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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相逢 ...


  •   一处茶铺。
      旬诏晁看了看外头的雨,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带伞。
      也不知这场雨要耽搁多久,会不会影响到验尸结果。
      这时,一声闷闷的收伞声伴着一声清脆的少年音响起在这间窄小的茶铺:“哎呀哎呀!怎么就下起雨来了!真麻烦!”
      旬诏晁抬眼看去,只见是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
      本朝以胖为美,眼前这位少年看来是空有皮相,略欠骨相。
      他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上头正有两位龙王打架呢。”
      那少年脸腾的红了起来,伸手指了旬诏晁好半天,嘴里“你”了老半天也没吐出别的字来。
      旬诏晁转了转茶杯,问道:“我怎么了?”
      那少年眼角扫到旬诏晁身旁验尸用的箱子,眼风更加凌厉。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日子刚被圣上打成贱籍外加御赐六扇门第一名捕,女扮男装的宣谕谕。
      宣谕谕不怒反笑,抬脚坐到了旬诏晁对面的椅子上,对摊主说道:“随便来一杯茶。”又指了指旬诏晁身边的箱子,不客气的指出,“你是个仵作。”
      旬诏晁不置可否,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眼下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的坐相实在不雅。
      宣谕谕当他默认,继续道:“凭你仵作的经验,不难看出我......”
      她顿了顿,看向了旬诏晁,她知道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仵作,看过那么多具尸体,说看不出她是个女的,她宣谕谕第一个不信。
      旬诏晁继续不置可否。
      宣谕谕拍桌道:“那你就更不该开那样的玩笑!”
      旬诏晁抬眼看了看她,少女眼里愤怒的火苗简直亮的惊人。
      这间沉闷雨天里的阴暗茶铺都好像都要被她眼里的神采点亮起来。
      他低下眼,开口道:“玩笑?我有同你开过什么玩笑?”
      宣谕谕悄悄揉了揉拍桌拍红的手,接过摊主递来的茶,道了声谢谢,之后马上又一拍桌子,对旬诏晁怒目而视,“你说这天下雨是因为上面有两条龙在.....在......”
      这登徒浪子知不知道男女有别!竟然开这种云雨的玩笑!
      旬诏晁点点头,好心的补上了宣谕谕的话:“我说他们在打架。”
      他又补充道:“但我没说下雨的事。这位小公子总不能连打架的事都不允许龙做吧?”
      宣谕谕拿起茶杯,往旬诏晁身前一泼。
      出门在外,到底是不想惹事,她也只是把茶水泼在了旬诏晁眼前的桌子上,“谁知道你说的打架是什么意思!”
      旬诏晁不耻下问道:“打架自然是打架,不知打架还能作何解?”
      滚烫的茶水在桌子上留下一摊濡湿的水迹,还冒着蒸腾的热烟。
      宣谕谕看着腾起的烟雾一笑,心里已经把这杯滚烫的茶水泼在旬诏晁身上泼了好几遍,不由满足的赞道:“好茶!”
      她扔下十文钱,也不管外头还在下雨,拿起伞就要出门。
      旬诏晁却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道:“在下也正要往破涧县去,苦于没有带伞,不知小兄弟可否载我一程?”
      宣谕谕双眼微眯,被抓住的手微微化势,不动神色就挣脱了旬诏晁,她冷道:“我记得我不曾说过我往破涧县去。”
      旬诏晁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中有一丝惊愕,从来没有人说过这宣尚书的女儿竟然是有武功的。
      旬诏晁没法子,只好低声下气道:“早些到,验尸结果也能准确些。”
      宣谕谕完全没有被旬诏晁的敬业精神感动到,“你既然这样想,就该不管不顾下雨天,哪怕是淋湿也该在雨里冲过去。”
      旬诏晁面色僵了一僵。
      他自小娇生惯养,验尸纯粹出于兴趣,要他淋雨奔夜路之类,实在不是他能接受的。
      宣谕谕早看见旬诏晁身上布料价值不菲,心里也隐约猜到他是个富家公子,也不知为何要干起这仵作的行当。
      如此想来,和自己出身良好却被逼当捕快倒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宣谕谕这么想,注定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她成了捕快是被逼无奈,有些人赶着去验尸那可是兴高采烈。
      心下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恻隐,宣谕谕无奈的主动道:“一起走吧。我也往破涧县去,你赶得巧。你可别当我是好心,我不过是看在你认路的份上,这才......”

      旬诏晁第五十六次被头上的伞打到额头,他终于忍不住怒了,“我说了吧,我个子比你高,按道理也该我来撑伞吧。你撑伞都打了我好几回了。”
      宣谕谕不屑道:“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给我庚宝言撑伞的,想给我撑伞?排队去吧!”话虽如此,她还是把伞柄往上递了递。
      旬诏晁正小心的把箱子往伞下拉了拉,免得被雨淋湿,他听得宣谕谕的话好笑道:“庚宝言?是哪个庚,哪个宝,哪个言呀?”
      宣谕谕白了他一眼,“多嘴多舌,要你管!”
      旬诏晁摇头晃脑道:“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旬日的旬,诏书的诏,晁错的晁,旬诏晁。”
      宣谕谕自言自语道:“旬?你姓旬?这桐州刺史似乎就姓旬来着......”
      她来之前光顾着有救命恩人的破涧县了,没怎么关注桐州。
      旬诏晁低下头问道:“你说什么?”
      宣谕谕白他一眼,说道:“贵庚的庚,宝物的宝,慎言的慎!哦不,慎言的言!”
      旬诏晁摇摇头,叹道:“我倒觉得是亘古的亘。”
      旬诏晁的这句话难得没有得到宣谕谕的反驳。
      她微皱眉头,自言自语道:“亘,亘古的亘?亘宝宣?”
      旬诏晁很不习惯宣谕谕这突然的沉默。
      他低头看去,却见宣谕谕停下脚步,一个人定定的抬头看向前方的破涧县,一双清亮眼眸中的坚定与迷茫都是那样清晰可见......
      坚定又迷茫?
      旬诏晁皱了皱眉,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宣谕谕双手握拳,坚定目光中神色纠缠变换。
      庚宝言,你究竟是谁?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要找到你!
      旬诏晁不安的喊了一声宣谕谕:“喂!”
      宣谕谕从思绪里拉回现实,问道:“啊?”
      旬诏晁本想问她刚刚在想些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好好撑伞,又撞到我了。”
      宣谕谕不爽的把伞柄往下一拉,直接挡住了旬诏晁的视线:“就你事多!”
      旬诏晁把伞往上一推,正好又看到了宣谕谕淋雨的半边身子。
      宣谕谕不肯让他来撑伞,是因为她知道如果他来撑伞的话,一定会把伞都放在她那边的吧?
      为什么她会那么介意这些根本不算人情的人情?
      更何况这把伞本来就是她的。她就是不肯给他撑伞都没什么错处。
      只允许别人欠她的,不允许她接受别人一点点好意?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旬诏晁眉皱的更紧了。
      如果宣谕谕知道旬诏晁此刻在想些什么,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因为受人恩惠,欠人情债实在是一件最麻烦不过的事!尤其是当你还找不到那个恩人的时候!”

      破涧县。
      旬诏晁直接被人拉去验尸了,县衙里的人盯着一身男装的宣谕谕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宣谕谕好心提醒道:“是我,宣谕谕。来你们县当捕快的那个。”
      那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宣大姑娘!宣姑娘,快往里面请!县太爷等你好久了!”
      宣谕谕往里走的步子顿了顿,“你们县太爷等我很久了?”
      那人急忙点头殷勤道:“宣姑娘这几天赶路还有所不知吧!咱们县太爷是前几天刚上任的!”
      宣谕谕索性停下不走了,“刚上任?你们的县太爷不是崔延冲了?”
      那人一个劲的点头:“是青天大老爷容蕴!就比宣姑娘您早到咱们县城两天!”
      宣谕谕不屑道:“就早到两天,你们也知道他是青天大老爷!”
      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宣姑娘有所不知,容蕴本就是我们县里出来的,这五十年来我们县里可就出过他一个进士。他年纪轻轻才二十岁,考上的还是头一份的状元!人人都说这容家祖上算是冒青烟了,凌家可就没这样的福气了......说远了说远了,容县令本来在玖柳县当官,这当了三年本该往上升了,是咱们县太爷亲自给皇帝上了陈情表说是想要在家乡做些贡献,陛下被这份陈情表给感动的涕泗横流这才允了容家这小子来我们县当县令呢。”
      宣谕谕颇为不屑:“官做的越高,才越能顾及乡里。他如今不过是个县令,能管的也不过是你县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你们县又能有什么裨益?”
      那人有些不满道:“宣姑娘说的都是什么话?”
      宣谕谕冷笑一声:“你县赋税如今几何?你县征徭如今几何?这些事,他一个个小小的县令管得着吗?他若真想为县里做些实事,就该爬到比谁都高的位置,让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一个温润低沉的嗓音笑道:“宣姑娘说的有理。”
      宣谕谕抬眼看去,看清来人一脸的书卷气,也不寒暄:“你就是他们的青天大老爷容蕴?”
      容蕴拱手一笑:“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思乡情切,这才扎根此处。”
      思乡情切,不愿远离故土,这就是他陈情圣上在此处做县令的理由?
      宣谕谕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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