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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一百零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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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李承鄞这一趟去了多久,他还没回来我便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他也不在榻上。问了永娘才知道,他竟是一夜未归。
我食不知味地用了早膳,正准备着人出去打听一下消息,李承鄞就回来了。
他看上去并无不妥,只是眼底有些青黑,疲惫了些。
“去哪儿?”他见我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
“永娘说你整宿未归,我有些担心……”我话还未说完,他便上前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没事。”
“你的手冷死了,拿开。”我有些嫌弃地将他冰块一样的手拍开。
“冷吗?”他似乎有些不信,抬起手摸了摸脸,“好像真的有些冷,你快给我暖暖。”他说着又将手伸过来。
我看着他那双被冻得有些红的手,没忍心再推开,但也没给他捂,只是将手里的暖炉塞过去。
他微微一怔,看着手里那粉色的暖炉,一把又给我塞了回来。
“不是说冷吗?又还给我做什么?”我不解地抬头。
“太丑了。”他说。
“哪里丑了?”我没好气地瞪他,“这个暖炉粉粉嫩嫩的,看着多喜庆啊。而且我还专门用这条绣了猫的手帕包了一下,这么乖巧讨喜……”
“这只猫是你绣的吧?”他突然瞅着那帕子上的猫问。
“对啊。我照着小雪的样子绣的。”我将那块帕子拎出来,抖开,“怎么样?是不是绣得很逼真?”
李承鄞咳了一声,缓缓道:“不如,你去问问小雪?”
“小雪啊,它可喜欢这一块手帕了,每次都要抓着玩,应该是觉得我绣得好的缘故吧。”我笑着道。
“是吗?”李承鄞不以为然地将那块手帕拎在手里,“你没说它是猫之前,我以为它是一头猪。”
“你才是猪。”我绷着脸说。
“我要是猪,那你不也是猪了?”他突然笑一声,将我的猫手帕往袖子里一收,就大步向前了。
我那个气啊!
“喂!还收走它做什么?我没说要送给你呀。”我小跑着跟上去,边跑边气呼呼地道。
“不送给我,你要送给谁?”
“我为什么非得送人?我就不能自己用吗?”我要是有胡子,这会儿准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那你自己再绣一块吧。”
“李承鄞!”我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看我气呼呼的,他似乎反倒心情好了,叫时恩给他备早膳去了,还叫永娘把小雪抱来,他就站在树下用一团线逗猫玩。
我知道我那帕子绣得不够好,原想着要回来再另外绣一块给他,但他死活不还回来,我姑且也就作罢了。中原人绣花跟西州不一样,我以前都是用很大的针头,到了这边却要用小针头,特别容易戳到手,我的指头就被扎了好几下,可疼了。
李承鄞逗了一会儿猫,便抱起小雪,挤到我坐着的秋千上,秋千突然晃动起来,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栽下去。我抡起拳头要揍人,他却将小雪举到我的拳头前面,小雪不怕我,竟还伸出爪子抓了抓我的拳头,有点痒痒的感觉。
我愣住了,李承鄞则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仿佛能感染人一样,我原本因为他彻夜未归的事忧心不已,好几次想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听他这样毫无忧虑地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心情便跟着好了一些。
接着一整天,李承鄞都没再离开东宫,先是拉着我补眠,又自告奋勇地教我看账本、学珠算、使算盘……我平日里看到数字就头疼,他教了一番之后,七窍总算通了三窍,勉强能看得懂基本的账目了。
晚宴宫里赐宴,要与皇帝以及皇亲国戚一起用,之后才自承天门上朱雀楼,与民同乐。
因为是普天同庆的节日,所以要穿得隆重,衣服早就备好了,是一套精致地翟衣,发髻上除了佩戴往日里的珠钗,还要戴上花胜,永娘说,上元节这一天,中原的女子都会戴上花胜与夫君一同看灯,以祈愿夫妻和睦恩爱。
我却觉得戴花胜有些不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挤人,鞋都有可能会被挤掉,别说是头上的花胜了,要是弄丢了,岂不是很不吉利?
我挺怕弄丢花胜的,还专门让迪莫将其用绳子绑了一下,因为上次弄丢李承鄞就丢了魂一样,找了好久,这次若是再弄丢,指不定就找不回来了,那他不得郁闷好久?
天刚蒙蒙黑,我们便出宫了。宫中无皇后,高贵妃又精神失常,皇帝这次带的是林妃,那林妃我没怎么接触过,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对我倒是挺客气的。
上了朱雀楼之后,皇帝扯着嗓子说了一大通话,楼下站满了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他说话,没人敢喧哗。
远处近处都是灯,从楼上看下去,整个上京城灯火通明,一派华丽。
皇帝带头撒钱,我和李承鄞便也跟着撒。前来捡钱的有老有少,面上都一团喜气。
我一点也不喜欢在这上面撒钱,站得高,冷风呼呼地往脖子里灌,还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腿都站麻了。好在皇帝后来发了善心,不叫我和李承鄞继续同他一起吹冷风了。
从朱雀楼下来,我的腿立即就不麻了,全身血液沸腾,拽起李承鄞就跑。
三步一景,五步一换,今晚的灯有飞鸟走兽,也有人物山水,有大的有小的,有挂屋檐下的,有搁地上的,挂架子上的。每一盏都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远处的宝塔亮堂堂的,与空中的焰火交相呼应,大气磅礴。
近处玩杂耍的,舞狮子的,画糖人的,做手艺的,拉胡琴的……各行各业的人都可以找得到。
看到卖糖人的,我有些蠢蠢欲动,立即拽着李承鄞上前,“诶,你这次带钱了的吧?我想吃糖人。”
李承鄞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我,说:“你拿好,可别叫人给偷了。”
那钱袋子沉甸甸的,应该装了不少钱。“你放心吧,我最会管钱了。”我说。
我急不可待地买了两个糖人,将其中一个递给李承鄞,他平日里不爱吃甜的,但这糖人他一接过便啃了起来,三两下便啃光了。
“你吃那么快做什么?”我说。
他说:“我怕掉到地上。”
我听了就乐了,想到他上回吃糖人差点掉到地上的事。
他见我笑,有些不乐意了,凑过来一口啃掉我手上的半个糖人,等我回神时,就只剩了一根棍子。
这下换成我气他乐了,他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