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281、故烧高烛照红妆4

　　那一年，风纪年满十岁，杨佳却又有了身孕，这一次，上天并没有眷顾她，她在风家二老严密的监视下活着，甚至远在首郡的风将军的正室也千里迢迢赶来华郡。这位风将军的原配，乃是郡主出身，其父襄王本身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王妃也不遑多让，这样家里出来的女儿，性格上自然有独到之处。
　　“那王妃来了之后，与我母亲倒是很好，好到，母亲终究难产过世……”风纪提到这里，眼眶依旧通红。
　　韩恕非常理解风纪的处境，前番风纪说过，风纪的第三代，除了他，没有一个是成器的，自然也包括原配所产下的孩子，风纪已经得风老将军青眼，再加上杨佳炎燚会的背景和手头的产业，不可能不让皇室忌惮，风夫人的手段，估计是皇室允诺了的。
　　“母亲过世后，为了保住我幼弟和母亲的产业，我这个男子身份，也只能继续下去！”风纪苦笑。
　　“很痛苦吧？”
　　“谈不上，这么多年了，也就，习惯了。”风纪笑笑。
　　“你是如何隐瞒住所有人的，势单力薄，不容易啊。”
　　“这要感激母亲的师傅，当年母亲去世，师祖怜惜我无依无靠，向炎燚会表明此事，会长怜惜我无依无靠，母亲又死得冤枉，于是破例着人入世相助。那位徐嬷嬷是个绝对的巾帼英雄，除了武艺高强，尚且还很有心机手段。因为年事已高却并未婚配，于是便住到府中，既教导看护我，也算养老。在她老人家的运作下，母亲留下的海运买卖没有落入他人手中，我的秘密，也算保存下来，毕竟皇室再能，也要给炎燚会一点面子的。”风纪道。
　　韩恕点点头，他相信，炎燚会这种组织，里面是各种奇人异事，深不可测，平时没什么功利心，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却绝对威胁巨大，所以，对待他们，也只能安抚为主。既然杨佳已死，给炎燚会面子，保住风纪的利益，也不是不行。毕竟风纪可是风家的孩子，好好教养，是能为皇室所用的。
　　风纪就这样长大了，自十六岁起，便开始正式上战场磨砺，这华郡濒临沿海，一段时间后就会有海匪滋生，风纪就一次次的带兵去清缴海匪，二十六岁那年，徐嬷嬷因为年纪原因故去，而风纪，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先帝亲封她为华郡郡守，按照惯例，郡守是不能带兵的，先帝为风纪破例，准她既做郡守又带兵，掌握华郡军，政，大权。
　　“你是如何逃过赐婚的？”韩恕又问，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人，皇室势必要给她选一个皇室出身的媳妇。
　　“徐嬷嬷有先见之明，十七岁那年，我用七百水兵，击退过五千海匪。陛下下旨赏赐，问我想要什么，徐嬷嬷要我求一个恩典，以后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妻子。不受任何人约束。”风纪道“我知道先帝不喜欢，可惜君无戏言，也只能认了。故而，在婚姻这一途上，我算是保住了秘密。”
　　“你的那些夫人……”
　　“其实多数都是福慧山庄出来的孤女，有的是因为刚刚下山，没有什么去处，所以暂时投奔，这一部分，被我安置在外面，对外只说是外室，等她们想清楚了去处，便可自行离去。另一部分，则是想像我母亲一样，自己开创事业的女子，这一部分，需要长久的打算和起步，就被我留在府内，平日里佯装无事，其实暗自都有经营。这些女子，也恰好可以给我掩饰身份。”
　　“怪不得，这客氏出身的那个学堂的主人便是福慧山庄出来的，你那位十六夫人，被推给你照顾，也理所应当。她也是那种想独立创业的？”韩恕问。
　　风纪点点头“就是，没掌握好野心。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身为一个女子，最要控制好的，就是野心，有些野心不是不好，但是切记盲目自大，女子取得了一点成绩，膨胀的心态会比男子要大很多，所以，控制好，才是长久之计，否则，很容易一无所有。”
　　“十六夫人做什么的？”韩恕问。
　　“贩运私货。”风纪苦笑，“她家里以前是做出租渔船的，在她去书院学习的那几年的光景，通过学来的一些经营之道，虽然没有发财，却也将剩下的那两条船扩充到了五条的数量。她心知做这个不可能很快做大，于是也起了做海运的主意，她知道华郡海运掌握在我的手中，又从师傅那里知道我广纳姬妾都为帮忙的事情，便托付了人来跟我说项。于是我便应了。大人也知道，海运这买卖，来钱很快，我若做大，皇室未必乐意见到，所以这几年，我分了很多饼出去。”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便是那十六夫人靠着风纪的背后推动，在海运事业上小有成就，可是，并没有很好的压制住她的野心。
　　当一个人野心极度膨胀的时候，便会生出无数故事来，那客氏挣得了大笔的银钱，开始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一心想赚取更多的利益。于是，对于规矩的漠视就开始显现。起初只是小大小闹，风纪并不在意，毕竟，水至深则无鱼，那条船都不可能干净得像镜子一样，总得容人家船员带二斤特产吧。
　　因为是风郡守妾室家的船，官兵并未仔细搜查，于是，客氏的胆量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满船货不对版的地步，直到这一两年，她居然起了和海匪勾结的心思，将海匪劫得的金银私自夹带在船中运来，再交付前来对接的海匪，从中获利，海匪也将这些银钱带往内陆，使得海匪越加猖狂。
　　“我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其他，客氏又做得隐秘，我也并无察觉，只道她还是船中夹带一点私货罢了。直到那天，客老爷亲自过来……”风纪回忆道。
　　风纪对客老爷的印象很不错，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商人，很懂知足常乐，也不喜欢沾光，哪怕是侄女嫁给了郡守，也并不想依靠郡守的势力去扩张生意，极少登门。
　　风纪知道，这次客老爷登门，想必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