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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马车颠簸着,窗外的风景单调的一成不变,飘飘荡荡的芦苇枯燥的点缀在道路两边。

      卡丽丝拉拉头上的帽子遮住过分灿烂的阳光,又拉紧了搁在腿上的包,蜷缩起来透过帽檐与车窗的缝隙打量着这个世界。

      今天是学校报道的最后一天,这是父亲生前给她安排的学校。两个月前,如同约好的一样,在母亲索尼娅去世的那天下午,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出现在了家中唯一的木桌上。里面是一份录取通知书,还有一张字迹潦草的便条:吾女,此处已安排好。

      读着这份信的时候,卡丽丝正站在教堂里,等着和牧师确认母亲下葬的安排。她有些不安,因为她出生之后,索尼娅固执的不肯安排她接受洗礼,听说当年这件事闹得还挺凶,索尼娅一度跟教堂里的牧师交恶。

      不过现在人走了,一切都将被原谅。尘归尘,土归土,通过审判的升入天国。

      卡丽丝一整个暑假都在打工为了赚取接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生活的窘迫逼得她不得不放弃最后的那一丝好奇。要知道,为好奇心买单实在是不合算。

      她想到索尼娅,有点难过但又很高兴终于可以脱离那个易怒的女人而独自生活。摸到脖子上作为遗物的用绳子穿着的一块黑黢黢石头,又有点伤感,即使那个女人再不好,也是养育了她长大成人。

      现在,不论将来的好坏,卡丽丝都将独自一人踏上新的路途。

      卡丽丝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同,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每当她睡眠的时候,总有不同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对着她说话。有的时候是温柔甜美的女声,有的时候是急躁的中年男人,有的时候是语调缓慢的老人。梦里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故事,英勇的魔法师,五花八门的魔咒,耀武扬威的巨龙。

      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在梦中用着渐渐学会的语言与他们交流着。

      渐渐的长大,她敏锐的发现索尼娅对她的态度与别的家庭的母亲不同。比如:她不允许卡丽丝喊她妈妈,她从来不会拥抱亲吻卡丽丝,家里从来没有人过生日,别的家庭会教孩子的魔法在这里则是被严厉禁止的,圣诞节的时候索尼娅总是一个人跪在神像前忏悔……

      卡丽丝翻着索尼娅留下来的日记,内容苍白的记着每天的开销。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厚重的日记本从她的手中滑落。一张灰白色的东西跑出了一个头,她有些抑制不住急躁的从地上捡起,翻过来看是一张彩色的图画,年岁已久,边缘已经被侵蚀成了昏黄色。

      画中的人是索尼娅,卡丽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微笑着的索尼娅,眼角中满满的柔情蜜意,少女的丰满的脸庞闪着勃勃生机,她姿态优美的伸出戴着丝绸长手套的手,交给面前的人。她的视线没有投向作画的人,这大概是一张后来的创作,索尼娅注视的人背对着,只留下一个已经模糊的肩部轮廓。

      卡丽丝直觉的认定了,那个男人一定就是她的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已经离开,每当她开口提到就会被索尼娅狠狠的揍一顿的 — 父亲。

      抓着图画,卡丽丝愣愣的想着该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不太好,这毕竟是唯一的纪念物,但是,说实话,她又不觉得有什么好值得纪念的。要是在索尼娅下葬前发现就好了,可以一起陪葬的。这样想着叹了一口气,卡丽丝把图画夹回了发现它的地方,就当从来没有发现好了。

      她猛然之间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后背一阵抽痛,逼得卡丽丝挺直蜷缩起来的身体,那一份的伤感随着这样的疼痛消逝的无影无踪。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嘴里念着梦中的阿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教的歌谣,蹦蹦跳跳的在壁炉旁数着地板上砖块。然后被索尼娅猛地拽住,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索尼娅恐惧的脸和睁的老大的双眼。卡丽丝一时感觉索尼娅的眼中满满的全是眼白。于是她也恐惧起来,放声大哭。

      后来梦中,她询问出现的人为什么索尼娅会有那么可怕的反应,那人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卡丽丝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梦。

      现在,索尼娅死了,那样的梦又重新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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