一位同学,他曾经是杰运中学的,希望在以后的两年里,大家能友好相处,共同度过这一段艰辛而美好的时光。”闫老师说完,把头转向邵炑:“介绍一下自己。”
邵炑不卑不亢,吐字清晰,声音清亮,“大家好,我是邵炑,请多关照。”
闫老师目光含情,不出意外的话,邵炑将是她接触过的最出色的学生,她本指望着他多说点话,结果邵炑说完一句便合上了嘴,他身上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冰山气质,从皮相到骨相,清冷孤傲,高高在上,通俗点说即看上去不易亲近,不好接触。
很好,一点儿都不咋呼,闫老师越看邵炑越喜欢,她看过邵炑之前在杰运中学的成绩单,那些凶残的分数简直不像是人能考出来的。
她亲昵地把邵炑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邵炑同学的成绩非常好,大家在学习上遇到问题可以找他交流,邵炑,你先坐到中间第二排吧。”
闫老师一番炫耀和显示完偏爱之后,终于喜滋滋地出了教室。
教室里再一次沸腾起来。
中间第二排,那可是黄金位置,相当于北京的学区房,上海的静安区。
女生之间狂热地交换着彼此的兴奋,八班是实验班之一,班里一直没有一根拿得出手的草撑门面,她们特看不惯隔壁普通班九班的女生们一直恃陆南而骄,明里暗里说八班都是一群书呆子,连个能看的人都没有,简直是奇耻大辱!
男生们也在打探邵炑的来头,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陆明磊的同桌霍立朝他说:“杰运中学是隔壁市的王牌高中,他们普通班里的学生拉出来都不比我们实验班的差,我看Miss闫对那个转学生很满意,明磊,你一直是咱们班第一,有压力么?”
陆明磊眯起眼睛看了看邵炑的背影,阳光往少年柔软的发丝上披上一层瑰丽的光泽,让他看上去乖戾了不少。
陆明磊勾起嘴角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厉害的人越能激发我的斗志。”说完,他抱起课桌上收齐的练习册,往老师办公室送去。
下了课,楼道里和卫生间里瞬间热闹起来,吵吵又嚷嚷,声音不绝于耳,陆南听到楼道里的声响,离开了男厕。
途径八班的时候,发现这个尖子班似乎比平常要活泼。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陆明磊抱着一大摞练习册刚刚探出前门,练习册又多又高,摇摇晃晃,在他怀里像一座将倾的高楼。
陆南五指蜷起握成拳,眼神凛冽而冰冷,直直往前走了过去。
陆明磊被练习册遮挡了视线,根本没看见前面有人,两个人便径直撞在了一起。
练习册洋洋洒洒从半空落下,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陆明磊抱着怀里仅剩的几本书,站稳,看见对方是陆南,心里冒起一股冲天的火气,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自然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张嘴就喊:“你长没长眼睛?”
陆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扬尘,脸色从容平静,他微微冷笑着:“好狗不挡道,你挡我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周围呼啦一下子围了一圈人,但都离他俩隔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在仁安中学,无人不知陆明磊和陆南不对付,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八班的尖子生陆明磊和九班的混小子陆南之间有某种深仇大恨,有人曾亲眼目睹这二人在某小区门口大打出手,据说那次动手之后,陆南在学校里被封为拥有神仙战斗力的男人,因为山崩海啸般的拳打脚踢过后,陆南停了手,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他除了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因为身体发热而微微发红出汗之外,毫发未损,一处伤口都没有,连块儿皮儿都没蹭破。一架打完,他还淡淡看了陆明磊一眼,嘴唇微张,说了声垃圾。
反观陆明磊,实在没眼看,狼狈极了,不仅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流了血,估计身上的肌肉也酸疼无比。陆南实力碾压陆明磊,这听上去似乎已经不是打架了,而是单方面的揍与被揍,明明两个人体格差不多,陆明磊看上去比陆南还要强壮一些,可一架打下来,陆南体体面面,陆明磊被揍的找不到北。
“道歉,然后把书捡起来。”陆明磊的脸黑得跟煤炭一样,他的语气又重又沉,就跟军官给将士下死命令一样。
陆南直了直身子,好看的眼睛一弯,身上又冒出些痞气来,他勾起唇角挑衅道:“自、己、捡。”
教室的前门大开着,坐在第二排的邵炑透过人群的缝隙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陆南。
刚才在厕所他并没有注意到,陆南的皮肤很白,他虽然清瘦但给人的感觉并不瘦弱,白净的脸上五官精致,侧脸的线条削薄鲜明,要不是他黑亮的眸子里渗着冰冷的寒意,邵炑甚至都会觉得此刻的他像个不讲理要糖吃的小孩,乖戾而无聊。
陆南刺激完陆明磊,心满意足地欲转身离开。
陆明磊脸上的肌肉紧绷,眼睛发红,似是忍无可忍忍到了极点,这件事本来错在陆南,先撩者贱,众目睽睽之下,陆南这样羞辱他,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刹那间,陆明磊像一头发疯的野豹般冲了上去,伸手强抓住陆南的胳膊,不让他走。
陆南眼里在瞬间似乎涌出更盛的笑意,但继而他把笑意猛地一收,嘴角平平抿起,表情变得无情又冷酷,他胳膊和腰腹使力,抬手要挣开陆明磊。
“我答应过老高的,不打架,你要想违规,你打我,我肯定不还手。”
陆明磊当然更守制度,但他依旧死死抓着陆南的胳膊,不放他走。陆南本就对他深恶痛绝,他发力甩了甩胳膊,短袖被风掀起,露出了裸露的侧腰,陆南的肌肉紧致,窄细的腰线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隐没在了裤子边缘,他本无伤人的恶意,只想恶心恶心人,可没想到这一甩,陆明磊没站稳,直接往墙上撞了过去。
陆南对天发誓,天地良心,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陆明磊穿的也单薄,头骨磕在墙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其实也无大碍,只是额头上蹭破了皮儿,流了点血。
好巧不巧,闫老师和老高从办公室里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老高冲进人群,眼镜往鼻梁上一抬,摆出训人的架势,指着陆南的鼻子骂道:“又惹什么祸了!怎么还见血了?哎祖宗那个人好像还是全校数一数二的优等生陆明磊!”
心脏跳动的速度瞬间飙快,老高扶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吹着自己的小胡子:“走!一起去办公室!”
陆南丝毫不惧,他嫌周围的人吵闹声儿太大,不耐烦说道:“多少字?”
老高一愣:“什么?什么多少字?”
陆南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话:“检讨多少字?他没死也没残,受了豆大点儿皮外伤,事情发生的经过以他说的为准,我没有任何意见。”
老高一听,怒发冲冠,怒目圆睁,怒血回流,几乎是用生命咆哮:“2000字!不准在教室里写,给我在楼道里站着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