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8、昆山玉碎凤凰叫8

　　杨浩与丁泉对坐饮茶，两人却绝口不提董成的案子，只是回忆一下京城旧事。
　　“其实我有一点疑惑，不，是长久的疑惑！”杨浩放下茶杯，道。
　　“什么？”
　　“我一直在想，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以前我以为是韩恕韩大人，经过此事，我却觉得不太可能，我的事情，你知道，只要你透露一二给韩大人，以他的聪明，恐怕早就猜出始末，你却并没有说，你说这是为什么？”杨浩道。
　　“为什么？”丁泉挑眉。
　　“因为，你们所求并不相同，若是他与你一路，那么，你们的利益应该一致，而今看来，你们非但没多大关系，甚至有些互不信任！”杨浩道。
　　“你真心喜欢过董成吗？”
　　“喜欢的，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杨浩毫不掩饰的道“其实，我若说这是一个巧合，你信吗？”
　　“信。”丁泉点头，“你放弃京城的大好前程前来山阳接收祖产，我猜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他吧，沈云，只是借口！”
　　杨浩第一次踏入山阳，是在八年前，随着长兄奉命带了祖父备下的礼物来为杨三老爷贺寿。因着不过陪跑，也无甚事情可做，便跟着管家一起去各个商铺巡查，他这人文韬武略确实平平，但是于经商上却小有天赋，国公爷也有意愿将他向这方面培养。
　　他记得那天他跟随管家巡查了好几天铺面，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因着城内离山庄有些远，于是管家询问他是否可以在城中用膳。他自然同意。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临近书院的一个食肆，这里虽然不大，却整齐干净，菜色极富特色，杨浩方才迈入店内，却冷不防撞到一个人，他身形高大，甚有力气，那人竟然被他撞到在地，那人手中的食盒也翻倒，食盒中的菜淋了他满身。
　　“兄台，实在抱歉，是在下没看到你！”杨浩伸出手，想将人扶起，那人一抬头，与他目光相碰。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其实不过一瞬，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也没有必要解释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需要为什么，发生了，便发生了。
　　后来，杨浩知道这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是隔壁书院的学生，一个渔家子弟，每天除了读书，也在书院做些杂役工作，以减免一些家中的负担。
　　再后来，杨浩吩咐管家赔了这个叫董成的少年食盒并一套新装的钱。
　　最后，若不是他兄长再三催促，他或许会在山阳住上一生，他还记得他临走前一天的傍晚，他们依旧在苍云山的密林中相见，他们互相赠与对方的，俱是一缕青丝。
　　两人相视而笑，董成有一双巧手，他将这两缕青丝编做两个同心结，放入荷包，此物此后经年，两人再未离身。
　　董成知道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单只两人地位悬殊，便可摧毁一切。他虽卑微，却亦有读书人风骨，若让他去做个笼中鸟，尚且不如挥剑断情。
　　但是他也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能遇到这样的一份感情的机会，大概一生只会有那么一次，无怨无悔了。
　　果然，杨浩离去三载，渺无音讯，董成却在师傅的引荐下进了杨家做工。
　　直到那一年，管家带着他前往雷州，与同去雷州的杨浩再次相见……
　　那个时候，他们认识了薛念，别人看不出来，但是董成与杨浩却绝迹看得出来男女，他们从薛念，哦，应该是沈云沈小姐处得知了她家中的难处，沈小姐与一般女子不同，沉着冷静，落落大方，并不在意他们的关系，她的眼中，却只有生意往来。杨浩看中了沈小姐卓越的经商才华，心内隐约有了计较。
　　庆幸的是，沈小姐与他一拍即合，两厢情愿，杨浩要董成先回山阳，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他一定会回到山阳，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永不分离。
　　国公府，书房。
　　杨将军搓着手中的串珠，一双虎目不怒而威，望着眼前跪得直挺挺的杨浩。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杨将军忽然问。
　　“沈云。”
　　“不，我是说，山阳县那个孩子！”杨将军意味深长的道。
　　杨浩彻底愣住了。
　　“浩儿啊 ，你从来是个聪明孩子，祖父教过你，很多事情，想要达成所愿，就要有足够的筹码，你想要我出面答应，便要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和让我看到帮你的收获是什么，若是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杨将军道。
　　“爷爷所思，不过两件事，一件是府内内耗，入不敷出。另一件是……孙儿答应爷爷，若是您放孙儿一马，孙儿一定帮爷爷完成这两件事！”
　　“你凭什么？”听得此言，杨将军停下了搓珠串的手，问。
　　“沈云此女，于经营一道之上，不逊于西门九娘，之所以不能完全施展，不过是因为其父迂腐，不给她施展机会罢了，西门九娘那边，咱们毫无办法，不如将沈云娶进杨家，暗中让她掌管中馈，孙儿立誓，三年之内，必让府内多有盈余！”杨浩道。
　　杨将军依旧面无表情“你控制的住她？要知道，女子若是有了外心，可比叛将还要难产万倍，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知道后果！”
　　“祖父放心，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可捧，亦可——杀！”杨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孙儿知道她的人品，精明至极，不会做出那种愚蠢的选择。而且，她与西门九娘交好，西门九娘嫁入公主府之后，咱们亦可通过她和公主府取得一点联系，青川驸马虽然无用，却是东南文脉之首，这些刀笔吏，拉拢绝对好过对立！”
　　“那么，另一件呢？”
　　韩恕夹了几筷子桌上的小菜食用，沈云依旧狂饮不止，从她饮酒的姿势可以看出，她确实是多年酒客。
　　“你们做这种事，是不是有点残忍，虽然你与那郑氏有些交恶，却也不必下这样的死手，杀人连坐，这件事情，怕是要连杨太夫人和杨家四郎都要受到牵连。”
　　“大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杨家太夫人与四郎所为！”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韩恕愣住了，怎么会……“他们到底是杨家长房，你们安敢！”
　　“我们当然不敢，所以，这事从来不是我们的意思，我猜大人也猜测的到，只是生性善良，不愿意揭穿罢了。”沈云冷笑“国公爷勤勉半生，出生入死，得居高位，手握兵权，却依旧被旧门阀看做新贵，家族根基不稳，若是国公爷百年之后，杨家怕是立刻被打回原形。所以当下，一点把柄都不能让人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