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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他日参天仰面难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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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的命交给你,随便你怎么用,我要的不多,五十两,兼我们村东头的两亩好地。”任暖之道。
云开低头不语,不知道在计较什么。这些东西值班下来,总要百两银钱,不是小钱。
“你也不要嫌贵,若是此事他们栽赃成功,你们满门性命不保,那时候,又岂能是区区一百几十两银钱可以打发的?”任暖之道。
“我不是在乎那个银子,而是,这件事情,若想做成,你恐怕真的……”云开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听到这里,任暖之忽然一笑,道“这个病,让我每晚身上剧痛,痛的无法忍耐,甚至以头触墙将自己撞晕过去,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但是在临死之前,我想将以往的恩仇一把清算!我忘不掉他们几个对我的羞辱打骂,也不会忘记困顿中你对我的暖言安慰和在我娘重病的时候为她延医买药的情分。”
云开点点头,默默的和他碰碰酒杯。
姚星汉听了云开所言,满头冷汗“太过歹毒了!”他一掌拍碎了桌上茶盏,“我竟不知道,这读书人也有这等恶毒心思!若是让他们得逞,不是咱们一门的事情,整个梁家村恐怕都要被牵连!咱们的香烛,可是要做贡品的,沾染了皇室贵胄,哪能善了!”
“正是如此,方才不能放过!”云开目光冷峻的道。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姚星汉一向信任云开,毕竟是读书人,眼光自然是比他高。
“父亲,这样吧,你去单独找几盘香烛过来,做好记号……”云开在姚星汉耳边说。
“这,会不会牵连我们?”姚星汉听了云开之言,问。
“放心,咱们是主动报官,孩儿又是朝廷履职的,嫌疑会被排除,然后,孩儿自有办法将这口锅扣回他们身上!这一次,定要将他们斩草除根才罢!”云开冷然道。
姚星汉点点头。
“于是,你便让你父亲故意制作了有毒的香烛然后向我禀告,好让你家置身事外?”韩恕道。
云开笑而不答。
“那任暖之在虚云书院供职已久,自然熟悉书院内的一草一木,找到宋子龙他们藏匿的药品轻而易举,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只是取了一壶最毒的,亲口服下……”韩恕道。
“大人,万物俱有求生之念,哪怕重病在床,也不愿意轻易了断生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可以毫不在乎的笑饮黄泉呢?”云开忽然开口“不是缠绵的爱意,便是刻骨的恨意。暖之人如其名,为人温暖和善,从不计较,是什么让这样发生转变,甚至愿意以命换命?那样的恨,早已深刻到骨髓之中。”
“你是土豆吗?”韩恕又问。
云开摇头“下官与那位先生,只是见过两面,其他并无交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参与其中。只是听到大人提起土豆的事情,猜测到那位先生有可能就是属下认识的那个人,所以……”
韩恕半卧在榻上,丁泉正在为他扎针,他的头,似乎更痛了。只能利用外力稍微缓解。
“这件案子,大人打算如何了结?”丁泉问。
“愁啊!”韩恕苦笑“明明知道是栽赃嫁祸,我却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否认云开的所作所为。”
“这如何说?”丁泉很纳闷。
“其实,我是很同情他的。他少年时期遭遇过的那些事,真的很有可能影响他的一生,幸好他遇到了一个愿意为他指点迷津的人,才没有让他堕入歧途,这种事情,长期的压抑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爆发,任暖之,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例子。”韩恕道。
“其实,他现在活的不错了,若是一早就将虚云书院藏有毒药的事情上报,也不会连累他,他实在不必设局害人的。以德报怨,才是君子之道。”丁泉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韩恕忽然说了一句,丁泉一愣。皱起眉,思考许久,终于未曾答话,是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味的只让人家原谅,谁又能知道那些被伤害的人到底经历过何等的煎熬?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恶的纵容。且不说长此以往,会毁掉多少人才,单说那些被欺压者被造成伤害,定然会逐渐走向极端,以后会在重压之下做出何等疯狂行止,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这事,无论如何,也要遮掩一下。”韩恕道。
“杨老将军那里,不好交代吧。”丁泉道。
“既然他们无一人是主犯,想必陛下也不愿意多起争端。毕竟乔荫祖所言甚是,一锅端了虚云书院,那就是毁掉晋阳文脉,此事,不妥。”
翌日,乔荫祖开堂审案,宋子龙等四人因为私藏禁,药,误伤人命,被判处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科举为官,连坐族内三代。
云开来到牢房之中,望着宋子龙等四人,面色无悲无喜。
“云大人……”宋子龙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件事中,药品是他们私心藏匿,任暖之也的确是他们藏匿的药品毒死的。他们百口莫辩。
“念在同窗之情,我可以给你们另外一个选择。”云开忽然道“不用流放三千里的选择。”
“大人请讲。”听到这里,众人眼中流露出希望,若是不用远走前往瘴气横行的兖州,他们自然愿意,毕竟,此去兖州,很可能便是有去无回,客死异乡。
“我可为尔等争取——膑刑!”云开道“膑刑过后,尔等自然可以留下。”
言及此处,众人面色尽皆惨白。这膑刑,便是断足或者挖去膝盖骨,是大兴六酷刑之一,若是承了这膑刑,的确可以免除流放之苦,只是这一生,便是不良于行……
“这可要比,生死未卜的发配三千里强不少,不是吗?”云开道。
夕阳西下,云开来到酒家喝酒,他的座位对面,还设了一座,拿起酒杯,与对面的酒杯碰杯“虽然不能一举要他们性命,这膑刑和三代家族子弟不能入仕的禁令,也足够他们生不如死。索性,不负所托。”
太子府,宫中的小黄门送来一份简书,上面是晋阳县丞云开的资料。
太子浏览一下,合上简书。
“陛下问,殿下如何安置?”小黄门道。
“行事果断,却又心慈手软,是个辅将之才,却不能做主帅,这样吧,他先放在晋阳磨练,再过几年,将他调去给张翼轸听用。”
小黄门点头称是。“太子殿下举荐的张翼轸张小郎,已经顺利中举,十三岁的举人,可是破了井月井大人十六中举的记录,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