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被潜的一天》墨淼

15、第15章

　　梁问歌按了按腹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你在哪里？”

　　头上洒落下来的昏暗灯光被遮住了，随之响起的是近在咫尺的声音，“在‘食坊小吃’。”

　　梁问歌猛地抬起头，季寻拿着电话，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可以和你拼桌吗？”季寻问。

　　梁问歌愣了一会儿，忙不迭地点头：“欢迎。”接着又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帮擦桌子，反倒是把桌上的筷桶碰倒了。

　　季寻将筷桶扶起来，嘴角抿着点笑：“一个人啊，钟凌不在？”

　　“嗯，她有了新工作了，不在杭州。”

　　季寻想起上次梁问歌说的准备创业的事，又看她一身不同于以往的职业装扮，问道：“你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

　　刚刚看到季寻的激动诧异渐渐平息一些后，胃里又开始骚动起来。她觉得呼吸都有些费劲儿，怕季寻看出她的异常，就点了点头。

　　小店的光线确实不好，梁问歌又坐在背光处，季寻没看出她的异常。他挺关心梁问歌现在在做什么的，如果有困难他想或许也能给她一些帮助，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行业。”

　　“也……算是文娱行业吧。”

　　梁问歌说得含糊，一是她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她其实不是什么小化妆师，而是星灿的新任执行者；二是，她胃确实烧得厉害，怕多说会暴露话音的颤抖。

　　她额上已经浸出了冷汗，背上的汗水湿透了衣服。

　　季寻的眼睛却亮了亮：“哦，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听到这话，梁问歌用手狠狠按了按胃，把那股剧痛强压下去，她有些期待地问：“你……愿、愿意和我合作？”

　　“愿意。”

　　梁问歌心里开心得都要飞起来，勾起唇笑，龇牙咧嘴，却比哭还难看。

　　季寻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皱着眉：“你怎么了？”

　　“没……”

　　梁问歌还想逞强，一只温和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季寻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梁问歌额头冰凉，脑门儿上全是汗水。

　　他蹲在梁问歌面前，视线齐平才发现梁问歌面色惨白如纸，突然就有了怒意：“还说没事，你脸色特别难看，到底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梁问歌弯下腰，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以此来缓解疼痛，半晌才及其缓慢地说：“没事，缓一会儿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在国外经常胃痛，也是挨一挨就过去了，她觉得这次也一样。

　　季寻叫老板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看着梁问歌小口小口地吞咽下热水，脸色却没有任何改善。

　　老板搓着手，有些担忧：“姑娘，不会是我的辣椒把你辣坏了吧。”

　　梁问歌不想说话，也不想老板自责，缓缓摇头。

　　老板一拍脑门：“难道是你那啥来了？”

　　梁问歌：“……”

　　季寻脸上露出点尴尬。

　　老板全然不知，热心肠道：“我老婆那里有止痛药，我给你拿一点来。”

　　梁问歌又痛又好笑，费力拉住了老板：“别，我……我这是胃痛。”

　　说完，冷气灌入肚子，她低声发出一声痛极的抽气声。

　　季寻知道胃痛有多难受，他哥哥就有胃病，因为工作忙碌，饮食不规律，还因为胃穿孔引起休克，差点没救过来。看梁问歌的样子，就知道并不是“喝杯热水”就能缓解的程度。

　　季寻眉心紧蹙，不容分说弯腰将梁问歌横抱而起，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走，我送你去医院。”

　　梁问歌还想说什么，抬起头，看到季寻绷紧的尖瘦的下颚，又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周小山住的地方离医院挺近的，季寻将梁问歌放在车上，打电话让他去最近的医院先挂个消化内科的号。

　　周小山焦急地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快去挂个号。”

　　季寻没和周小山多说，挂了电话，又从后座拿了一个软靠垫，塞到池语默怀里，“抱着，会好受一些。”然后开车，急速朝着医院驶去。

　　到医院时，梁问歌都快痛晕过去了。

　　季寻脱下外套裹着她，大步朝医院大厅走去，周小山已经挂好号，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

　　看到季寻怀里的梁问歌，他怔了怔，迟疑地问：“哥，这是小梁？你怎么和小梁在一起？”

　　梁问歌听到声音，张开汗涔涔的眼睛，扯出一个笑，对周小山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嗨，是我。”

　　季寻瞪了梁问歌一眼：“别说话。”

　　他衣服已经湿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流的汗水，还是梁问歌的。

　　。。。。

　　梁问歌是急性胃炎，医生说吃了辛辣和生冷食物引起的，给她注射了药物，又挂上输液瓶后，痛感渐渐缓解了很多，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唇色还是苍白的，脸上倒是红润了许多，季寻松了一口气。

　　护士梁问歌腹部放上一个保温袋，脸颊红红地看着季寻，“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

　　季寻一怔，“是。”

　　“那我可以要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周小山对季寻挤眉弄眼，然后凑到小护士面前，问她：“你认识他吗？”

　　护士疑惑地摇了摇头。

　　周小山：“他是……”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加微信。”季寻打断了周小山，礼貌地对小护士笑了笑。

　　小护士不甘心，季寻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虽然知道和他有发展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还想试一试。

　　“为什么？”

　　季寻头痛，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睡得香甜的梁问歌，心想她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正寻思着怎么拒绝对方时，小护士看着季寻望着梁问歌时的温柔表情，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熄灭了。

　　“因为她是你女朋友？”

　　季寻沉默了一秒，“是。”

　　小护士失落地走了，周小山瞪着一无所知的梁问歌，心内翻江倒海，梁问歌什么的时候勾搭上哥的，他怎么不知道，可他也不敢问季寻。

　　他觉得可能出现幻觉了，需要静静：“哥，我去上个厕所。”

　　季寻应了一声，他不知道周小山的心思，坐在小沙发上思索，梁问歌现在的状况，应该通知她家人才行。

　　他站起来，从梁问歌包里拿出她的手机，走到病床边，执起了梁问歌的手，他愣了愣，梁问歌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是好人家里养出来的女孩，手心摸起来却特别粗粝，他还摸到了她手心里有一条凸起的痕迹。

　　季寻没忍住，展开了她的手。

　　手心上了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在她的掌心上。

　　那道疤早就愈合只残留下一条白线，但是紧凭这道痕迹，就能看出当初手上伤得不轻。

　　他倒吸了一口气，很快将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握住梁问歌的大拇指按上了解锁键。

　　周小山走了一半，发现自己好像手机没带，折回去，就看到季寻坐在梁问歌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摸来抹去，倒吸了一口气，又缩了回去。

　　难道……难道不是小梁勾引哥，而是哥看上小梁了。

　　季寻不知道已经被周小山强行配对了，他打开通讯录，没有找到类似“爸爸”“妈妈”之类的称呼，确实不知道该将电话打给谁，干脆找到了最近通讯记录。

　　第一个“傻逼”。

　　季寻：“……”

　　季寻呼叫了“傻逼”。

　　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起来。

　　震耳的音乐声夹杂着疯狂喧哗唱歌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梁问歌，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想看我的腹肌了？”

　　带着戏谑和流氓气的声音。

　　季寻皱眉：“……”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梁问歌，应该痛感已经消失了，她眉心舒展开来，床头灯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恬静又单纯，像是某种小动物。

　　“喂，说话啊！”

　　季寻收回目光，揉了揉眉骨，“我不是梁问歌，我……”

　　男人嚷了起来：“我擦，你特么是谁，梁问歌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你是不是绑架她了。”

　　季寻深深吐了几口气：“我是她朋友，她现在住院了，如果你是她的亲人，希望你能过来看看，如果不是，我再联系其他人。”

　　“不用了，我马上过来。”

　　二十分钟后，陈决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梁问歌，皱了皱眉：“她怎么了？不会死了吧。”

　　季寻闻到陈决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还有一身骚包的穿着，不自觉地皱眉：“胃炎，现在睡着了。”

　　陈决吁出一口气，伸手戳了戳梁问歌的脑门：“啧，平时看你挺厉害的，现在再蹦跶一个给我看看。”

　　这段时间，他和梁问歌因为《攻心》这部剧，碰头了很多次，梁问歌没少奚落他，奈何他还斗不过她，现在看她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突然来了劲儿，一会儿戳头，一会儿戳脸，当他又想碰碰梁问歌手臂上插着的输液管时，季寻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请问你和梁问歌是什么关系？”

　　陈决瞥了一眼季寻：“老子是她男朋友。”

　　周小山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风，觉得季寻摸也该摸够了吧，哆哆嗦嗦地朝病房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句怒吼。

　　他偷偷从门缝里张望。

　　看着季寻和一个长得挺帅气但气质挺嚣张的男人对峙着。

　　季寻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

　　他想，哥也太惨了吧，事业不顺就算了，喜欢上的人，竟然是一脚踏两船的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