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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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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亨利!”
“内森?”施光寒立即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留意后低着头匆匆穿过走廊走向天台花园。
“不是叫你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吗?”他从喉咙里挤出严厉低沉的警告,背靠天台围栏警惕地扫视周围,以确定花园里没其他人。
不过电话那头的年轻男声没他这么紧张,语气很轻松:
“别慌,兄弟,网络电话,用你以前那个骚客户的身份注册的。死了三任丈夫现在嫁去了捷克的那娘们,还记得吧?”
“嫁去捷克的人怎么还会给我打电话?”
“谁知道,想你了呗!”那边不当回事。“行了,别为这种小事纠结。我是来告诉你,那人联系我了。”
“他本人?”
“当然不是。是个小妞打的电话,多半是找了个实习生吧还是之类的。反正肯定是个印度妞,声音还挺好听,嘿嘿。”
“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你帮我找找那小妞,我听她声音挺得劲,想认识认识本人。”
“你自己找去。我要听重点。”
“啧。”那边讪讪的,顿时百无聊赖起来,“不就那样儿。是头肥羊。开价三十万,让我们把人打成脑震荡。就这么多。”
“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老规矩,先交三分之一定金,事成后交剩下的。要是搞砸了就只交剩下的二分之一。”
“他同意了?”
“他嫌我们不包成。还在犹豫。”
“他不会犹豫太久的。”
“嘿嘿,他要再打电话来,我就要五十万,还要那妞儿电话。”
“别做蠢事!你想让警察找到印度妞的时候还在她床上正好逮到你吗?”
“放心吧,那妞不知道是我。我用了变声器。”
施光寒冷笑:“要是那妞也是变声器呢?”
“你说给我打电话的有可能是本人?嘿,那我就更有兴趣了。那么带劲的变声器让他也送我一个。以后你用来给我打电话。”
施光寒收起手机回到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碰上了自己的助理。
“泰特找你,”朱迪一偏头,“让你马上过去。”
施光寒身体转了向,边走边问:
“杜宾的事?”
“不,卡洛斯的度假村违规使用除草剂,被当地环保团体告了。”朱迪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
施光寒接过来翻开看了一下:
“这件事上半年不是解决了吗?”
“再次投告。他们说我们的善后敷衍了事,池塘的污染依然存在,水质没有达到预期。”
施光寒拿着文件进了迟天沛办公室。
迟天沛也正在和度假村的负责人在谈这事。
他靠在桌子边,神情严肃,两手抱胸,看到施光寒进来,就抬脸对他说:
“我们得去一趟卡洛斯。”
“今天?”
“对。你有别的事?”
“呃,有一些其他案子要处理,不过,可以先放一放。”
“那就半个小时后在楼顶集合。直升机已经在准备了。”
“行。”施光寒点了个头,“不过为什么非得你亲自去?”
“为了显得我们有诚意。”迟天沛对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那些环保团体就吃这套。”
施光寒再次点头,转身正要出去,但转到一半,他又停住问:
“我们今晚……也要在那边过夜?”
“有可能。怎么,你约了你女朋友?”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要带什么东西。”
回到办公室,他给迟天漠发了条信息:
“今天有事,见面取消。”
很快迟天漠的回复来了:
“嗯。”
他想想,又多发了一条:
“你改为防身课。”
迟天漠回了个拉着一只下眼皮吐舌头的表情。
施光寒不知道这是答应去还是不去,但没再管他。该知会的他也知会到了,剩下是迟天漠自己的事。
他和迟天沛在卡洛斯足足待了两天,期间还接到了内森的电话:
“他又打过来了。”
“嗯。”
“五十万也同意了。”内森痞痞地说,“不过答应的时候感觉快哭了。”
“应该不是舍不得,是不好对老婆交代去向。”
“哼。”内森哼笑,“反正就这样啦。我干活儿去了。”
施光寒提醒他:“记住别太狠。我们日后还得指望他。”
“放心,我又不动手,会在旁边看着的。”
回到L城,迟天沛又马不停蹄地带他去了加拿大。
当地有一大块地皮要出售,迟天沛去进行了实地考察,很满意。
不过因为地皮主人要求附带诸如不能进行深度开采、地皮上的动植物必须全部保留、不能建造污染型企业等一大堆条款,谈判进行得很艰难,迟天沛又志在必得,所以导致他们逗留的时间一再延长。
直到迟天漠遇袭的消息传来。
“海姆利希!”
迟天沛走到会议室门口,施光寒没有办公室,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配合谈判修改合同。
“天漠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啊?”施光寒很惊讶,站起来,“他出什么事?”
“在路上被人打劫,现在在医院。”
“严重吗?”
“还不知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哦。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急。待会儿不是还要和戴蒙见面?可以把这边的合同定下来再——”
“会面取消了。”迟天沛显然也很不想回去,皱着眉冷着脸,“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拖。否则难保我后妈不在我爸面前搬弄出是非来。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关心弟弟死活,不然就是嫉妒天漠受重视之类的。”
施光寒听他说着,一边啪地合上笔记本,迅速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把东西收拾好,他匆匆一手抱着文件袋,一手拎着手提包走到门口。
迟天沛转了身,他跟在旁边有些惋惜:
“可是我们这边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们一走,另外两家不是会趁机——”
“先去一趟,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来。”
施光寒想想说:
“那我就没必要去了吧。我留在这里,戴蒙也放心。”
“不,你跟我一起过去。有你在,我比较安心。”
在直升飞机上,迟天沛才神色凝重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其实,我是担心我后妈会栽我赃,所以我爸到的时候我得在场。”
“栽什么赃?”施光寒一副不解的样子。
“天漠出事是我雇凶下的手。”
施光寒显出诧异: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打劫吗?”
“我也觉得是。但我们觉得没用。”
“夫人她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她要是头脑简单,那今天坐在这位子上的就不是她了。”
“可是有些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好,就是下午两点也可能在偏僻的停车场遇到抢劫。天摸不了解情况不小心走到了这些地方遇到事情很正常。夫人不会想不到这些。”
迟天沛专心听他说完,沉吟了片刻,拍拍他的肩,叹气似的说:
“你还是没搞懂。”
施光寒面露疑问。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才重要。我回去,不是为了解释真相自证清白,只是为了在别人万一说我坏话的时候能及时反驳。”
“你的意思是,夫人不是不明真相才栽你赃?”
“我的意思是,她明不明真相都很可能栽我赃。”
施光寒长叹一气,沉吟不语。
迟天沛一向认为他为人严肃认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所以看他这反应,反倒笑了:
“现在明白了?”
施光寒蹙起眉尖:
“但是这么显而易见的坏话,老板会信?你毕竟是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子。”
迟天沛这回沉默了。
他脸上浮现出不知回想起什么而引起的难过、失望、遗憾……以至于渐渐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海姆利希。”他忽地笑了一下,对施光寒扭过头,“也许有点冒犯,但你可能没有体验过父子间矛盾的关系,所以不清楚。”
施光寒脸上的肌肉因为这话不自觉地僵硬了。不仅是脸,连手也下意识地用劲,紧紧抓住了身下的椅垫。
迟天沛没有察觉他的反应,只是又把脸转了回去,望着前面自顾自地说:
“我虽然是长子,从小就最受看重,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看起来比我那些外房的弟弟妹妹要幸福得多。但实际上我和我父亲并不算亲近。我不过是在他的标准下长大的孩子,一切以他的要求为准绳。我也自认一直以来最乖巧听话,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不敢反抗,也不敢自行其是。但就算如此,你可能都不相信,我长这么大他夸我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完。”
“而且随着我们彼此年龄增长,分歧似乎也在增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性格、智力、判断力都在慢慢变差。最近五年他做的投资,一半以上都在亏钱,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但我一提反对意见,他就说我反骨,想要从他手上夺权。”
“所以他开始处处限制你。”施光寒说。
“我不知道。”迟天沛颓然摇了个头,“你发现没有,动物里也常常是这样。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雄性,当儿子长大了,父亲的地位就会受到挑战,不是被打败驱逐,就是得自行离开。我想我爸现在可能也有这样的心理,总觉得我对他越来越成为威胁。”
施光寒不太赞同:
“但天摸也一样是个儿子。”
“天漠,”迟天沛鼻子里喷出声笑,“你没发现他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像个发育不全的儿童,就算给他权力和财富,也根本不足以成为任何人的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