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到底是谁啊？》素远

1、第 1 章

　　话说刘学屹是村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人见人躲，鬼见了都愁，全村人都拿他没辙，连他爸妈都管不住，他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隔壁户的茅家大哥——茅子峻。为什么只有茅家大哥能管住他呢？事情是这样的：
　　茅子峻5岁那年刘学屹1岁，还不会说话，正处于蹒跚学步的阶段。有一天，村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留下大孩子看着小孩子。刘学屹玩累了，茅子峻把他抱回垫着棉絮的竹筐里，回屋拿一件大衣服给他盖，却不料院子里来了一条“野狗”，那时他还没见过狼，以为是一条狗，刚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那只狼正咬着娃娃的衣服从竹筐里往外拖。
　　“死狗，快走开。”他大吼一声，狼无动于衷，却吓醒了刘学屹，扯着嗓门哇哇地哭。茅子峻拿起廊下的扫帚打了两下，狼被激怒了，对他嘶哑咧嘴。
　　“还不快滚。”他举起扫帚还没落下，狼一口咬在他的脚肚子上。
　　回来吃午饭的大人们正好瞧见，举起手里的锄头冲上去，狼受了痛击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进山里去了。
　　故事传开了，全村人都知道了茅子峻从狼嘴里救了刘学屹的英雄事迹。

　　那时家家户户都穷，好不容易攒上一点钱就被偷，所以存不住钱，就算不被偷钱也要被偷地里的庄稼。
　　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刘学屹跑到隔壁村偷地瓜，挖地瓜挖得正起劲，来了一个人，黑漆漆的身影听见响动就质问，“是谁？”
　　刘学屹不做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影子，想着等会从什么方向逃。
　　“在我家地里干嘛？赶紧出来。”
　　刘学屹一听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子峻哥？”
　　“学屹？是你？”
　　“是我呀子峻哥。”碰到熟人，刘学屹一下子兴奋了，嗓音高了几度。
　　“嘘，别嚷嚷，把狗惊醒了。”
　　“对对。”刘学屹悄声说，“你也来偷地瓜啊？”
　　“别废话，挖好赶紧走。”
　　于是两个人各偷了半背篓地瓜回家。
　　第二天，刘学屹垫着脚趴在篱笆上看着茅子峻发呆，傻笑了一早上，后脑勺挨了母亲一记栗子，“发什么的愣？还不赶紧打猪草去。”
　　“哎呀，敲我干什么？疼死了。”刘学屹揉着脑袋，“打猪草着什么急嘛？”
　　“你看看都几点了？人家的猪都喂好了，你还没出门，傻笑什么呢，没得正行。”
　　“又饿不死。”
　　“哎？臭小子……”母亲又扬起了手。
　　“哼。”刘学屹眼疾手快，背起竹篓就开溜，逃过一劫。
　　打猪草回来先往茅家院儿里张望，只看见茅子峻的姐姐在廊下做作业。他把藏在猪草里面的桔子拿出来两个，“姐，给你和子峻哥的。”就像两个小灯笼似得摆在她的课本上。
　　“谢了小屹，等我弟回来我给他。”
　　“恩。”
　　回到家刘学屹刚把背篓放下就被妹妹告了状，“妈，我看见哥他摘了桔子回来，给茅家姐姐了，都没给我，哥偏心。”
　　“让你打小报告，偏不给你吃。”刘学屹做了个鬼脸。
　　“妈，你看他，胳膊肘往外拐。”
　　“他是你亲哥，就算他自己不吃也不会不给你吃。”母亲往灶里添柴，顾不得兄妹两个人吵。
　　“哥他就是偏心。”
　　“对，我就是偏心。”刘学屹从背篓里掏了一个桔子出来边剥边说，“我的命都是子峻哥救回来的，我不该啊？”
　　“那你养子峻哥一辈子得了。”妹妹转头看他手里拿着桔子，跑过去抢，“给我吃点儿。”
　　“养他一辈子我愿意。”刘学屹把手举起来，“不给。白眼儿狼，整天说你哥坏话。”
　　“我错了。”妹妹望着桔子咽口水，“我不说了行吗？”
　　“这还像话。”他从背篓里拿出最后一个桔子给她，然后把手里剥好的也给她，“这个给妈吃。”
　　“嘻嘻。”妹妹捧着橘子跑到母亲面前。

　　“子峻哥。”天没亮孩子们结伴去上学，那是村联合建的学校，从小学到初中，每个年级一个班，学校离家有段距离。刘学屹走着走着突然放慢脚步溜到了茅子峻的身边。
　　“什么事啊？”
　　“给你。”他摸出个东西塞进茅子峻的衣兜里。
　　“……”茅子峻摸了摸，是个鸡蛋，还暖和着，“和你说了多少次别给我带东西，你怎么不听呢？”
　　“我妈她非要我拿给你，还说如果我偷吃了就挨板子。”
　　“你吃呗，我又不会告你状。”茅子峻还给他。
　　“哎呀，让你吃你就吃，你不是要考试了嘛，需要补补脑子。”刘学屹说完就跑回了队伍前头。

　　再后来，茅子峻上了高中，是住校，每两个月回家一趟。高中毕业后就回村当了老师，带了一学期刘学屹的班。这时刘学屹的个子蹿得老高，已经和茅子峻差不多。
　　“那个女的是谁啊？”刘学屹和三位同学坐在操场上，望着远处田坎上走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伙伴问。
　　“听说是茅老师家给他介绍的对象。”
　　“我怎么不知道？”刘学屹听了大吃一惊。
　　“老师谈对象为什么非要你知道？”三个人都看着他。
　　“……”刘学屹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以后看见远处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越想越生气，随手捡了几颗石头握在手里。等他们人走近了，把石头扔进水田里，溅起的水泥浆洒在他们的裤子和裙子上，脏得一塌糊涂。
　　“学屹，你搞什么鬼？”
　　“咦？茅老师，这又是哪位大姐姐？怎么和你前几天介绍给我认识的不一样？老师您真受欢迎，隔三差五换女朋友。”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女朋友？”茅子峻解释道，“这是新来的老师，我带她熟悉熟悉环境，不懂别瞎说。”
　　“……”刘学屹转头瞪着谎报军情的同学。
　　“我怎么知道啊？老师就不能当对象啦？”同学委屈极了，“我听我妈她们摆龙门阵是这么说的呀。”
　　“你还说，害得我被子峻哥骂了。”
　　……
　　放了学，等茅子峻送走小班最后一名学生天也黑了，刘学屹打着手电筒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朝家赶。
　　“……”刘学屹想帮他拎包，包里是学生的作业本。
　　“不用了。”茅子峻没让他得逞。
　　“还没生气啊？你不是已经罚我抄写了嘛？而且我也有好好想她道歉。”
　　“以后别欺负人。”
　　“恩。”刘学屹连连点头。
　　“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读书，别想其他的。”
　　“我知道。”
　　“知道？那你今天的幼稚行为怎么解释？”
　　“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刘学屹问。
　　“……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茅子峻放慢脚步，心想再过几年指不定这小子心性就变了，不再缠着自己了。
　　“那我们一起考，考同一所学校，你说好不好？”刘学屹心里明白，子峻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才没有选择考大学，心里肯定遗憾，“我们一起攒钱，一起读大学。”
　　“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考不上。”
　　“为了你，我能考上，不信你等着瞧。”
　　“那我等着。”

　　大学。
　　“哎？我说学屹啊，你天天往你哥宿舍跑也太勤快了点，你干脆搬过去住得了。”舍友开玩笑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麻烦，可他偏不让我住，你说气不气人？”
　　“你又不是没地方睡，他凭什么要和你挤一张单人床？”
　　“……”刘学屹觉得舍友说的有道理，思虑了半天，去外头接了一盆水回来，倒在床上，笑道，“这下理由充分了吧？”
　　“你TM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舍友纳闷地看着他？
　　“哥们儿，晚上不用给我留门了哈。”刘学屹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