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传说》莫余一

3、第2章

　　首都总统府

　　简单大气的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凝重，一群人正襟危坐在桌旁，表情都是相似的沉重。他们对面是一块被切分成数个区域的巨大视频墙，画面上参与会议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全数到齐。

　　“总统先生，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站在一旁的秘书，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对主座上的男人提醒道。

　　男人点头，随后朗声开口：“各位，近日来多个地区相继出现四代超级细菌感染者变异成丧尸的情况，目前还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疫苗及其他特效药还在加紧研制中。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

　　沉默了片刻，医药部部长李斯率先起身：“总统先生，全国各地的专家已经赶往A市，A市是目前发生丧尸变异情况最多的地区，且有全国最大的生化研究中心。我们有信心研制出对应的疫苗，但我们需要时间。”

　　总统点点头，严肃道：“一定要尽快！”

　　“明白！”

　　医药部部长刚落坐，信息部部长高朗紧随其后站了起来。

　　“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向公众公布丧尸的消息。网络上已经有不少消息泄漏，被一些有心人士刻意夸大渲染成各种版本，意欲引起恐慌，严重危害了社会安定。现在正需要官方出面来公布真实消息，维持社会安定。”

　　“高部长这次怕是考虑得不够周全！”高朗话音刚落，安全部部长白振邦立即起身反驳到，“总统先生，出现丧尸这个消息绝不能向大众公布！”

　　白振邦转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帅。

　　总统正认真地注视着白振邦，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在座的各位可能都还没亲眼见过丧尸，更不了解它们。我有幸，在A市出差时刚好见到了大概是我国第一批丧尸，一位被丧尸咬伤后变异的生化所教授。我近距离观察过他，力量、速度等身体各方面素质均有较大幅度地提升，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丧尸变异后，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各位，任何一个稍微受过训练的士兵带上武器都可以轻松消灭丧尸！”

　　说到这，白振邦顿了顿，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最后还是将锐利的目光定格在坐在对面的高朗脸上。

　　“我很清楚消灭丧尸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可公众并不知道。人对未知事物都有种本能的恐惧，贸然公布有丧尸出现势必会造成极大的恐慌，在这种情况下恐慌的人们造成的破坏可能比丧尸要大得多！”

　　白振邦的话说完，高朗也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各人的表情，尤其是总统，他正眉头紧皱似是在沉思。

　　对面，白振邦对他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高朗暗叹了口气，从容地站起身来：“白部长的话十分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否定丧尸、封锁消息，一旦有普通民众变异成丧尸，出现在毫不知情的人群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部长，请不要做毫无根据的猜测！据我所知人变异成丧尸是由于感染超级细菌，而这种超级细菌的传播途径是血液传播，只要控制得当，普通人怎么会感染？”白振邦再次反驳道。

　　“那第一位感染者是如何出现的？不能因此就否定普通人感染的可能性！”对于白振邦的步步紧逼，高朗也毫不退让。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大屏幕上有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不一会儿，他手拿电话、面色铁青地返回了座位。

　　“白部长、高部长，请容许我打断一下！这件事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了！”

　　第三个声音骤然插入，打断了白振邦和高朗的争论，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对面的屏幕上。

　　突然出声的A市市长来不及管其他人的反应，迫不及待地直接开始汇报：“总统先生，就在刚才本市一所高中宿舍发生了丧尸当众变异事件！”

　　“什么？”

　　听到这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十分清晰的震惊。

　　白振邦和高朗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白振邦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丧尸来的太不是时候，这局他又输了！

　　总统眉头皱得死紧，下令将学生关在学校是想保护他们，却没想到学生会在宿舍里感染、变异成丧尸！

　　这一下……总统闭了闭眼没有再往下想。

　　他语气十分焦急地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有伤亡，据说是一个女生制服了丧尸。”A市市长回答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校领导接到报警电话就上报到我这里了，他们正在往事故发生地赶。”

　　没有伤亡，哪怕只是暂时的都让总统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个女生无论如何要坚持住，否则他很难向公众交代！

　　校长很心塞！

　　学校发生这么恐怖的事就算了，给市长电话汇报情况，市长居然在开这么重要的视频会议，让他不要挂断电话，随时汇报情况。

　　校长175的身高，比身高多5的体重，挺着个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从五楼的校长室艰难地向楼下移动着。

　　到底是哪个傻*把校长室建在顶楼的！又没有个电梯，这是TM是要累死他！

　　才下了两层楼，校长就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在风中飞舞，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都能汇成小溪了。

　　抓起胸前飘荡的领带胡乱擦了擦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水，不顾来往教师看他的诧异眼神，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总统”二字不停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就像催命符一样，催促着他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好不容易跑到楼下，校长一鼓作气冲上自己的车。

　　当初想着这帮学生考完试又不能回家，肯定是要在学校闹腾一番。怕他们影响其他学生学习，他大手一挥就把他们全都发配到了学校最偏远的角落，和大门口的保安室简直有十万八千里远。

　　这下可好！

　　出事了，警察来不及赶过来，保安也来不及……

　　校长颤抖着僵硬的腿，发动车子，一路向北冲去。

　　等他赶到时，学生们正一群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脸色还算平静；走廊上也还是像往常一般干净整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血迹，也没有疑似人体组织的不明物体。校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恐怖画面。

　　不愧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面对从没见过的丧尸都临危不乱，像他，有大将之风！

　　“校长好！”

　　从走廊经过，学生们纷纷向他打招呼，只是表情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直到走上一楼的楼梯，校长抬头，擦拭干净的窗户玻璃清楚地倒映出他的脸庞。校长十分尴尬咳了两声，然后故作镇定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不堪的仪容，大步上了二楼。

　　保安们和教导主任已经到齐，几人围在一间被拖把顶住、砰砰作响的宿舍门前。旁边李思恬刚给卫莱上完药，正在收拾医药箱。

　　“现在是什么情况？丧尸被关起来了？”

　　听到校长的声音，众人齐齐转头。

　　另一边，A市市长打开了免提，直播了这场对话。

　　“是的，校长。”教导主任骄傲地回答道，“丧尸被这位卫莱同学制服并关在了这间宿舍里，除了卫莱受了点轻伤，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连教导主任、校长甚至是一些与会人员都鼓起掌来。

　　总统也跟着拍了拍手，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赞赏。

　　这个小姑娘，为他避免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要好好奖励她！

　　卫莱谦虚地站起身，朝众人微微鞠了一躬。校长连忙上前，将这位看起来很疲倦的英雄按回椅子上，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

　　掌声稀稀拉拉地停止，校长关切地问道：“卫莱同学，是哪里受伤了？用不用去医院？”

　　卫莱举起自己包扎整齐的手，回道：“没事，就是手背蹭了一下，破了点皮，谢谢校长关心。”

　　“幸好幸好。”校长表情十分欣慰，伸手拍了拍卫莱的肩膀。拍了几下，他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也浮现出惊恐，“你不会是被丧尸抓到了手吧？”

　　这话一出，嘈杂的走廊骤然安静下来。

　　卫莱眼角轻瞥，才为她鼓过掌、口口声声称赞她的同学们已经默默向后退了一小圈了，甚至她还听到了微弱的关门声。

　　李思恬脸色难看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卫莱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人啊，果真是最擅长趋利避害的生物啊！

　　“既然校长和诸位同学都担心我变成丧尸，那我就不留下来碍大家的眼了。卫莱和李思恬因病请假回家，刚好校长主任都在这儿，就不用开假条了吧！”卫莱脸上写满了嘲讽，她站起身，拉起李思恬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

　　“校长还想问什么？事情经过吗？那里有监控，各位可以自己看。”卫莱指了指角落里的摄像头，直接打断了校长的话。她知道校长想说什么，不过她不想再听了。

　　走了几步，卫莱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对了，校长，善意地提醒一下。既然学校里已经出现了丧尸，不如把大家都放回家吧，毕竟未来可没有卫莱了！”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校长尴尬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去。

　　这时教导主任凑到校长身边，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校长，你忘了，上面的通知说被丧尸伤到的人很快就会变异，根本等不到我们来的。”

　　校长一拍光溜溜的脑袋也想起来了，他瞪了教导主任一眼：“记得你怎么不早说？”

　　教导主任脸上苦哈哈的，委屈道：“校长，你糊涂啦！这件事绝不能让学生知道！”

　　校长表情一滞：“对对对，你说的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没人注意，校长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闪了两下光，随后熄灭了。

　　A市市长满脸尴尬地挂断了电话，偌大的会议室里再一次陷入沉默。

　　总统面目表情地坐在那里，心里却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别扭。

　　明明是一出英雄拯救众人的感人戏码，被这个校长一搅和，硬是变成了揭露人性黑暗的悲剧结尾。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他也没时间再去感慨，关于这件事，还有大量的善后工作需要做。

　　“马上准备公开丧尸的信息，”总统将视线转向传媒部部长汪洋，“汪部长，我希望今天的晚间新闻就能看到，由你亲自报道。”

　　“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吧。”坐在总统左手边，全程一直沉默的白发老人突然开口道。

　　“白老有何高见？”听到老人的话，总统立刻恭谦地问道。

　　说话的老人正是白元凡，功勋老将，当年在战争中多次立下大功。在座的众人很多都曾受教于他，或是受过他的提携，包括总统都算他半个弟子，因此白元凡在举国上下都享有极高的地位。

　　而且白元凡行事向来深谋远虑、思虑周全，所以哪怕是他已经退休，碰到什么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总统还是会请他帮忙。

　　“发生了这种事，安抚民众才是重中之重，白部长的话需要慎重考虑。”白元凡看了白振邦一眼，接着道，“封锁个一两天消息不是难事，要准备充分的材料让群众相信丧尸不可怕，国家有能力解决，可以继续为他们提供安稳的生活环境。我个人建议，去采访一下救人的小姑娘，这是个现成的例子。”

　　正如白老所说，时间的确重要，更重要的是安抚民众，维持社会稳定。这条新闻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将民众的恐慌无限扩大。

　　总统面色沉重，他太过草率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喜大悲下他确是失了应有的冷静。

　　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就按白老说的办。让校长封锁消息，注意控制网络言论，不要让事情闹大。汪部长你马上派人采访救人女孩，需要的资料其他部门配合提供。汪部长，你需要多长时间？”

　　“明天晚间新闻我来播报，也给公众一晚上的时间冷静一下。”汪洋早已在心中盘算清楚。

　　“可以。”汪洋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总统接着说道，“特效药的研制一定要加快。通知各地驻扎军队高度戒备，随时做好出现大规模丧尸爆发的准备。”

　　“明白！”