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被潜的一天》墨淼

17、第17章

　　夜里万家灯火亮起，天空没有星星，人间却有。

　　星灿公司大楼的灯，陆陆续续都黑了下去，唯独最高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

　　梁问歌打了个哈切，看了一晚上的报表和资料她早就疲惫不堪。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梁问歌靠在空落落的电梯，刷着朋友圈，神情疲惫。

　　忽然刷到一张图，她蓦地睁大眼，喜悦翻涌难抑。

　　那是一张夜幕中的西湖照片，垂柳落丝笼着远处的湖心一座亮着灯的塔。

　　季寻现在是去西湖了吗？

　　这些天，梁问歌一直郁闷得很，她不知道为什么季寻会给他发这么一条短信，她想问清楚，但是又不敢。

　　到底要不要去碰碰运气，但这样和跟踪又有什么区别。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地下负一楼的车库，还是没有答案。

　　梁问歌坐上车，犹豫了一瞬，深深呼吸，猛地踩下了油门，朝着西湖区的方向驶去。百般纠结后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季寻对她很重要，如果不是季寻，她是熬不过那段最艰苦的几年的。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和季寻有了隔阂，被当成变态也要去试试。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笑，有去找他的勇气，却没有勇气打给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想可能是“无意的偶遇”比“追上门的电话”更能显得她不是那么急切。
　　哪怕最后答案让她难堪，她还能保有一丝丝尊严。

　　呵，可笑的尊严啊。

　　路途开了一大半，越靠近目的地，梁问歌越紧张，大冬天的手心都出了细密的汗。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梁问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戴上了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爸，什么事。”

　　“你现在回来，我找你有点事。”

　　梁远昌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温和，梁问歌抿了抿唇，“晚点行吗？我现在有点事儿？”

　　梁问歌不想再和梁远昌起冲突，语调软糯得像江南的夜。

　　这一招果然有用，梁远昌没有急言厉行地数落她，语气还有点亲昵的味道：“你有什么事儿，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公司的保安，说你半个小时就下班了，赶快回来啊，我等你。”

　　看了一眼前方被路灯和车前灯照得亮堂堂的路，“嗯，知道了。”

　　梁问歌在十字路口变了道，朝回梁家老宅的路开去。

　　。。。。

　　三层别墅灯火通明。

　　奢华的水晶灯照着客厅里交谈的几个人，气氛融洽，衬得站在玄关处的梁问歌才像一个局外人。

　　“爸。”她深深呼气，将胸口的郁结压了下去，才喊了一声。

　　梁远昌抬起头，一向肃穆的脸上挂着点笑：“嗯。”

　　陈决也抬起手，朝梁问歌热络的招了招手，“哟，回来了。”

　　梁问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知这个煞星又来找她做什么。

　　她在远离陈决的位置坐下，才发现陈决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和陈决有三分像，不过少了点匪气，多了些少年人清朗无害的朝气。但是气质同陈决吊儿郎当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成为沉敛温和一些。

　　某种程度上和季寻有些相似。

　　看到梁问歌看他，他也不回避，一双微挑的凤眼就直直地盯着她。反倒是梁问歌承受不住，别开了眼。

　　“爸，这位小弟弟是？”她存了一些故意的心思，却佯装无辜地笑着问：“不会又是我失散在外多年的弟弟吧。”

　　男孩子饶有兴致地盯着梁问歌，眉尾挑了挑。

　　梁远昌脸色微变，又不好发作，只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胡说什么，这是陈决的表弟，纪寒星，这次叫你回来，就是听说你觉得搞一个练习生去参加选秀节目，寒星也想参加，你安排一下。”

　　梁问歌扭头看向纪寒星。

　　陈决的表弟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即使要进入娱乐圈，也有许多门路，何必找到她。

　　她沉吟了一会儿：“你要签我们公司？”

　　纪寒星：“是的，不知道问歌姐愿不愿意带带我。”

　　不等梁问歌回答，陈决挪到了梁问歌身边，一把搭上了梁问歌的肩膀：“问什么问，凭我和你问歌姐的关系，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好好干，凭你这张脸想火很容易。”

　　梁问歌呵呵了一声，陈决这种人含着金汤勺长大，凡是顺心，哪里知道生活的举步维艰。

　　如果混娱乐圈只靠脸，季寻早就火出宇宙了。

　　想到季寻，梁问歌心口又闷闷的。

　　不知道季寻现在还在不在西湖边上。

　　见梁问歌没反应，陈决不满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说是不是啊？”

　　“……”梁问歌咬牙露出一个假笑道：“是，怎么不是。”

　　她亮晶晶的眼睛在纪寒星脸上转了转，笑容甜蜜惑人，“寒星啊，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上次和陈决谈季寻的事无果，这次他将表弟送到自己手上了，是该好好利用一下，为自己也谋一些好处。

　　纪寒星看了一眼梁问歌的笑脸，又看了看陈决搭在梁问歌肩上的手，克制地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眸子，一副羞涩无害的样子。

　　纪寒星成为星灿旗下艺人的事，就这么草草定下了，谈完后，梁问歌推说还有艺人要见，要先离开。梁远昌没有再阻拦，还破天荒地嘱咐她路上开车小心一点。

　　梁问歌刚刚起身，纪寒星也跟着站了起来，“问歌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问歌：“……”

　　纪寒星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可以吗？”

　　梁问歌觉得头大，干巴巴地说：“我见艺人，你去做什么啊？”

　　纪寒星：“我马上就是星灿旗下的艺人了，去见见前辈，也可以学习啊。”

　　梁问歌：“……”

　　梁远昌看了看纪寒星拘谨可怜的样子，拍了板：“你就带寒星去吧，我正好和陈决喝喝茶聊聊天。”

　　梁问歌：“行吧。”

　　纪寒星立刻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梁问歌：“问歌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扰你的。”

　　梁问歌腹诽，你跟着我就是干扰了，可脸上半点都不带出来。

　　夜深露重，寒气肆虐。

　　一走出温暖的房子，梁问歌就打了个寒颤，但心里却松快了不少，她快步朝车库里走去，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纪寒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梁问歌用钥匙解了锁，正准备拉开驾驶座的门时，纪寒星快步走了上来，修长的手率先握在了门把手上。“问歌姐，看你挺累的，我来开车吧。”

　　梁问歌抬眸看了一眼纪寒星，“你有驾照吗？”

　　“有。”纪寒星笑了起来，脸颊上荡开两个深深的梨涡：“我十岁就能开车了，现在也算是有九年驾龄的老司机了吧。”

　　“行。”梁问歌将钥匙抛给了纪寒星，坐上了副驾，她确实有些累了。

　　纪寒星果然不是吹牛，发动车的一系列操作流畅又帅气，车慢慢滑出梁家老宅的院子后，才问了一句：“去哪里？”

　　“西湖。”

　　梁问歌挺怕纪寒星问她为什么要大晚上见艺人要去西湖，可纪寒星却什么都没有问，梁问歌松了一口气，对纪寒星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纪寒星的俊挺的侧脸，在心里快速评估了一下，他作为艺人的潜力值，觉得他应该能红。

　　。。。

　　夜里车少，连红绿灯都厚待满心急迫的梁问歌，一路畅通，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西湖边上。

　　梁问歌让纪寒星在距离雷峰塔最近的位置停下了。“你就在这里等我。”

　　入夜后，西湖景区依然亮着璀璨的灯，石板路上还有人在慢悠悠的散步，纪寒星却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

　　梁问歌打断了他：“不用担心，这里治安很好。”说完，就小跑着朝湖边走去，一是急，二是，怕这个固执的纪寒星为了她的人身安全跟上来。

　　一会儿，梁问歌的身影就被绿植和黑影吞噬，纪寒星长腿一迈，坐到了副驾坐上，那里残留着梁问歌的体温，他蜷了蜷身体，抬起手腕，死死盯着表盘上的指针。

　　。。。

　　梁问歌在季寻拍照的位置转了转，三个小时过去了，季寻当然不在这里了，她不死心地又在附近转了转。最后坐在沮丧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望着对岸灯火熠熠的塔发起了呆。

　　天气已经入冬，南方城市寒气干冷，梁问歌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她裹紧了外套就朝来时的方向走。一路上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拓在脚下，小小的一团。

　　不远处，季寻从一处古木参生的地方走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

　　他来这里是为了拍一组西湖的照片。

　　他一边往园区外走，一边筛选着照片，周小山哆哆嗦嗦跟在后面：“哥，你拍这些照片干啥啊。”

　　季寻头也不抬，“我哥要的。”

　　周小山愣了愣，才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哥，你竟然有哥啊。”

　　“嗯。有的。”

　　“那你哥多大了。”冷风也抵御不了周小山的好奇心。

　　“比我大十岁。”

　　两人随意聊着，慢慢到了西湖外沿，虫鸣鸟啁声被车笛声替代，光线渐明，笔直的马路横亘在眼前。

　　季寻收起相机，要朝路边停着的车走去，目光撇过一处，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梁问歌。

　　她朝着一辆车走去，瓷白的脸被灯光映照得有些迷离。

　　显然周小山也看到了梁问歌，“怎么又是她，哥，难道我们和她真的这么有缘。”

　　季寻倒是不相信缘分，他大概猜到是因为他在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难道她刻意跟着过来找他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又有些隐约的悸动。

　　“梁……”

　　他喊出一个字，想问问梁问歌身体好一些没有，就见一辆车的副驾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快步走向梁问歌，呵护地将她拥进怀里，朝着车里走去。

　　即使有的一段距离，季寻也看出这个男人和上次在医院遇见的年轻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周小山目瞪口呆看着那辆车远去，小声喃喃：“没想到小梁是个交际花啊，才多久又换男人了。”

　　季寻看了周小山一眼：“别胡说。”虽然亲眼见到了，但那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觉得梁问歌不是这样的人。

　　“哥，你现在还为小梁辩解啊。”周小山很同情季寻，“她真的不值得。”

　　不值得你喜欢她。

　　季寻转身朝着另一端停着的车走，逆着光，俊美的脸被分割成明暗两半。

　　“什么值得不值得，她是我粉丝，粉丝的私人生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