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狐》苏家富贵儿

5、靥禾篇1

　　靥禾篇1
　　久衍初次看到靥禾时，已是千越阁的常客了。
　　相比较在绝色小倌床上尝到的绝妙滋味，他更看重楼里的雅致。虽是属于人间的□□之地，却没有吵杂无理的客人，也没有粗鲁不堪的举止行为。阁里的小倌，甚至下人，相处友善亲密，嬉戏打闹如同一家人。即使他们性格迥异，背后的故事也未必明朗，可打趣交谈间笑意真诚毫无芥蒂。
　　来的久了，便与他们熟识起来，茶盏酒杯间成了挚友。
　　真是暮色四合，他和小倌们正被清安说的一个趣闻逗得笑的不停，宁钰还不小心弄翻了茶盏。这时，有人从门外的昏暗中慢慢走了进来。
　　九衍抬头去看，便见那人有着极其瘦削的脸庞，在灯火下苍白沉郁的脸色，五官倒长的十分俊美，剑眉薄唇，轮廓坚毅无比，眼眸却阴郁的可怕。身子也单薄瘦弱得仿佛一推就会倒下。
　　已有人迎了上去，帮他拿过手上的草筐，里面放着一些药草。
　　清安见他脸上微带薄汗，唤他过来坐着歇歇，他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后堂去了。
　　大家继续说笑，可九衍却没心思听了，盯着那人落寞背影，觉得他和这满堂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他问旁边的人这是谁，有人答道：“是我们阁里的药师，平时咸少出现，所以你还没见过”
　　这时有人抢了话道：“九衍，你可莫打靥禾的主意，他性子孤僻，可不喜别人打搅”
　　“是啊，药师最是沉默寡言，性子也冷淡孤僻。心地确实极善良的，若阁里的人受了伤，他自己一定要细心照顾到好为止。”谈到靥禾，气氛有些哀伤，连平日最不知愁的宁钰也皱了皱眉，心疼地接着说：“他医术高明，却医不好自己的身子，看他每夜咳得厉害，我们心里都不好过”
　　九衍也皱了眉头，想起刚才那人苍白的脸色，心竟沉沉疼了一下。

　　第二天，九衍又来了，这次没有同小倌们调笑，而是直接进了后堂，在靥禾的房门前踌躇。
　　刚想敲门，却见门是虚掩的，于是走了进去。抬眼便望见那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认真摆弄一些草药，见有人进来，微微侧头看去。
　　九衍赶忙低头揖了一礼，道：“在下九衍。”
　　那人不说话，依旧盯着人。九衍长的有些风流，狭长的凤眸中流光溢彩，桃花脸十分俊美，只是唇边的笑有些痞子气，却也迷人。
　　靥禾脸上由面无表情变为有些沉色，九衍看了心里只泛嘀咕。难道自己的长相不济，让他看了不舒服。亏得自己还在出来前特地仔细打扮了一番，穿了精致绣纹的锦服。
　　“有事？”靥禾转过脸，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这倒让九衍不好回答了。原先只是想来见他一眼，顺便说说话，不过看这人一脸不待见总不能说自己爱慕他吧，想了一会，才道：“在下听闻公子医术高明……”
　　还未说完，就见靥禾摆摆手，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我不想和你说什么，也不愿与你深交”说完，也不理人自己走了出去。
　　只剩九衍愣在当场，他，他……竟这般直接，还真，咳咳不给人面子。
　　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

　　靥禾穿过热闹的街市，慢慢来到一座小山前，仍不止步，继续往前走。
　　他有些烦躁，沉着脸不去管后面亦步亦趋的人，只当没看見他。
　　九衍倒是很有兴致和耐心，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看看那，时不时脚步加快跟上去，总之没打算一走了之。
　　其实，刚才的情绪平定下来，他反而摸清了对方的心思。靥禾虽是冷漠的人，但绝不是喜欢得罪别人的刺头儿，之所以对他这般不待见，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对他有成见。
　　想到这，九衍更忧愁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见面都没见几回。
　　突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忍着一些怒气道：“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啊”九衍一副无辜的眼神，到他面前站定，严肃认真地盯着那人眼睛，反问道：“你讨厌我？”
　　语气半是疑问半是肯定，靥禾微微低下眸子，心里百转千回，终是小声回道：“没有。”
　　“那我继续跟着，你随便做你自己的事”男子似突然快活起来，语气满是欣喜，竟像一个得意洋洋的孩子。
　　“哼”靥禾不理他，继续往更陡峭的地方走去。
　　九衍自然跟着，也不靠近，就远远看他时而弯腰闻一些药草的气味，时而看到一种稀罕草药时唇角露出惊喜的笑意，到不觉得无趣，反而看那人认真的俊俏模样，心里变得有些痒了。
　　没让人想到的是，一阵凉风习习后，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这下两个人都没有伞，九衍不免有些急了。
　　可看那人，仍没什么表情地寻找药草，似感觉不到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
　　九衍气急，想到那人那般身子，如何经得起这样的事。跑过去就想拉人找个地方避避，靥禾却很是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沉静地说：“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九衍原想发怒，但看了看那人已是冷得有些颤抖的肩膀，愣是没发出来。只是迅速地脱掉自己的外衫，披到人身上，边抱紧他的肩头给他温暖。
　　靥禾挣扎着要放开，可哪抵得过九衍，挣扎半天也没什么松动。
　　九衍看他妥协了，放开他把他带到一棵树下避雨，也暗自施了法术让雨避开二人。
　　“你到底想怎样”靥禾望着外面雨雾朦胧，心神有些恍然，模糊不清的问着正死死抱着他让他有些暖意的人。
　　“你看不出来？”九衍心里有一点无奈和苦涩，怀里的人似乎在二人之间画上一个宽宽的大沟，竟让他感到有些恐慌。
　　“嗯？”靥禾神志被二人之间的温度烧的有些薄弱了。
　　“我爱慕你，想和在一起了”连九衍都觉得蹊跷，不过见了一面，回去躺在床上时脑里想的算是那人略微发白的脸和那双忧郁的眼眸，像有东西在抓挠着心，就是安定不下来。于是，第二天就急不可待地去找他。
　　“你……”靥禾似突然清醒，用力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脸色发白，牙齿咬住嘴唇，盯了一会像终于冷静下来。
　　“哼，这话真伤人”他露出讥讽的笑，眼神也冷的像冰。然后不顾大雨，径直往外面跑去。
　　九衍愣了半天，才消化那人说了什么。眼里似有什么东西晦涩难受，嘴角也不由苦笑出来。
　　究竟是谁，伤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